第一卷 年少輕狂多仗劍 第八十九章 指向東山
見這柯推官一副裝模作樣、故弄玄虛的樣子,方安很是不滿的道:「柯推官還是不要打啞謎了,趕緊把我家少爺的下落告訴我們吧,我們好早些去尋找。」
柯推官再次從牆上的印子上抹下一點泥土,然後用兩根手指捻了捻,道:「本官剛嘗過這泥土的味道,這牆上的泥土印子除了方府園子里的泥土外還有另外一種泥土,那人若是穿的皂皮靴或布靴,這牆上或許就只會留下園子里的一種泥土,但巧在那人穿的是鐵網靴,而鐵網靴的靴底與平常的靴子平底不同,底部有許多溝壑,這就會讓那人此前腳底經常沾的泥土留在靴子上,而方府的泥土不過是北京城地界上最平常的棕壤,但那人留下的另外一種泥土卻是北京城很少見的黃棕壤。」
方安問道:「這兩種泥土有什麼區別?又與我們少爺的蹤跡有什麼關係?」
柯推官繼續說道:「這黃棕壤屬於黃紅壤與棕壤的過度土類,適合闊葉木林生長,一般人很難區分黃棕壤和棕壤的區別,不過很慶幸,本官並不屬於那一般人中,剛好能夠區分這兩種土壤的細小差別。」
這時候連姚順也看不下去了,道:「尋人要緊,柯大人就不要再賣弄了,趕緊說說人在哪吧?」
上官發話,柯北頓時收了賣弄的心思,向眾人說道:「這土壤在京城附近只有一個地方才有,那就是城東京營外的東山附近。既然那人常在東山附近出現,想來你家少爺也離那裡不遠,而且東山地處偏僻,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方安拱手道:「多謝柯大人,在下這就去將線索稟報給我家老爺。」
說完方安轉身快步朝方從哲的書房而去,而其他人也沒有再在此處逗留的必要,跟著方安後面一起離開。
方安匆匆趕到方從哲的書房,見到方從哲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方安安慰道:「老爺,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少爺的下落有線索了。」
一聽方安的話,方從哲眼睛馬上恢復了神采,他起身握住方安的雙手問道:「我兒世鴻在哪裡?他現在怎麼樣了?」
方安雙手被方從哲抓的生疼,但依舊沒有掙脫,他忍著痛回道:「順天府的柯推官推測少爺在城東。」
一聽是順天府的推官推測的,方從哲頓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他依舊問道:「柯推官是如何知道的?你派人去城東找了嗎?」
「老奴怕老爺擔心特意先來把消息告訴老爺,尚未來得及去安排。」,說完,方安又接著把順天府柯推官的分析簡單的講給了方從哲。
方從哲聽完點了點頭道:「柯推官心思縝密,你替我去謝謝柯推官,趕緊派人去城東找吧。」
「是,老爺。」,方安說完就準備出去安排,就在他轉身欲離開的時候,府中的一個家丁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差點一頭撞進了方安懷裡。
方安訓斥了一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是,是,是……」,那人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方安不耐煩的罵了一句道:「是什麼你倒是說呀?」
那人喘勻了一口氣急忙道:「是有少爺的消息了。」
方從哲激動的問道:「是真的嗎?什麼消息?」
「千真萬確啊老爺,那來報告消息的人此時就在門外。」
「快快,把那人請進來。」
那家丁連門都沒出,只是轉身朝外面喊了一聲道:「快進來吧。」
那家丁一喊完,就見一個身穿斜袢肩獸皮衣服的青年走了進來,那家丁對著進來的青年道:「這是我們家老爺,你快將你知道的說給我們老爺聽。」
進來那青年聽了家丁的話,躡手躡腳的的走上前,他也知道這裡是當朝閣老的府邸,那上面坐著的那位想必就是當朝閣老了,在離著方從哲還有一步遠的時候,那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低著頭對方從哲道:「大人,草民本是城東的獵戶。」
方從哲見這人老實巴交的樣子,開口道:「這不是在衙門,小兄弟不用下跪,在這裡也不用稱我為大人。」
那獵戶聽說不用跪,連忙爬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沒有什麼塵土的衣服,然後依舊低著頭道:「大老爺,兩日前草民在山中打獵,因為那日運氣不好,小半日都沒見到一隻獵物,因為草民家裡有老有小就指望草民打獵過活,所以草民就往山裡多跑了點路,因此下山回家的時候天色就耽擱的有點晚了……」
這時那家丁不耐煩的道:「這些事就不用說了,撿緊要的說。」
此時一個方府小小的家丁也在平頭百姓的面前抖起了威風。
那獵戶心裡緊張,忙道:「是,是,草民沒讀過書,不會說話,幾位老爺包涵。那日我快出了山林子的時候就見小道上有兩個人抬著一頂小轎,旁邊還跟著一個人在往前走,就在草民要出林子的時候就聽到轎子里抬著的那人在和轎子外跟著走的人起了爭吵,轎子外跟著的那人叫轎子裡面的人『方兄』,因為當時草民離的很近,轎子里那人說的話草民也聽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方安追問道:「轎子里的人說的什麼?」
聽到旁邊有人問話,那獵戶轉過頭學著方世鴻的聲音對方安道:「那轎子里的人說『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爹乃是當朝首輔,難道你們不怕我爹報復嗎?你們若敢傷害我,我爹肯定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儘早放了我,我就當此事沒發生過,否則,哼哼……』」
方安看著方從哲激動的道:「老爺,是少爺,一定是少爺。這人說的和柯推官推斷的一樣,都是在城東。」,對方從哲說完,方安又看著那獵戶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那獵戶道:「然後那些人走遠了,後面的話草民就聽不清了,草民當時害怕極了,因為怕被那伙人發現滅口,草民就沒敢出去,直到他們走遠了草民才敢出了山林回家。」
方安接著問道:「你在城東什麼地方看到的那伙人?」
「就在東山的山腳下。」
之前聽到方安提到城東的時候方從哲也沒怎麼注意,此時這獵戶又提了幾次城東,方從哲之前腦子裡一直覺得遺忘了的事情似乎有了點眉目,直到這獵戶說到東山時,方從哲突然就想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疏忽了,是那日京營演武時耳中一直聽到的呼
救聲和那種心裡不安的感覺。
一想起來這些,方從哲腦子嗡的一聲就要炸了,整個人直接背過了氣去。
方安見那獵戶正說著自家老爺突然就暈倒了,他連忙趕了幾步跨到方從哲的座椅前,用手在方從哲的胸口使勁順了幾下,口中大聲疾呼了幾聲:「老爺,老爺您怎麼了?」,見方從哲絲毫沒有反應,方安伸出拇指掐住了方從哲的人中,一邊掐,方安一邊轉過頭朝著那個帶著獵戶前來的家丁厲聲喝道:「還不快去叫大夫。」
那家丁一聽急忙往外跑,還沒到門口,方從哲就悠悠轉型過來,然後一把拉著方安的手道:「走,快走,快帶我去東山。」
方安勸阻道:「老爺您這樣哪還能去東山,我還是請大夫來給您看看吧,找少爺的事情交給老奴就好了,您就在家好好休息。」
方從哲說話有氣無力,但話中卻透著堅定的道:「快帶我去。」
方安還欲再勸,方從哲低沉著喉嚨怒吼道:「我還沒死,快走,都當我的話是放屁嗎?」
平時方從哲哪裡會說這麼粗俗的話,但此時他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心裡一急就罵了出來。
「是,老爺。」說完,方安對著那還沒走的家丁道:「去給老爺備轎。」
方從哲聽了方安的安排有氣無力的說道:「不不,不要備轎,去備馬車。」
「老爺……您的身體……」
「按我說的做。」,說完方從哲閉上了眼睛略作休息。
稍微休息了片刻,方從哲掙開了眼見,看見那獵戶還站在那裡,方從哲道:「方安,你先帶這個小兄弟去賬房領五十兩銀子,然後讓他給我們領路。」
「是,老爺。」
一聽有銀子賞,那獵戶忙又跪下磕頭,高呼:「謝大老爺賞賜。」
很快,方安帶那獵戶領完了銀子,家丁也備好了馬車。
方安和順天府尹姚順招呼了一聲,然後把那獵戶說的話告訴了姚順,接著又道:「我們家少爺肯定是被歹人綁架了,我帶著幾個護院先和我們家老爺去城東的東山腳下尋找,這事既是出在姚大人的治下,姚大人還是先回衙門多帶些人馬過去辦案吧。」
對姚順說完,方安朝著那柯推官行了一禮道:「此次雖然得了那獵戶的報信,不過我們家老爺還是讓我代他謝謝柯推官。」
柯北還禮道:「方管事不必客氣,這查案辦案本就是在下的分內之事,方管事既然有了線索我們也不多逗留了,方管事還是趕緊去城東找尋你們家少爺的下落吧,我等就先回衙門了。」
「恕在下有事在身不能遠送,幾位大人慢走。」
……
方府門口,方安扶著方從哲上了馬車,然後轉頭問那獵戶道:「你會騎馬嗎?」
那獵戶道:「小人自幼家裡貧寒買不起馬,小人不會騎。」
方安指著馬車夫旁邊的位子道:「那你就坐在馬車上那車夫的旁邊把,你在哪裡看到那伙人的就給車夫指路。」
「是,老爺。」,說完那獵戶就身手敏捷的跳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