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輕狂多仗劍 第六十一章 綁架計劃
張之極也不客氣,伸手從桌上拿起一個焦圈,一邊塞進嘴裡嚼著一邊繞著桌子念道:「輕眸淺靨素衣裳,春山聒碎小醋缸,搔首戲語可相忘。披酒消得春更長,西風不散蜀人殤,當時只道是尋常!」張之極念完看著朱由檢得意的道:「怎麼樣?不比你作的差吧?在夢裡水色直誇我作的好。」
朱由檢盯著張之極,雖然他表現的毫不在意,但依舊可以看出嘴角的一絲絲苦澀,振作容易,但許多事卻哪是一下說放就放得下的,人之一字,最難做到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又包含了多少的不舍。
不過他也不會去點破,只是笑著評價道:「這首浣溪沙作的頗有情趣,現在我是信了你夢裡作詞的說法,若是醒著,恐怕難為死你也作不出來。」
張之極不服氣的道:「五哥你又小看人了不是?等我有靈感了就醒著作一首給你看看。」
朱由檢道:「那我就等你的大作,這幾日你不去營中點卯也沒關係嗎?」
張之極道:「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只是在勇叔賬下做個挂名的傳令校尉,又不是真的入了籍,跟勇叔告個假就出來了,又沒人真的會去管我。」
張之極說完,大喇喇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飯。
正吃著,張之極就見門房進來道:「殿下,竇霄到了。」
「讓他進來。」
張之極一愣,竇霄是雄雞幫的幫主他早就打聽清楚了,雄雞幫也算是水色被害的幫凶,他一時沒明白朱由檢叫竇霄前來的用意,難道是要讓自己親手宰了那些幫凶的幫主?張之極頗有些興奮的道:「五哥,這樣是不是太血腥,太暴力了一點?不過我喜歡,嘿嘿……」
朱由檢看張之極那表情就知道他心裡想岔了,連忙道:「你看著就知道了。」
張之極竇霄自然是認識的,他進門后一見張之極也在,心裡頓時慌了,心想這不是要把自己悶殺了給他出氣吧?他也顧不上朱由檢,急忙向張之極解釋道:「張小公爺,此前的事都是誤會,是小人該死,沒有管教好下面的人,世子殿下已經教訓過小人了,那幾個為非作歹的傢伙也都去給尊夫人陪葬了,還請小公爺饒恕小人。」
竇霄聽胡寶和劉一守說了朱由檢的事情,因此這次也改了口,他知道那位朱公子身份不一般,只是沒想到竟不一般到這種境界,他與張之極討饒也取了個巧,知道芙蓉沒有能入的了英國公的府門,這也是張之極的一個遺憾,所以開口稱了一句尊夫人,這倒讓張之極心裡的恨意稍微輕了點。
不待張之極說話,朱由檢先開口道:「這事容后再說,子瑜你也先冷靜一下,既然方世鴻能帶著你雄雞幫的人去眠花宿柳,我想竇幫主自然說不上與方世鴻毫無瓜葛,即使子瑜找你報仇也說得過去,我這次派人叫你過來是有一事要你去做,此事若是做好了,這一頁就算揭過
了,不知竇幫主意下如何?」
「五哥……」張之極一聽要和竇霄就此揭過,他頓時就急了。
不待張之極說下去朱由檢就出聲打斷,「子瑜你先別急,聽我說完什麼事再說。」
竇霄問道:「如能和小公爺解除誤會小人自然一萬個願意,只是不知殿下說的是什麼事?」
朱由檢盯著竇霄的眼睛道:「五天後是京營演武考評的日子,那日方從哲肯定會陪同我父王一同前往京郊大營觀看演武,方世鴻在家被禁足了這麼些日子想必也憋壞了,你只需把他勾引出來陪他散散心放鬆放鬆就好。」
竇霄聽了朱由檢的話心裡就是一驚,他已經明白朱由檢要做什麼了,不過還是不確定的問道:「殿下這是準備要……」
朱由檢伸出一隻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噓……我什麼都不準備做,你只要做好你要做的事就可以了。」
「但是……殿下安排的事小人本該言聽計從,只是如此一來……等到事後,方大人知道是我拐走了方大少,他還不是要把我雄雞幫剷平了?」
朱由檢聽見竇霄在推脫,立刻連恐帶嚇的道:「方大少是誰?我記得老駱和你說過該怎麼稱呼他?你是覺得小爺最近跟你好好說話了是嗎?他方從哲能剷平了雄雞幫,我們就沒那本事?我記得你還欠我九百萬兩銀子?」
只是這幾句話竇霄已經額頭冒汗了,雖然他害怕張之極找他報仇,但沒想到最要命的還是這位世子殿下。
竇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連忙道:「是方大便,方大便……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此一來我一家老小也是必死無疑啊,我死不足惜,只是還望殿下能保小人一家老小性命。」
朱由檢道:「你就不會偷偷的把他騙出來嗎?難道你還想遞了帖子上門去請他,非要請的人盡皆知驚天動地不行嗎?小爺向來也不會虧待為我做事的人,這次做的好了,你那剩下的債小爺就全部給你免了。只要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要說方從哲沒那麼大能耐查到,即使查到你雄雞幫頭上,最多放棄了那塊地方,我會給你一個更大的機緣。」
朱由檢深諳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的套路,恫嚇完了自然要給點好處,反正那上千萬兩的銀子竇霄也拿不出來,欠的債也就是一堆數字,免了也就免了。
「既然殿下如此重用小人,我竇某豈能再不識抬舉,這事我一定辦妥了,只是不知道小公爺意下如何?」竇霄雖是被逼無奈才不得不應下,卻被他說道義薄雲天,最後還不忘他和張之極的恩怨。
張之極在聽到朱由檢的話時就知道了他想幹什麼,一時間激動的面色通紅,若是能除掉方世鴻,別說一個無關緊要的竇霄,就是要他的命都未嘗不可。
張之極看著竇霄說道:「好,我聽五哥的,只要你能把五哥吩咐的事情做好,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竇霄見張之極答應,便告辭道:「既如此小人就回去安排了。」
等竇霄走遠了后,朱由檢對張之極道:「神機營的東山靶場,正對著誓師台的小山坡上有一棵小樹,樹上掛著紅綢,雄雞幫的那幾個幫凶已經埋在了那裡,演武那天方世鴻也會被半埋在那裡,你若想親手報仇,到時候就自薦去試炮,只要能打准了,你的仇就算報了。」
張之極漲紅了臉起身朝朱由檢抱拳道:「多謝五哥。」
朱由檢笑著說道:「算了吧,我們之間你這麼扭扭捏捏做給誰看?還準備讓我扶你起來不成?」
張之極嘿嘿一下,坐回了飯桌繼續吃了起來,「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五哥,吃完了飯我就回營了,本來想在這裡多玩幾天,只是我這打~炮的水平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到時候萬一炸了膛就丟人了,我還是回去好好練上幾日再說。」
「你早些回去也好,不然以你這胃口恐怕要把我家吃垮了,你看你這頓飯都快吃了半個時辰了。」
張之極以前被這些人揶揄慣了,聽朱由檢說這話也不以為意,「就像五哥說的,我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要多吃些。」不過說是這麼說,手裡的東西也放下了,並不是因為朱由檢的話他感到不好意思了,也不是客氣,而是之前發生的事情讓他有些出神,就只顧著往嘴裡塞東西了,此時一說,張之極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吃不下了。
張之極站起身瀟洒的道:「走了。」
朱由檢看張之極那撐的腰都直不起來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也起身說道:「要不再給你帶點路上吃?畢竟在長身體嘛。」
見朱由檢站起身,張之極連忙擺手道:「不了不了,畢竟你也在長身體,也需要多吃一些。」
朱由檢把張之極送出了屋,張之極客氣的道:「五哥不必遠送,送到長安街就可以了。」
「慢走吧您吶!」
送走了張之極,已近巳正,駱養性昨夜喝多了酒此時還在呼呼大睡,一幫錦衣衛也都還沒醒來,朱由檢跟著高勝、高寒二人一路來到錦衣衛休息的小院。
還在睡覺的一群人接著就聽見一陣「鐺鐺鐺鐺」的銅鑼聲響個不停,錦衣衛門不用再鎮撫司當值都有睡懶覺的習慣,而駱養性更是如此,這一陣銅鑼聲直叫眾人以為府里走了水,平常人家都常備一面銅鑼,只要鑼聲響起,不是走了水就是遭了賊。
一群人衣衫不整的急忙跑出了屋子,見院子里三人穩穩噹噹的站著,絲毫不像有什麼意外發生的樣子,睡眼惺忪的駱養性揉了揉眼睛不滿的道:「高寒你一大早的敲什麼敲?擾人清夢。」
高寒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道:「駱總旗,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
駱養性嘴裡嘟囔道:「這天不是還沒黑嗎?我再去睡一會,天黑了再叫我。」,說完轉身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