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輕狂多仗劍 第五十九章 思想教育
朱由檢看著那一個總旗的錦衣衛跟著錦繡浩浩蕩蕩的走後,抹了把額頭並沒有冒出的汗水說道:「也多虧了我這宅子夠大房間夠多,換個宅子還真安置不下這麼多人。」
駱養性有些得意的道:「那是自然,全京城除了皇宮,就再也沒有比你這更大的宅子了。」
朱由檢道:「你這次帶人過來的也正是時候,過幾日或許就會派上用場,到時候我帶你去看一場貓捉老鼠的好戲,有你這批人,也省的再去北鎮府司借人了。」
一聽有好戲,駱養性頓時來了興緻,「哦?又有熱鬧可看?」
「暫時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不定你藉此機會升個百戶也不是不可能。」
一聽這話駱養性立刻就興奮了,連忙起身繞過石桌抱住了朱由檢道:「我就知道,跟著五哥有肉吃。」
朱由檢遇到了駱養性也是沒有辦法,在他被摟的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一把把駱養性推開,「你這是準備恩將仇報把我悶死在你懷裡嗎?」
駱養性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道:「意外,純粹意外。」
朱由檢的府宅太過龐大,平日里也沒幾個人,今日一下來了這麼多人也是難得的熱鬧了一把,到了晚間,氣氛更是熱烈,為了慶賀駱養性高升,朱由檢特地派人去把幾個兄弟都請了過來,連悶在京營幾個月的張之極也不例外。
雖然沒有張燈結綵,但喜慶的節奏卻一點也不少。早些時候朱府管事已經請了裁縫過來給那批新來的錦衣衛量了尺寸,成衣也不可能這麼快的做好,這一總旗的人心思倒是活絡,知道這位世子殿下不喜歡錦衣衛的飛魚服,雖然這身衣服在他們看來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不過雖然沒人要求,這一批人還是都換了便服。
這倒讓向來對錦衣衛有些成見的朱由檢很是意外,也對這些人親近了許多。
宴席尚未開始,院子里的圓桌上早已坐滿了人,朱府的大門緊閉,府內所有人,不論主子下人,除了在廚房忙活的廚師,都聚在這個院子裡面,連不肯入席的女子也在廳子里擺了兩桌席面。
院子里坐的沒有那種文人雅士,也就少了許多拘束,本來那一群錦衣衛初次到這裡來還有些放不開,但一看主桌上那位便宜總旗早已張羅開了,他們漸漸也放開了嗓門。
宴席上,一群人輪番的向駱養性敬酒,白日里說的一醉方休也不過是為了豪邁一把,只是現在看這境況駱養性覺得怕是真的要實現了。
秦珝端起酒杯朝駱養性一抬道:「你們現在都有事情做,連老駱都做了總旗,我們必須要干一個,現在就我憋在家裡讀兵書了,慘慘慘啊。」
駱養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你知道我們的差距在哪嗎?就是我在書院比你多堅持了兩天,這就是論持之以恆的重要性。你也不要灰心,現在多學學兵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說不定連百戶都不在話下了。」
一旁的朱由校看不下去了,說道:「你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竟欺負小秦年紀小。」
「今天可是我高升的日子
,大殿下這話可是有損我高大的形象,必須要罰一杯。」
「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也認罰。」朱由校倒是也不扭捏,端起一杯酒飲了下去,接著再倒上一杯端起道:「然後再敬你一杯,恭喜你高升總旗,各位,駱總旗今日高升,你們還不都來敬酒。」
駱養性陪著朱由校喝了一杯說道:「我算是看出來了,大殿下平日里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今天算是暴露了內心的小野獸,也是一肚子的壞水。」
「既然皇兄都說了,我作為東道主必須要連敬老駱三杯,老駱你知道我在長身體不宜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我先干為敬。」不待駱養性反應朱由檢咕嘟咕嘟的連喝了三杯茶水。
駱養性撇了撇嘴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兄弟是狼狽為奸,人家小秦也在長身體,怎麼也能喝酒?」
秦珝趁勢說道:「老駱你提醒的極是,我也在長身體,今天也要以茶代酒。」
「你就省省吧,別跟著起鬨了,我喝還不成嗎?你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偷你爹的酒喝,今天讓你喝茶恐怕都奪不下你的酒杯。」,駱養性聽了秦珝的話,連他老底都給揭了。
「啊,說道喝酒我突然來了靈感想作詩一首,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朱應安裝模作樣的吟道。
「應安兄……」
「老駱你不要打擾我的思路,接下來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朱應安吟完得意的朝著眾人炫耀道,「怎麼樣?我這個靈感怎麼樣?」
秦珝笑著道:「能把詩仙李白的詩抄的這麼騷包的也只有小公爺你了。」
「什麼?李白的詩?我可是為了今晚的酒席花了五十兩銀子特意找人作的,那王八蛋,居然拿李白的詩來糊弄我。」朱應安一聽秦珝的話,頓時就跳腳了。
眾人一聽朱應安的話頓時哄堂大笑,有他在,從來就不差氣氛。
不過此時一桌人卻有一人例外,張之極雖然也為駱養性高興,但卻一直默默的微笑著聽眾人說話,偶爾端起酒杯自斟自飲。
待眾人笑過之後,張之極才站起身端著酒杯朝駱養性道:「這杯酒是我敬老駱,恭喜你升任總旗,我在軍營混了幾個月才是個小校呢。」張之極勉強的說了個並不算幽默的笑話。
駱養性一見張之極這樣心裡也是一陣失落,頓時沒了說笑的興緻,「我幹了。」
張之極喝完一杯也不落座,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拿起酒壺斟滿,接著道:「雄雞幫的事情我聽說了,這接下來三杯,是我感謝各位兄弟為我報仇。」說完張之極端起酒杯連幹了三杯。
眾人都知道他一直放不下芙蓉的事情,是以也沒有阻止他。
朱由檢把茶碗里的茶水潑掉,斟滿了酒,起身對張之極道:「子瑜,幼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人生三大悲,但許多人卻逃不過,水姑娘的事情對你來說確實很殘酷,悲歡離合,晦明朝暝,盡百年人事,移場換境。有些事雖放不下,卻可珍藏,切不可因此消沉。你如今已入軍營,是一名校尉,他日若是上了
戰場見慣了血雨腥風,同袍在你身旁一個個倒下,你又該如何自處?你心裡如果不痛快,我今日換了酒陪你醉一場。」
張之極也端起酒杯起身道:「五哥,老駱,是我的錯,我不該擾了大家的興緻。」
駱養性也端起酒杯大聲說道:「子瑜,你是錯了,但卻不在於擾了誰的興緻,你我兄弟現在同為大明軍人,有朝一日如果一起上陣殺敵,我若死在你面前何人可帶我屍骨還鄉?像你這樣婆婆媽媽,還不要為我老駱殉情了?」
「殉情」二字雖說的可笑,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老駱你胡說些什麼?」,聽了駱養性的話,張之極臉色有些漲紅,卻有無從反駁。
朱由檢接著道:「老駱話雖說的粗俗,但道理卻是這個道理,俠骨柔情,方為英雄,如你這般愁腸百轉千回,哪是男子漢的做派?你縱然傷心欲絕,又有何意義?連水姑娘的仇都是我們來替你報,但你呢?整日消沉,也算白練了這一身體魄。」
之前張之極已經喝了不少,方才又連續四杯酒下肚,他面色已經有些微紅,臉上那一道疤痕像一條惡龍般稍顯猙獰,此時張之極看著朱由檢、駱思恭二人說道:「我張之極鐵骨錚錚的漢子,定當親手報殺妻之仇,自今日起,只思上陣殺敵,絕不再作小女兒姿態。」,說完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啪」的一聲將酒杯摔在地上。
其他桌的人不明所以,一聽這摔杯的聲音都住了聲朝這邊忘來。
朱由檢一口喝乾茶碗里的酒罵到:「你個敗家玩意兒,我這可是景德鎮上好的陶瓷杯,你就這樣給我摔了?今天這麼多人,我可是沒酒杯給你用了,沒見我都用茶杯喝酒了嗎?」
「哈哈哈哈……」其他桌上被摔杯聲音吸引過來的人一聽朱由檢的話頓時哄堂大笑,也知道沒什麼事情發生才繼續安心喝酒。
「謝五哥!」,張之極知道朱由檢是為了幫他緩解尷尬才那麼說的,不過他倒是真的起身去朱由檢旁邊拿茶杯去了。
張之極剛取了茶杯準備回席,就見一個漢子雙手端著酒碗「撲通」一聲跪在了朱由檢面前,「世子殿下,借著這個機會,也借用殿下的酒,我余大川敬殿下一碗,多謝世子殿下保我兄弟全屍還把他安葬,又救了我余大川一命,我余大川無以為報,以後這條命就是殿下的了。」說完余大川舉起碗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接著又單手舉起酒碗。
「唉唉唉,余大哥且慢動手。」一邊說著朱由檢一邊伸手將余大川扶了起來,然後又看了一眼身後拿著茶碗的張之極道:「我說你們這些當兵的哪養成的這個壞毛病,動不動就喜歡摔碗。」
朱由檢一句玩笑的話就化解了這嚴肅的氣氛,接著又道:「我這人最敬重有血性的軍人,余大哥向我道謝,首先謝的是我為你兄弟收屍,然後才謝救你一命,能把兄弟的屍首放在性命之前的人,我朱由檢救得划算,余大哥敬的酒我幹了。」,說完朱由檢端起桌上的茶碗,將酒一口喝乾,然後碗口朝下,示意一滴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