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精神病
“如果李大民也領悟了破妄法門,就不用毀滅我們的世界了。”我說。
李強民搖搖頭說,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我毀滅一百多個世界才幡然醒悟,指著李大民自己覺悟,那對這個世界是不負責的,也是危險的。
我現在有點懵圈了,不知道李強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可不可以相信他。
李大民是很強,但要說能毀滅世界,打死我都不信。李強民這套說辭最大的漏洞在於,誇張了李大民的能力,我是強烈質疑的。
我搖搖頭沒說什麽,表情帶出來了。
李強民歎口氣:“林聰,你怎麽這麽固執呢,我說下大天,你就是不相信,是吧?”
我沉默一下:“想改變我這個念頭很難,我隻知道不能出賣朋友。”
“那你就看著王月在這條永無止盡的走廊裏孤獨徘徊一輩子嗎?!”李強民質問:“你想著你媽媽因為找不到你,再次陷入悲傷,孤獨終老嗎?”
我腦子激烈的運轉,權衡各種利弊,最後說:“其實我已經有點被你說服了,但是我骨子裏的性格就是這樣,一開始產生一個念頭,很難改變。或者說,就算你要挾我勉強去做,可這個念不變,我也不會配合你。”
李強民看著我,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一個很深層的問題。
我們就這麽大眼瞪小眼。
李強民忽然眉頭舒展,拍拍我的肩膀:“林聰,你果然是個有根器的,無意中一句話,竟讓我似有所悟。這樣吧,我們來做個遊戲。”
“什麽意思?”
李強民道:“我用妄念法門,給你造出一個四層的妄境外殼,每一層對你都是一種拷問,層層深入。你呢,要在這裏破妄。如果你能順利破妄而出,那我就放了你,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和李大民的恩怨是我們的事,和你無關。如果你無法破妄……”
“我就要去找李大民。”我說。
李強民淡淡一笑,搖搖頭:“你將永遠迷失在妄境裏,脫去一層還有一層,永遠也回不到現實。”
我倒吸一口冷氣,渾身控製不住地抖動。
我知道李強民說出來的話,無法改變,我在用自己和所有愛的人的命來做一次賭博!
我問他破妄有沒有方法?
李強民道:“這樣吧,你沒有任何破妄的修行經驗,我也不難為你,我會把現實世界和四層妄境外殼混合在一起,你隻有一次機會!如果你判斷出自己所處的世界是現實,那你就贏了。記住,現實隻會出現一次,錯過了就錯過了。”
我眼珠一轉,想出一個主意,第一光明法可以脫離妄境。隻要到了妄境,我用第一光明法能出去,說明是假的世界,如果出不去就說明是真世界。
李強民看我的表情,說道,你好像想出主意來了。
我非常坦然,沒有瞞他,把這個方法說了一遍。
李強民點點頭:“這到也是個辦法,不過我早已想到,在這次破妄的考驗中,不管是真世界還是妄世界,你用第一光明法都能逃離,這些世界是層層嵌套和相扣的,像是永遠在轉動的魔方,你這個方法沒用。”
我心情晦暗問,可以選擇不去嗎?
“恐怕是不行的,”李強民笑笑:“那開始吧。”
“等等,”我趕忙喊了一聲:“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李強民的身形在漸漸模糊,整個場景都在抖動,我心跳加速,這就要來了嗎?
“什麽問題?”李強民身影在消失的前一刻問道。
“四層妄境都是你造出來的嗎?”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想尋找妄境的漏洞。
李強民發出一聲長笑:“妄境都是你自己記憶生發出的魔障,與我何幹……”
尾音拉長,下一秒鍾我由於眩暈,閉上眼睛。等慢慢睜開眼,自己還坐在密室裏,門口蹲著一個胖子,我仔細揉揉眼,正是皮南山。
皮南山看見我醒了,長舒一口氣:“林聰,你終於回來了。”
我愣了愣,想站起來,腿有些僵硬,踉蹌一下差點摔倒。皮南山趕緊過來扶住,擔心說:“你這一入定就走了大半日,冰庫都快打烊了,催了好幾次,全讓我擋了下來,你可算是回來了。”
我掃視了一圈,“王月呢?”
“王月?哦,那丫頭啊,先走了。”皮南山說。
我馬上判斷出來,這是妄境,且不說王月能不能順利還陽,就算回來了,她也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麽走了。
我看著皮南山,這裏如果是妄境,那你也是假的。
我嚐試著心念裏轉動第一光明法,眼前開始虛化縹緲,要破境出去。
我再次睜開眼,眼前漸漸清晰,仍然出現在這間冰庫的密室裏,不遠處蹲著皮南山。皮南山看見我醒了,長出一口氣:“林聰,你終於回來了。”
就在這一刻我有點蒙圈,看看整間屋子,大腦的反應開始慢了。有點糊塗,到底在哪。
我發現,第一光明法的確可以堪破虛境,但是有很大的局限性。
第一光明法不會主動幫我去識別和辨認虛妄,一切都要求我來做判斷,如果我的心境和意識跟不上,就算手裏拿著神器,也照樣會被困在迷宮裏出不去。
我當下打定了主意,就算現在這層世界仍然是妄境,也不急著出去,好好參悟一下實妄之間的區別。
如果還像剛才那樣,稍稍做出判斷,馬上就往外跳,我恐怕永遠也出不去,永遠都在匆匆忙忙趕路中。
我想站起來,腿有些僵硬,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皮南山趕緊過來扶住我,擔心地說:“你這一入定就走了大半日,人家冰庫都快打烊了,催了好幾次,全讓我擋了下來,你可算是回來了。”
我掃視一圈,“王月呢?”
“王月?哦,那丫頭啊,先走了。”皮南山說。
這次我沒急著用第一光明法破出去,而是道:“她怎麽就走了,沒留下什麽話?”
“她說她謝謝你。”皮南山頓頓:“我看這丫頭臉色不好看,你們是不是在中陰之境鬧什麽矛盾了?唉,對了,她爸爸呢,救回來了嗎?”
我沒有回答,心中已經判定這裏仍然是妄境,開始冷眼旁觀,看著這些妄境中人的表現,看著他們耍。
我告訴他,事情一言難盡,還是出去說吧。
我們兩個人從冰庫出來,到了外麵,找到容敏,和她道謝。天色將晚,深夜朦朧,晚風還是有點涼的。
皮南山深深吸了口氣:“真舒服。”他看我:“林聰,人救回來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我看著他,說道,你有什麽好建議。
皮南山道:“我看你現在的功力也不淺了,怎麽樣,用不用我給你拉點活兒?”
“什麽活兒?”我問。
“看事。”皮南山詭秘地笑了笑:“一個活兒我告訴你不少掙呢。”
“行啊,”我有一搭無一搭地說:“那你就給我拉活兒吧。”
我和他分道揚鑣,回到家裏媽媽已經睡了,我回到自己房間。
夜已經深了,我開了燈坐在床邊,看著這裏的一切,用手摸了摸桌子,又翻了翻書,所有觸覺都無比真實,如果不是早已認定這裏是妄境,恐怕會沉溺在這個世界裏,忘了初心。
我躺在床,雙手枕在腦後,盯著天花板發呆,想一個問題,我的判斷會不會出錯,這裏是真實的呢?
我打消了這個想法,並不是有什麽確鑿的證據,而是我有一個堅定的初始念頭,這裏就是假的。
我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給這裏打了個標簽,這裏是假的。不管後來會出現什麽樣的事和人,什麽樣的經曆,我都認為是假世界的一部分。
這就好比說,我認定這個人是壞人,那麽他幹的所有一切都是包藏禍心,另有所謀,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我“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陷入深深沉思,似乎抓到了什麽,又似乎飄飄渺渺說不清楚。
先有了一個念,然後所有認知都在為這個念服務,可是,如果這個初心是錯誤的呢?
有人在我的最底層寫下一段代碼,這段底層代碼如果不做修正,那麽就算日後能計算整個世界,也都是錯誤信息。
可是要修正這個原始和初級的念頭,何其之難。因為有一個詭異的黑暗邏輯。
我要推翻這個初念就要尋找確鑿的證據,而對所有證據的解讀卻又依靠這個初念,它像病毒一樣,侵襲著我的認知。
現在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就是真的?
我不敢做這樣的判斷。
現在陷入了兩難,對於真實世界的判斷,隻有一次機會。如果賭錯,我永遠迷失在妄境裏,迷失在對世界和自我的懷疑裏,最後變成一個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