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作法問根源
我們離開鐵軌,保持安全距離。再看向遠處那人,他躺在鐵軌上一動不動。
皮南山搓著牙花子:“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我們向那個人走去,還沒走到一半距離,遠處燈光閃爍、鐵軌震動,黑夜裏一輛龐大的綠皮火車以極高的速度奔馳而來。
火車來的方向是從我們這邊來的,也就是說先經過我們,然後再奔向臥軌的那人。
火車如同鋼鐵巨獸一般到了,迅速從我們的身邊擦肩而過,聲音震耳欲聾,車身刮起來的風刺痛了臉。
眼瞅著這麽長一列火車直奔那人而去,我們幾個大聲招呼:“火車來了,火車來了,快跑啊!”大晚上的,加上寒風凜冽,鐵軌聲震耳,我們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
火車頭以極高的速度殺到了,迅速穿過那一片區域,具體怎麽樣看不清,隻見長長的貨車廂從我們麵前掠過。
那人死沒死不知道,怕是凶多吉少。
我們幾人麵麵相覷。我在想一個問題,一個人被火車壓過後能變成什麽樣,必然死無全屍。
等了好半天火車才過去,我們再看向那裏,人已經沒有了,周圍也沒人影,實在無法判斷這人死不死。被火車碾碎了,照樣也看不見人。
我們走過去,借著月光觀察那段鐵軌,一時看不到血肉模糊的痕跡,大家麵麵相覷。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樹叢瑟瑟作響,從裏麵爬出一個人來。這人滿身都是樹枝,剛才一定是躲避的很匆忙,才滾進了樹叢裏,極其狼狽。
皮南山一看到這個人,大吃一驚:“鳥爺?”
這人看到皮南山,上下打量一下,“呦,這不是皮爺嗎?”
兩人趕緊裝模作樣互相握手,互相寒暄,致以最高禮儀。
皮南山哈哈大笑:“這就好辦了,都是老朋友。我鄭重介紹一下,這位是鳥爺,算是咱們市數一數二的大法師,本事絕對是真金白銀,不是騙人的神棍。”
鳥爺嗬嗬笑:“不敢不敢。”
解鈴上下打量鳥爺,伸手和他相握。鳥爺十分客氣,也和他握了握。解鈴忽然道:“鳥爺是哪一派的,身上怎麽會有這麽重的陰氣?”
鳥爺嗬嗬笑:“你也是。恐怕我們是同宗同派。”
“陰差嗎?”解鈴笑著問。
鳥爺臉色一緊,看著解鈴,又看看我們,“沒想到遇到高人了,一語道破我的身份,我就是十陰差之一。”
我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鳥爺也是陰差?!細算算我現在已經認識了八個陰差。第一個認識的是王月,她現在還困在中陰之境裏。第二個是馬丹龍。第三個是鍾叔。第四個是陳美羽。第五個是黃騰,已經掛了。第六個是圓通和尚。第七個是不夜天,他也掛了。第八個就是眼前的鳥爺。
十個陰差論神通,不夜天第一,論境界圓通和尚為翹楚,論關係自然是陳美羽和王月,論江湖資曆那是鍾叔。隻是不知道眼前的鳥爺,以什麽見長,他能和這些高人並列十大,自有其過人之處。
我輕聲說:“不夜天也是陰差。”
鳥爺一震,看向我,凝視著問你認識不夜天?
“他已經死了。”我說。
鳥爺又是一震,問怎麽回事。
皮南山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說此地非是講話之所,另找地方敘舊。我們幾個人一起往回走,皮南山和鳥爺關係不錯,問他剛才臥軌是幹什麽。
鳥爺道:“當著各位高人不說假話,我最近新收了一個冤魂女大靈。此女怨氣很足,是百年老鬼,我要化解她的怨氣費了很大力氣。剛才和她打了一賭,我要臥軌等火車。如果我能堅持到最後一刻,她就答應我老老實實去超度。”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皮南山抽口冷氣說:“鳥爺,你這也太拿自己生命開玩笑了吧。”
“唉,”鳥爺搖搖頭:“冤魂也是生命,我用神通強壓自然也能壓,但那是欺她。我答應她有此一賭,輸了又何妨呢,無非我也變成鬼。剛才就在火車過來的瞬間,不知她怎麽想的,放過我了,跟我說願意超度輪回,我再最後一刻才將將躲開。”
解鈴嚴肅起來,抱拳說:“鳥兄真是至情至性。”
鳥爺哈哈大笑:“我其實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不喜歡成年人的圓滑,做事太隨性子,讓各位高人見笑了。”
我們來到車前,風小了一些,鳥爺沒急著跟我們走,而是討了一根煙,問我們到底是怎麽找來的。
他敞亮,我也不必作偽,痛痛快快說了自己的需求,要入中陰之境救媽媽,必須要找到三個惡鬼,現在已經找回一個了,這個女大靈是第二個。
我說完之後,鳥爺半天沒言語,我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鳥爺是個性情中人,他如果不答應,還真沒什麽辦法,又不能動粗,那就沒意思了。
鳥爺吐出煙圈,沉吟片刻說:“按理說,你們的要求在因果之中,合情合理,但是我已經答應她,要帶她去盤山寺,交給那些老和尚超度。如果交給你們,第一是我食言,第二對她也不負責任。”
“這樣吧,”解鈴道:“咱們還是征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看看女大靈怎麽說,她想怎麽辦是她的事,我們都不能強迫她。”
鳥爺看了解鈴一眼,點點頭:“好,就這麽辦。”
鳥爺要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作法請鬼,現場谘詢她的意見。我們開著車回去,銅鎖極為興奮,他認識這麽多有故事的高人,特別積極,主動請纓提供地方讓鳥爺作法。
銅鎖有個朋友在宋家溝有套江邊公寓,那裏好久沒人住了,秘密作法正好。
銅鎖先讓我們開車送他到朋友那裏拿鑰匙,大半夜的又去了那套公寓。到了之後已經是下半夜,鳥爺開始在寫符,擺放各種香紙蠟燭。
在場的除了銅鎖,我們都有點法術底子,看著鳥爺的手法極為嫻熟,尤其是畫符,右手持毛筆,如蝴蝶紛飛。我對符咒不甚了解,可看他的功力,絕對紮實。
鳥爺寫罷,燃起三根香,放在額頭處念念有詞,然後把香放在地上。也怪了,這香那麽細,輕輕觸放在地上,竟然穩穩當當的。
全場人極為肅靜,現場靜的真是落根針都能聽見。
鳥爺回頭對皮南山說,請幫個忙,從他的包裏取出一團紅紗,高懸在香火之上,再用夾子夾住。
等皮南山辦好之後,鳥爺雙手結手印,對紅紗淩空一指,大喝一聲:“叱!”
屋裏滅著燈,隻有蠟燭的火苗閃動,極為昏暗,隻見紅紗竟然漸漸出現了人形。
銅鎖站在我旁邊,倒吸一口冷氣,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此刻的氣氛確實有些陰森。
鳥爺道:“小翠。”
屋裏關門關窗,卻像是有一股看不見的風輕輕浮動,吹起紅紗,上麵的黑色人影栩栩如生,隨紗而動。我們聽到一個低低引泣的聲音,真是如怨如慕,“是。”
銅鎖嚇得縮在我的身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眼睛都不眨地看著。
“小翠,有個事跟你商量。”鳥爺沉聲說:“你的因果來了,你也看到了,這些人找上來是要把你帶走,帶你該去的地方。”
“是。”紅紗裏飄出虛虛的聲音,讓人寒的很。
“你能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嗎?”鳥爺聲音溫和,“你放心,如果你不願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你帶走。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這個叫小翠的女大靈,帶著哭腔聲音發飄,“我的故事很長,我生前是被人害死的。”
“你慢慢說,”鳥爺點燃一根煙:“不要急,把你心中的怨氣都說出來。”
小翠低泣著說起來。她生前還活著的時候,不是個普通人,年代要追溯到民國前後,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戶人家可不簡單,有傳承,祖上曾經是大家族關內分支。到小翠這一代正逢亂世,家裏有意保護小輩兒女,便把小翠送到寧波的女校讀書,日後學業有成也不要留在國內,延續家族香火躲避戰亂到國外去。
這年放假她回到家,在一天深夜,表哥悄悄把她約了出去。這表哥也是一表人才,是家族另一旁支的長子,家有千傾地的公子哥,長得那叫一個帥,還是京城大學的高材生,是元培先生的親傳弟子。
小翠從小就愛慕他,算是少女初戀。
她以為表哥這麽晚約她出去,是表達愛意,心裏自然小鹿亂撞。她畢竟是新時代的女子,對於這種事看的很開,也想感受一下刺激。
等她赴約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表哥找她是另外一件事。
表哥讓她偷出她爸爸的鑰匙,打開祠堂閣樓的門,從裏麵偷著拿一樣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