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刑罰
二太太臉色變了,“道,道長,你什麽意思,我是鬼?”聲音在顫抖。
子善道長直直地看著二太太的身後,我心裏咯噔一下,他似乎在盯著我。不可能,他絕對看不到我,我現在是透明的,隻是一團意識。
我小心翼翼往旁邊挪了挪,誰成想道長手裏的羅盤指針,竟然也跟著動,紅色箭頭就指著我。
其他人都看出道長的眼神,是越過二太太背後的,所有人都嚇得跑到道長身後,二太太更是臉色煞白,嬌弱無比,這時候也不講究男女有別了,拉著子善道長的袖子不鬆開。
不管我怎麽轉,羅盤的指針都在指向我,子善道長嚴肅的表情忽然笑了一下:“這個‘鬼’恐怕是老朋友。”他提高嗓門,“老朋友,你是姓李還是姓林?”
如果這時候換了李大民,肯定死皮賴臉到底,就是不現身,也不答話。但我不好意思,猶豫一下慢慢顯出原形。
我的輪廓憑空出現,所有人都大叫,管家翻了眼白,直接嚇死過去。
等我全部出現的時候,子善道長笑笑,把羅盤放回褡褳,像老朋友嘮嗑,“來多長時間了?”
我說道:“從大公子開始鬧事,我就到了,然後看到你出場。”
我看著大公子笑,打招呼,“你好啊。”
大公子就跟得了哮喘似的,呼吸急促,躺在地上,開始口吐白沫的抽搐。
“你那個姓李的兄弟呢?”子善道長問。
我再實在也不可能把全部實底都告他,神秘笑笑說,我們在分頭行動。
子善道長臉上有些僵硬,略有點不高興,沒繼續問,說道:“既然小友現身,就不必藏頭露尾,我們可以合作嘛,互相幫助。”
我喉頭動了動,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所有的決定都要自己拿,這種感覺不太適應。我一咬牙,“好,和道長合作是我的榮幸,我們一起吧。”
子善道長回頭對其他人說,“這位是我的一個老友,雖為陰物卻與人無傷,你們不必害怕。”
這時候大公子也醒了,眾人緊緊抱團,不敢跟上來。
子善道長笑笑,挺享受此時的感覺,他讓管家到前麵帶路。管家根本不敢靠近我,哆哆嗦嗦繞著走,來到前麵一步三回頭,帶著眾人進入老爺子生前的修行密室。
房間修得還算不錯,幹幹淨淨,沒什麽多餘家具,木椅木桌,零星幾排古董架子,四處靜沉沉的,沒有聲音,讓人很不舒服。空氣裏似乎流動著什麽令人不安的感覺。
到了這地方,也就我和道長能鎮定自若,其他人嚇得腿都軟了,互相依靠著才沒有倒。
管家哆哆嗦嗦地說,往,往裏走,就是老爺的修行室。
我和子善道長走在前麵,穿過走廊,來到一處房間前,推開木門走了進去。裏麵鋪著地毯,整個房間空空如也,牆上寫著一個字,“仙”。子善道長盤膝坐在地毯上,我也坐在他的旁邊。其他人陸續進來,都不敢靠近,全堆在門口。
管家說:“道長,這就是我發現老爺過世的地方,我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頭耷拉著,沒氣了。”
子善道長把羅盤拿出來,放在地上,仔細去看。我在旁邊,一打眼也能看到,羅盤的指針在旋轉,紅色指針指向我。子善道長笑了笑:“小友,你在這裏太幹擾羅盤了,莫不如先出去等候,發現問題了我再叫你。”
子善道長這麽客氣,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麽,站起來拱拱手往外走。門口那些人“嘩啦”一聲全都散開,離著好幾米遠。我來到外麵,一邊焦躁的等待,一邊盤算著下一步計劃。
自己瞎想也想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想法,等了半天也沒人叫我,咋回事這是。我實在等不起了,重新回去,順走廊來到修行室,一進去就愣了,所有人都不在了,無影無蹤。
怪了,這些人哪去了?
我剛才就站在門口,沒看誰出去啊,難道房間還有後門?我正想著,忽然看到牆上寫的那個“仙”字有問題,左邊偏旁和右邊的“山”字發生了扭曲,看了半天我才看明白,“仙”字所在的那麵牆其實是道門,不知怎麽打開了,左右兩個部首分別在兩扇門板上,所以才出現了眼前這個效果。
乖乖隆地咚,原來這個房間裏還另有空間,顯然這些人都鑽進去了。
我來到暗門前,因為隻是一團意識,無法觸碰實物,隻能側著身子勉強從中間的縫隙鑽進去。進去之後,裏麵很黑,牆上釘著燈台,上麵燃著小火苗,大概的場景還能看清。
有一條黑色的走廊,我順走廊過去,盡頭又是一扇門,已經推開,裏麵傳來說話聲。
我側著身子從門口鑽進去,裏麵是一間石頭密室,通體都是石料壘成,看著粗糙,卻充滿古拙之風。牆上釘著很多各式各樣的燈台,都燃著火苗,一簇火苗微弱,許多火苗在一起,就把這裏照的很亮了。
屋裏的擺設,讓我看著極為心寒。正中的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符號,這是個數米大小的奇怪圖案,實在形容不上來,似乎是用什麽鮮紅色的染料塗抹而成。在對麵的牆上,有一個大大的十字架形狀刑具,上麵垂下幾條粗粗的皮帶,看樣子是綁人四肢用的。
這個刑具旁邊,是一個刑床,也是固定人用的。地上扔著一堆零零碎碎的刑具,有烙鐵,火盆子,鞭子,火鉤子,小刀,水桶……亂七八糟一堆,看上去就跟中美合作所的渣滓洞差不多。簡單來說,這個石頭房間就是一個秘密的刑室,不說嚴刑拷打也差不多了。
眾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二太太一個弱女子哪見過這些東西,扶著頭坐在一邊,臉色慘白如紙。管家勸她先出去,這小娘們也挺有剛,就是不走,說要弄個水落石出。
我走過去問,“道長,咋回事?”
這些人太過專注,沒注意我進來,一看到我跟見了鬼差不多,都跑到一邊。子善道長正在察看十字架刑具,看到是我,道:“這裏應該就是範老爺關押大太太的地方。”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大太太並不是去挖寶藏?”
子善道長笑著看我,“小林,你還真是天真,挖什麽寶藏。大太太總是用跌打傷藥和止痛藥,就因為範老爺一直在這個秘密房間裏折磨她,打傷了再治好她,然後再打傷,反複折磨。”
“這,這都是你猜的吧?”我目瞪口呆,舌頭都吐出來,久久沒縮回去。
“你看看這些就知道了。”子善道長撿起地上一個小小的藤箱子,“這是剛才從床底下找出來的。”
我苦笑:“道長,我能力不夠,無法觸碰這個世界的實物。”
子善道長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他把箱子打開,裏麵裝滿了厚厚的宣紙,上麵寫滿了毛筆字。拿出來之後才看到,這些都是簡體字,看起來不像是傳統的毛筆書寫方法,用的都是硬筆的筆法,好像有人拿著毛筆在寫鋼筆字。
他展開幾張給我看,上麵寫的字全都認識,還算清楚。
“九月初七。這娘們嘴是真緊,我用盡手段她就是不說。我花重金托了很多關係,認識一個從大內退休的老刑名,想學習一些逼供的手段。這老刑名一輩子都在大理寺供職,專門處理重刑犯,很有些手段。他果然告訴我一些方法,一是拔指甲、撅指頭,所謂十指連心,很少有人能熬過十個手指全拔。二是打到遍體鱗傷後,用白布裹身,等到傷口愈合粘連之時,再把白布撕開,傷口會重新崩裂,一撕就是一片肉,絕對酸爽。”
我看得渾身發冷。
子善道長又隨手鋪開其他幾張紙,我看了看,基本上都是逼供的記錄,上麵提到很多信息,確實是範老爺子生前折磨大太太,手段之殘忍想無所想。我最後看得都有點生理上的反胃,身上一陣陣發冷。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問。
子善道長指著坐在一邊的二太太,“範老爺從來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
“為啥啊?這大太太到底怎麽了?範老爺為啥這麽折磨她?”我喉頭動了動:“我以前到過中陰之境,裏麵都是人心的折射……”
剛說到這裏,子善道長凝視我,“你說這裏是什麽地方?”
“中,中陰之境啊。”我有點懵。
子善道長笑了笑,不再繼續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