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人
我昏頭昏腦看著這兩個人,大腦一時短路,不能思考問題,看著他們發呆。
那奇形怪貌的中年人過來,伸出右手,用大拇指按在我的眉心,不知怎麽,就感覺從眉心部位,一股股暖流往頭部和身上湧動,全身竟然隱隱有汗出。
腦子多少恢複了一些思考能力,我脫口而出:“你誰啊?”
中年人鬆開手,看著李大民,搖搖頭說:“晚了。”
“什麽晚了,你們說什麽呢?”我有些糊塗,腦子像是挨了一棒子。
李大民沒有應我,而是小心翼翼問那個中年人,鍾叔,我們能進屋了嗎?
中年人點點頭:“進去再說。”
這兩個人還真是自來熟,也不客氣,徑自進了我家。我有些惱怒:“你們幹啥啊,私闖民宅嗎,我允許你們進屋了嗎?”
李大民拉著我,指著大門口說:“你先看看再說。”
我看到自家門上,不知何時粘著一張黑糊糊的長紙條,像是被火燒過。在這紙條旁邊,有人用紅色的筆寫了一個字,不像是漢字,看了半天,很像是回避的“避”字。
“這……這什麽玩意?”我目瞪口呆。
李大民道:“這是剛才鍾叔寫的。”
我勃然大怒:“李大民,你怎麽知道我家的地址?來就來了,還帶個外人,在我家的大門上寫字?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別急嘛,”李大民道:“鍾叔可是高人,你既然不請,那我就去請來嘍。等進來慢慢說。”
不由我分說,他拉著我進了屋,反鎖上大門。那中年人鞋子也不脫,就這麽在我家走來走去,地板上踩得都是鞋印。他一手撚動珠子,一手拿著羅盤,煞有介事,走走停停,抬頭四看。
我惱怒異常:“幹什麽這是?跑我家航海來了,還拿著羅盤。”
李大民笑:“航什麽海啊,人家鍾叔是給你看風水的,你偷著樂吧。”
那中年人聽到我們說話,走過來伸出手,目光炯炯看著我:“你好,我姓鍾,歲數比較年長,朋友們都叫我一聲鍾叔。”
我覺得名字耳熟,愣著半晌,死活就想不起這名字從哪聽來的。
鍾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對李大民說:“一魂一魄丟失,後遺症開始顯現,反應開始遲鈍了。”
“什麽?”我愣愣地說。今天不知怎麽了,是不是沒休息好,怎麽大腦這麽遲鈍。
李大民道:“你不知道鍾叔是誰了?王月讓你去找一個高人,就是鍾叔。你拖來拖去也不找,隻能我去了,到那一說,鍾叔馬上就來了。”
鍾叔搖搖頭:“小李,你現在跟他說什麽,他都反應不過來,魂魄已失,智商會急劇下降,過了今天晚上,就會變成不到八歲的孩童。”
“你們說什麽呢,”我勉強道:“我的魂魄丟了?”
鍾叔看著我:“就在剛才,有陰間鬼差進了你家,押解走了你的一魂一魄,你現在是魂魄不全之人。”
我有些吃驚,以前如果聽到這樣的事,肯定會有更大的反應,今天不知怎麽回事,情緒很慢才浮現出來,像是大湖裏投入一個小石子,隻能引起很淺的漣漪。
“過了今晚,”鍾叔說:“你就會變成一個低智商的成年人,再過一周,就會變成不能自理的傻子。”
我張口結舌,下意識道:“那,那我應該怎麽辦?”
鍾叔道:“借魂。我以前搜集過雷木,也就是被雷劈死的人的魂兒,本想修五鬼之術,但其他四鬼太難湊,今天也算是機緣,咱們爺們有緣分,我就先拿雷木代你丟失之魂兒,不過隻能維持一周,到時候你魂魄如果還沒找回來,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說實話,我現在腦子真的不轉了,像是老機器沒有機油。
鍾叔指揮李大民,把我扶著坐在椅子上,椅子放在大廳中間。鍾叔打開隨身行囊,掏出一個大大的錦囊,然後囑咐李大民從廚房拿出一個大碟子來。
看著他倆忙來忙去,我都有點糊塗,這還是我家嗎,怎麽他們這麽不見外。
我索性也不管了,因為太累,腦子不能想事。
李大民過來說:“林聰,鍾叔作法是要收費的,借魂這個法術太複雜太麻煩,鍾叔要五千元。你給轉下賬還怎麽的。”
我下意識就想暴怒,可怎麽也發不出火,苦笑說:“怎麽那麽貴?”
我聽到李大民和鍾叔哈哈大笑,好像在說這人沒傻透,還知道還價。
我迷迷糊糊的覺得是不是著了他們兩個的道兒,這鍾叔來曆不明,長得又不像好人,詭詐萬分的。我隱隱想起有這麽個故事,很久之前有個旅人進了一家黑店,吃了迷魂藥,迷迷糊糊掏出錢來,最後還被做成了人肉包子。
我有氣無力地說:“你,你們別害我。”
李大民道:“沒人害你。你現在這種狀態自己心裏沒數嗎?”
“我,我是沒睡好,”我說:“可能是感冒了。”
“感冒了智商就下降?”李大民“嗤”了一聲:“你要沒錢,我先給你墊上,這都不算事。”
我點點頭,軟綿綿說:“好,你先墊上。”後半句我留著沒說,還不還的就看我心情了。
談好價錢,鍾叔開始操作,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具體他怎麽弄的,也不太清楚,迷迷糊糊中看到他拿著毛筆,在客廳的地上寫字。字很大,以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他走來走去,描繪著那個字的長長筆畫。
下一秒鍾,我暈了過去。
昏迷中,我隱隱看到一個陌生人走過來,似乎對我說:“魂兒借你了,真是不願意啊。”
我還對他說了聲謝謝。至於這個陌生人長啥樣,是個什麽人,一概不知道。後來,我又睡了。這一覺起來的時候,外麵已是黑沉沉的夜,我躺在床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飯香從廚房飄出來。
我舒展了一下四肢,覺得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整個人輕飄飄的,飄飄欲仙,而且腦子異常靈光,所有的回憶像是潮湧一般而來。
我隨口叫了一聲,“李大民”。
李大民推門從外麵進來,“呦,醒了?趕緊起來吧,鍾叔熬了皮蛋瘦肉粥,我聞的口水都下來了,就等你了。”
我眨眨眼看著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
“感覺如何?”他看我。
“真舒服。”我伸展伸展胳膊腿:“就像是感冒才好。”
李大民看著我,想說什麽又沒說,隻是勾勾手:“出來吃飯吧。”
我們到了外麵,客廳餐桌上擺滿了各色菜品,主食是皮蛋瘦肉粥,白色如乳的粥麵上隱約可見切成丁的瘦肉,隱隱浮沉。提鼻子一聞,嗬,這個香就別提了,肚子頓時咕咕叫。粥上還撒著一些蔥花,綠瑩瑩的,非常提食欲。
我坐在那,唏哩呼嚕就吃,吃的直打飽嗝,鍾叔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放下碗筷,道,都說說吧,怎麽回事這是。
李大民先說:“是我找的鍾叔。”
據他說,那天他和我通完電話,發現我態度消極,就極為生氣,腦子一熱私下去找鍾叔。鍾叔還真在景明大廈的506室。鍾叔在那裏做了個小買賣,滿屋子都是麵膜。
說到這裏,鍾叔嘿嘿笑:“慚愧,我女兒幹微商,正好我那裏有房子,就暫時給她當個倉庫。”
李大民說,他第一眼看見鍾叔,就知道此人是高人,問明姓名之後,李大民也不隱瞞,把那天晚上在王月家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
說到這裏,鍾叔道:“你們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
“你不是賣麵膜的嗎?”我開玩笑說。
鍾叔笑笑:“我沒提前告訴小李,等你們都在了我再說。其實,我的本職工作和王月一樣,也是行走在陽間的陰差。”
“啊?!”我和李大民麵麵相覷,極為吃驚。
李大民饒有興趣:“鍾叔,我隻知道你是高人,沒想到你也是陰差。話說這陰差到底是幹什麽的?”
“幹什麽的你們就別打聽了,”鍾叔道:“這也不是你們該打聽的。王月以前幫過我,我欠她一個大大的人情,為了今日之劫她已經和我約好。所以你們一來我便無法推脫,隻能硬著頭皮上。”
他看看表:“時間正好,馬上午夜,我們去王月家。”
我愣愣說:“明天不行嗎,我好有個思想準備,這也太快了吧。”
“你還想拖?”鍾叔說:“還有七天你就會變白癡,我們這些人裏最不能拖時間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