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醜小鴨和白天鵝

  高洋洋抬起臉，朝著韓少陵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不客氣了。頒獎禮的那天，你一定要帶我去，順便提點我。」 

  「小事一樁。」韓少陵鬆了一口氣，淺淺啜了一口白葡萄酒，一雙黑眸閃著幽光，讓人無法直視。「這家的餐廳挺不錯的，洋洋，多吃一點菜，別給你堂哥省錢。」 

  「知道。你也多吃一點。」高洋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看今天能不能把他的荷包里的錢都吃完？」 

  唐駿搖頭，對著高洋洋嘆了一口氣：「人家說女生外向，我還不相信。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女生外向是天生的。」 

  高洋洋用公筷夾了一塊白斬雞到唐駿的碗里。「堂哥，你趕緊吃東西吧，冷了就不好吃。」 

  韓少陵的唇角露出一絲笑：「你還說人家女生外向，你看，親自給你夾菜，對你夠好了吧？」 

  「洋洋對我好是應該的。」唐駿笑的很得意。「人家可是我的親堂妹。」 

  韓少陵對唐駿得瑟的樣子，連連搖頭。「趕緊吃飯吧，我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唐駿聽到這句話，就問道：「有什麼事情，不能現在說嗎？」 

  韓少陵夾了一些青菜放進自己的碗里。「我沒有興趣在吃飯的時候討論公事，快點吃。」 

  唐駿聞言，就埋頭吃飯。 

  等吃完飯，高洋洋駕車回去，唐駿和韓少陵一起回到辦公室討論公事。 

  黃昏時分，夕陽斜掛在天邊，橘紅色的晚霞灑滿半邊的天空，也映紅了湖水。韓少凡急匆匆往老宅子趕，心裡在揣測韓老爺子急匆匆把自己叫回來的動機。 

  一走進大門口，韓少凡就看到錢管家迎了出來，低聲在他的耳邊留下一句話：「今晚有客。」 

  韓少凡點了點頭，調整了一下思緒，裝作步履輕鬆地走進屋。「爺爺，我回來了。」 

  韓老爺子聽到韓少凡的聲音，從白色宮廷式真皮沙發上站起身，「快點過來，和你許爺爺打一聲招呼。」 

  韓少凡有幾分怔然，沒有想到今天的客人居然是許芷萱和她爺爺。「許爺爺，許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許爺爺笑容和藹地打招呼，一雙虎目不斷地打量著韓少凡，似乎在審視韓少凡「這就是你們家的二少嗎？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哪裡？」韓老爺子謙虛道：「就是念幾年法律，吃國家公.糧罷了，哪像你們許家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能幹。」 

  韓少凡低頭，暗自腹誹，既然覺得人家的孫子好，那不如跟著人家回去，當人家的爺爺算了。對於老一輩這虛偽的一套，韓少凡心裡很反感，明明想炫耀自己的子孫能幹，開頭的時候，卻極盡所能地去捧別人的孫子，貶低自己的兒孫，好像這樣做就很謙虛似的，其實，就是一種炫耀的心態在作怪，又想扮清高。 

  「爸，吃飯的時間到了。有什麼話，你就等吃飯後再說。」唐敏的適時到來，解了韓少凡的困境。韓少凡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給唐敏，唐敏微微一笑，扶著韓老爺子走向餐桌。 

  在餐桌上，韓老爺子和許老爺子相談甚歡，韓少凡埋頭吃飯，假裝沒有聽到他們的話題，盡量不發表意見，免得引起他們的注意就不好了。 

  吃完飯，韓老爺子準備和許老爺子到書房去下象棋，臨走時，韓老爺子要韓少凡招呼許芷萱。「你們兩個人年紀相近，肯定有很多話題聊。我們兩個糟老頭就不參與進去了。少凡，好好招呼芷萱，千萬別讓人家受委屈了。」 

  韓少凡咬牙，老爺子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爺爺，我在法院……" 

  「法院怎麼了？」韓老爺子聽了，馬上不樂意了。「是不是法院沒了你，明天就關門了？」 

  韓少凡有幾分惱了。「爺爺，你是不懂得我們工作的的壓力有多大，競爭有多慘烈……」 

  「少來。」韓老爺子張口反駁回去：「現在的年輕人，受了一點挫折，就以為自己是唐僧，受了九九八十一難似的，我告訴你，每個時代的人都有生存的壓力和工作的壓力，不是你們這輩的人才有。比起我們上一代人，你們現在衣食無憂，科技發達，比我們幸福了好幾倍，你們還不滿足，天天叫囂著壓力，壓力。我告訴你，這壓力都不是別人給的，都是自己找的。」 

  韓少凡見韓老爺子十分生氣，就不吱聲，站在原處讓他發泄一通。 

  韓老爺子見韓少凡油鹽不進，就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不理睬自己了。「你好好招呼許小姐，人家來者是客，你可不能得罪了。」說完，韓老爺子和許老爺子兩個人一起走上樓梯，消失在轉彎口。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趁著沒人的時候，許芷萱低聲問韓少凡。對於韓少凡明顯抗拒和她在一起，許芷萱再蠢，也嗅到苗頭了。 

  韓少凡望著眼前這張秀美的臉龐，細長的眉毛下是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小巧的鼻子鑲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幾分精緻，一張櫻唇不點而紅，如早春的桃花一樣吸引人，身材纖細勻稱，凹.凸有致。從外貌和家世來說，許芷萱都是無可挑剔的人選，甚至是聯姻的上佳人選。 

  可韓少凡就是覺得不對，就是不想和許芷萱結婚，這種感覺很奇妙，說不來原因，心底卻一直排斥許芷萱介入他的生命中。「不是，你很好，說真的，在這個圈子裡挑，也未必能挑出一個條件比你還好的女孩子。」 

  許芷萱聽了這席話，就是覺得怪怪。韓少凡似乎在誇她，可她又覺得這些話里隱藏著別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做朋友，一定是很合拍的朋友，除此以外，我覺得我們不合適。」韓少凡盡量用最委婉的辭彙，小心翼翼地維護許芷萱的自尊心。 

  許芷萱聽到不合適幾個字，腦子嗡嗡地響個不停。到底為什麼？為什麼韓少凡會覺得她不適合他？「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不求你馬上接受我，至少，你給我一個機會。」 

  韓少凡很淡漠地望著許芷萱，他不明白許芷萱為什麼那麼執著，他們只不過是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而已。「許小姐，你很優秀，可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他或許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但是，他肯定知道自己不要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心中的理想伴侶是什麼樣子的，不過，你肯定不符合我的條件。」 

  許芷萱的身子晃了晃，她怎麼也想不到韓少凡會說的這樣絕情，似乎連一點迴旋的餘地都不留給她。「你心中有人了嗎？」 

  韓少凡搖頭，直接否認了這個可能性。「不是這個原因。」 

  不是這個原因？許芷萱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低著頭，努力為自己爭取機會。「或許你可以嘗試……」 

  韓少凡擺手，十分堅決地拒絕嘗試的機會。「我和你之間，不可能有任何嘗試的機會。」或許別人可以，但是許芷萱不可以，一旦有了開頭，他將來想擺脫她就難了。當然，韓少凡並沒有把許芷萱想得很卑劣，讓他心有忌憚的人，其實是韓老爺子。如果韓老爺子知道他和許芷萱有來往，立馬會準備他和許芷萱的婚禮。 

  許芷萱咬著下唇，她知道現在再說什麼，只會給韓少凡造成一種咄咄逼人的形象，唯一能做的就是退一步，再謀發展。「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做朋友吧。」 

  韓少凡心中一松，對許芷萱的印象好了幾分。「相信我，娶到你的男人，必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許芷萱聽到韓少凡這樣說，心如刀割一樣難受。任是誰聽到心上人說出這樣的話，都會感到異常的難受，何況是許芷萱這樣驕傲的女人。 

  書房裡，韓老爺子和許老爺子兩個人面對面在下棋。許老爺子摸了摸下巴，開口問道：「老韓，你真的覺得他們兩個有機會發展？」 

  韓老爺子舉棋思考了一會兒，才將棋子放到合適的位置上。「你放心，我這些日子都是找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女人和他相親。男人嘛，看慣了一群醜小鴨，突然之間遇到了一隻白天鵝，肯定是驚為天人。」 

  許老爺子聽了韓老爺子的話，心裡還是不踏實。「萬一你孫子是個死心眼，分不出醜小鴨和白天鵝.……」 

  「啪」地一聲，韓老爺子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冷聲道：「你當我的孫子是這麼沒眼光的男人嗎？」韓老爺子是出了名護短，家裡的人，他誰都可以罵，唯獨不允許外面的人對他的家人評頭論足。 

  「當我沒說。」許老爺子不小心踩了地雷區，馬上就撤退。「我就是擔心芷萱那個傻丫頭不懂得把握時機。」 

  韓老爺子淡淡瞥了許老爺子一眼，越來越覺得許老爺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老許，你的孫女一看就知道是個機靈的，怎麼可能不懂得把握時機？我告訴你，這件事一準能成，我們就等著年底抱孫子吧。」 

  相比韓老爺子的十足把握，許老爺子反而有自己的看法。「或者，我們讓他們自由發展一下，要是逼得太緊，你孫子起了逆反的心態，到時候事情就難辦了。」許老爺子年輕過，知道年輕人的骨子裡都是屬於叛逆的。 

  「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韓老爺子對許芷萱這個孫媳婦是志在必得。「等過段時間，他們熟悉了，我們就對外公布婚訊，盡量趕在今年年底把親事定下來。」 

  許老爺子聽到這個消息，十分不舒服。親手養大的孫女，轉眼間就成了別人家的孫媳婦。「這件事，我們兩個老頭子說的不算，要你孫子和我的孫女說的才算。」 

  韓老爺子哼了一聲，不同意許老爺子的看法：「等他們自己決定，黃花菜都涼了。」 

  許老爺子有幾分不安，一意孤行真的好嗎？現代的年輕人很有主見，不像以前那些年代，什麼大事都是父母決定。「這件事，我看還是要緩一緩。」 

  韓老爺子掃了許老爺子一眼，似乎對他的說法很不滿。「婆婆媽媽的，要拖到什麼時候？我告訴你，現在的年輕人，你要是不催他，他都能玩到四五十歲的時候才決定結婚。我的孫子能玩得起，你孫女等得起嗎？如果她等得起，我也不介意繼續拖下去。」反正到最後，吃虧大的一方肯定不是男方。 

  許老爺子也知道韓老爺子的話有道理，要是韓少凡的玩心未定，不想結婚，想一直這樣逍遙下去，那許芷萱的青春就耗不起。「就按你的意思來辦吧。」 

  韓老爺子聞言，大喜過望，拍了拍許老爺子的胳膊道：「好樣的，我們就等著喝喜酒，抱孫子。」 

  許老爺子不得不說，韓老爺子想的太樂觀了，為了不掃韓老爺子的興緻，許老爺子笑著附和幾句。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留下一地的銀光閃爍。高洋洋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想起了韓少陵那張清俊的臉龐，似乎朝著她綻放出一抹溫和的笑。 

  宋令姿從浴室里走出來，就看到高洋洋靠在門框上望著月亮長吁短嘆。「洋洋，你在幹嗎？」 

  高洋洋回頭，笑著走到宋令姿的跟前。「沒事，就是看看月亮。」淺韓出少。 

  宋令姿瞟了她一眼。「說吧，有什麼心事？」。 

  「令姿，你說，要到底怎麼做，才能讓一個人喜歡上自己？」高洋洋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裡。 

  「那要看，你想要的是什麼結果。」宋令姿從衣櫃里搬出自己的舊衣服，換上新的衣服。 

  「我不明白。」高洋洋有點糊塗了，想要一個人喜歡上自己，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和對方長相廝守。 

  「如果你只想要對方愛你的話，那麼，你可以偽裝成他喜歡的樣子，按照他的喜好來決定自己的喜好。不過，這種戀情的最終結局都不妙，多半是分手，只有一小部分人得到勝利的果實。」宋令姿看得出，高洋洋是真的很喜歡韓少陵。以前，她和韓少陵中間隔著一條身份和地位的鴻溝，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是兩顆心的距離。 

  「還有其他選擇嗎？」高洋洋問的很認真了，不希望自己走上這條沒有自我的路。 

  「第二條就是做你自己，什麼都按照你自己的性格來決定，不過，對方要是真心喜歡你的話，是不會介意，要是不喜歡你的話，三年五載后離婚是實屬正常的。」宋令姿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片刻的恍惚，似乎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這條路，似乎也不適合我。」高洋洋覺得自己任性的機會很渺茫，在大部分時間裡，她都會諮詢別人的意見，再根據別人的意見下判斷。這樣的她，怎麼可能適合做隨意任性的女人？ 

  「第三條路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很複雜。」宋令姿仔細思考一番，才緩緩說出自己的見解：「首先，你要先樹立起自己的形象，在他心中的形象很重要的，比如外貌上，服裝搭配，還有髮型，都會影響男人對你的看法。其次，你要記住，你得到一個男人，並不是永久得到，不管他是你的男朋友，你的老公，還是你孩子的老爸，他都不是屬於你。想要他屬於你，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告誡自己，失去他很容易，珍惜他不容易。」 

  宋令姿的話說到高洋洋的心坎，她拚命點頭表示贊同。 

  「最後一條很重要，那就是為自己充電，隨時充電，不但要讓自己時刻處於精神煥發的狀態，也要讓自己的思想漸漸豐富起來。男人愛你的容貌是一時的，想要他愛你這個人，你就要保持一種絕佳的狀態。不要和社會脫節，也不能讓自己的話說出來空洞無物，更不能和男人失去溝通。很多愛情的開始，就是彼此交流的好，才逐漸走在一起，很多婚姻的毀滅，就是彼此溝通不夠多。最親密的人，也許會是世上最陌生的人，這是因為人常常會忽略身邊的人和事情。」宋令姿教高洋洋的時候是很用心的，她知道高洋洋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令姿，你怎麼懂得這麼多？」高洋洋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宋令姿。「我都覺得你無所不知了。」 

  宋令姿用手捏了捏她的鼻樑，調侃道：「你當我是神啊？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階段，慢慢就會懂得。你要是結了婚，就會在婚姻里學到很多東西。」 

  高洋洋聽懂宋令姿的意思，垂著頭，「可我現在還沒有找到結婚的對象，只能靠自己摸索。」 

  「要相信自己，我的洋洋是值得天下最好的男人。」宋令姿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比認真，一雙寶石般燦爛的黑眸熠熠發光，一點也不遜色於天上的那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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