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除了你，我輸不起
導遊看出宋令姿的臉色有幾分難看，就聰明地岔開話題：「大家來泰國旅遊，肯定是要拜四面佛的。我聽說很靈驗的，大家要是心裡有什麼心愿，就上前拜拜，就算沒有心愿的，也可以祈求平安健康的，順道可以看看泰國人是如何還願的。」
宋令姿感激地看了導遊一眼，導遊回了她一個甜美的笑容。
在導遊的安排下，一行人很快來到曼谷的中心地帶，熱鬧繁華的世界貿易中心斜對面，車如流水馬如龍。 眾多信徒圍著四面佛進行虔誠的朝拜，宋令姿隨著人流，按照導遊指導的方法，以順時針的方向拜四面佛，每面佛前插三炷香，點一根蠟燭，將花環套在蠟燭上，擺在佛像前面。等四面佛都拜完了，宋令姿又回到第一面佛像前面，誠心地說出自己的心愿。最後，宋令姿也象徵地抹了一點聖水在自己的額頭前面。
拜完四面佛，宋令姿就想在周圍逛逛，卻不小心撞上一個泰國男子，宋令姿急忙低頭，雙手合十表示歉意。
那個男子也回了一個合十禮，然後抬頭迅速看了宋令姿一眼，一雙琉璃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異色，似乎很驚訝看到宋令姿。
宋令姿的心頭掠過一絲惶恐，在這雙琉璃色的眼眸注視下，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局促感，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微微欠身，宋令姿迅速轉身，想離開這個男人的視線。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中國人？"那個泰國男人說著一口不純正的中文。
宋令姿壓下心中的詫異，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是跟團的遊客。"說完，宋令姿的眼神瞥向不遠處的導遊。
導遊恰好也看到這一幕，頻頻向這邊張望，生怕宋令姿遇到麻煩。
泰國男人似乎察覺到宋令姿的戒心，會心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宋令姿的眸底閃過一抹譏諷，相信世上沒有一個惡人，會告訴別人他是壞人的。"不好意思，導遊叫我過去了。"說完，宋令姿雙手合十，抬腳準備離開。
"佛家曾言：一花一世界，一沙一菩提，若是沒有遇到你，我想我是不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泰國男人微微一笑，琉璃色的眼眸在陽光下璀璨晶瑩，比鑽石還要耀眼。
宋令姿的心驟然一跳，抬眸望向男子的眼眸。琉璃色的眼眸如浩瀚的大海，瞬間將宋令姿吸住了。當宋令姿察覺到異樣的時候，就發現身邊的景色似乎變了，不再是泰國繁華的街頭，而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宋令姿十分震驚，一幕幕畫面就像一幅幅畫從她的眼前滑過，這些畫面都是她曾經熟悉的，並且她親身經歷過一次。"為什麼？"
到最後，宋令姿只剩下一句為什麼。
泰國男人的面孔半明半暗，嘴角的笑意溫柔而又慈悲："這個世界，早就因為你的存在而改變。你可曾聽說過梵天的故事。"
宋令姿的瞳孔微微縮起，她當然知道梵天的故事。"你說的是印度神話，這天地萬物都存在於梵天的夢中，是不是？"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傳說，你不覺得嗎？"泰國男人含笑而立，手中的七色花散發出五彩繽紛的色彩。"就如現在，你以為自己進入夢中，卻不知道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你的一個夢而已。"
宋令姿聽到泰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有點匪夷所思地望著他："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相由心生，命由心造， 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這世間萬物的變化，都在你的心中，換句話說，只有你的心才能看到這個世界，感受這個世界。真正容納這個世界的，是你的心，而非世界容納你。"泰國男人侃侃而談，神采飛揚，眉目間多了一絲慈悲。
宋令姿似懂非懂，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出神。"為什麼這個世界和原來不一樣了？"
"你還是原來的你嗎？"泰國男人看出宋令姿的疑惑，出聲問道："倘若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這個世界又怎麼會是原來的世界？"
泰國男人的話解開了宋令姿的疑惑，她皺眉輕問："你說的不是，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不是我曾經生活過的世界？而是走進了岔路，成為另一個平行空間？"
泰國男人的面目漸漸模糊了，琉璃色的眼眸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了。"是不是原來的世界重要嗎？當命運齒輪開始逆天行走的時候，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使命。就如我一開始說了，這個世界存在你的心裡，你要是不存在就代表屬於你的世界消失了。。。。。。"
宋令姿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重生，產生了一個分支，導致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存在，改變了一部分人的命運，卻不能影響大部分人的命運。而她繼續活下去，慢慢就會有蝴蝶效應，就算不能完全改變，至少，這個世界以後的命運肯定和以前的那個世界不同。倘若她現在就死去，或許，這個只有一點點改變的世界會因為自己的離開慢慢走回正軌，和原來的世界重合起來。
"叮－－－－"宋令姿渾身一震，從幻境中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依然站在繁華的泰國街頭，泰國男人已經失去蹤跡了，至於剛才叮的一聲則是樂器發出來的聲音。
宋令姿搖頭苦笑，她剛才是不是被人催眠了？這麼一想，她忍不住查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財物，才發現手腕上帶著一串七色花。撫摸著七色花，宋令姿想起了那個似夢非夢的幻境。
"宋小姐，你沒事吧？"導遊跑了過來，眼裡充滿了擔憂的神色。
"沒事。"宋令姿淡淡一笑，撫摸手裡的七色花。
導遊眼尖，留意到宋令姿手腕上的七色花，忍不住說道："我剛才很擔心，以為你遇到了騙子。想趕過來，偏偏也不知道為什麼，冒出一堆人，擠都擠不過來。"
"沒事。"宋令姿也覺得這個經歷很奇妙，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四面佛。所謂的四面佛，其實就是印度神話里的梵天。世間萬物都在他的夢中，他醒來，萬物不存在，他睡過去，萬物就存在，代表的是宇宙最高的靈魂。
"那就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回酒店吃飯吧。"導遊見宋令姿面色紅潤，心中的大石放下來了。
宋令姿點了點頭，思緒飄遠了。
第二天，宋令姿搭乘的飛機順利降落在s市，相比其他人在人海中尋找自己的親人，宋令姿和導遊說了一聲再見，就戴上墨鏡，從容地走出海關。
"令姿。"韓少廷一看到宋令姿，一個箭步衝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她。"你還好嗎？"
宋令姿有幾分錯愕，對韓少廷突然出現，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韓少廷的變化非常大，下巴留著鬍渣，眼窩深陷，完全不像之前那樣意氣風發。難道他是為了自己變成這樣嗎？宋令姿忍不住這樣想，下一秒，又想起了姜媛媛和那個傳說中的孩子。
韓少廷以為宋令姿不喜歡見到自己，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我不是說過嗎？生我的氣，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許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你這樣做，我找不到你，你知道多麼擔心嗎？"
宋令姿聽到這句話，本來有點硬的心，瞬間又軟化下來。"抱歉，我走得太匆忙了。。。。。。"其實，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者說，她想要韓少廷知道一件事，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如果有一天離開了他，她依然能生活得很快樂。
韓少廷縱然有滿肚子的怨氣，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從見到宋令姿的那刻開始，韓少廷已經不在乎其他事情了。只要宋令姿平平安安，自己操心一點算什麼？主動拉起宋令姿的行李箱，韓少廷輕聲道："走，我們回家去，我已經叫人準備好東西，就等著你回家好好吃一頓了。"
宋令姿點了點頭，沒有反對韓少廷的提議。
坐在韓少廷的車裡，宋令姿看到副駕駛座上的玫瑰花，眼裡有幾分驚訝。"這玫瑰送給誰？"
韓少廷饒頭，有點不好意思回答："我剛才只顧得進機場，忘記帶進去了。"想到這個，韓少廷眼裡閃過一絲懊惱，他居然白白浪費了韓少陵的一番心意和安排。
"嗯，花很好看。"宋令姿這些天，看到很多花，對花有一種親切感。"謝謝你的花。"
韓少廷咧開嘴笑了，突然覺得韓少陵說得對，女人就是要男人哄，即使有時候，明知道男人在騙她，她也樂意相信。當然，韓少廷不認為自己有欺騙宋令姿的必要，只不過，關於姜媛媛的事情，他有點難以啟口。
宋令姿感覺到韓少廷偷偷在看自己，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有話想說嗎？"
韓少廷想了想，還是覺得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就搖頭道："不是現在。"
也就是說，他的確有話要對自己說。宋令姿抿嘴，心境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擔憂，痛苦。或許說，一個人在不開心的時候，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只會越來越不開心。若是走出去，看看大自然，欣賞周圍的風景，就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不管多麼難的一關，總會跨過了。
"這次，你玩得開心嗎？"韓少廷隨口一問，心裡卻暗自後悔。這是什麼爛問題？若是宋令姿說她開心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一點份量也沒有，存心給自己添堵來。若是宋令姿說十分不開心，自己就是罪魁禍首了。
"出去長了很多見識，尤其是去了泰國，看到那邊民風淳樸，就覺得世間上的事情，計較得越少，得到的越多。"宋令姿的笑容很溫和，完全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
"你要是喜歡，我有機會就陪你去。聽說泰國的食物不錯，到時候，我們找機會好好吃幾頓。"韓少廷見宋令姿願意打開話匣子，心裡十分高興。只要能說話，願意溝通，彼此的問題就不大。
宋令姿想起那個時候，她身在泰國喝冬蔭功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期待。"好啊，要是遇到我不喜歡吃的，你負責統統吃掉。"
"遵命。老婆大人。"若不是韓少廷開車，他真想作出一個敬／禮的工作。
宋令姿從韓少廷的語氣里聽不出他的想法，就打消試探的語氣。
兩個人又恢復了沉默，直到車開進小區，宋令姿才低聲問道："我媽不知道我出門了吧？"
韓少廷的嘴裡有了一絲苦澀。從頭到尾，宋令姿都沒有擔心過自己吧？"媽沒事。"
宋令姿側過臉，恰好看到姜媛媛抱著一隻小狗站在小區的草坪上，目光卻直直地望著自己這邊。宋令姿掉過頭，提醒韓少廷一句："姜小姐似乎在找你。"
韓少廷將車停下來，拔出鑰匙，冷淡地說了一句："她的事情，又不關我們的事情，你何必想那麼多？"
宋令姿抿嘴，分不清韓少廷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虛偽應酬的話。
韓少廷看出宋令姿的猶豫，上前牽著她的手，柔聲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傻瓜。她和你永遠不能相提並論的。"
宋令姿十分驚詫，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為了她不開心！"
聽著宋令姿這句帶著指控的話，韓少廷莞爾一笑，"你在吃醋嗎？"
宋令姿的面色一冷，快步走進大樓，不理睬韓少廷，直接走進電梯，按了電梯的樓層。韓少廷尾隨在她的背後，亦步亦趨。"生氣了？"
宋令姿垂下長長的睫毛，淡淡地反問："我有什麼好值得生氣的？"
韓少廷聽到宋令姿這樣說，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麼。。。。。。"
"那孩子呢？"宋令姿想起這件事，就覺得自己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似的。"你是不是想要把她的孩子抱回來養？"沒的難臉。
"什麼孩子？你該不會以為我和她有了孩子吧？"韓少廷的面色驟然一冷，想到宋令姿鬧了半天，就為了那幾句聽不全的話，心頭也有一些惱火。"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她懷的孩子根本沒有生下來，不會威脅你韓太太的地位，你心裡是不是就舒坦了？高興了？"
韓少廷的話，讓宋令姿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高興，怎麼舒坦了？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高興，一點都不舒坦。"
伴隨著叮地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宋令姿率先走出電梯，高跟鞋的聲音十分清脆地響起。
追在後面的韓少廷又懊惱，不是說要控制自己的脾氣，怎麼說兩句話，就忍不住扛上了？想到這，韓少廷大跨步追上去，一把抓住宋令姿的手腕，低聲下氣地解釋："抱歉，是我沖／動了。"
宋令姿格開他的手，無比認真地回答："或許，你根本不是衝動，而是你現在說出來的話，才是心裡話。"
韓少廷忍不住低吼："你到底在鬧什麼？孩子根本就沒有。"
宋令姿抬起一雙翦水秋眸，對韓少廷的反應感到失望。"你以為孩子不存在，我們的問題就不存在了嗎？"
"那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存著什麼問題？"韓少廷真的不服氣，為什麼簡簡單單的生活不願意過，宋令姿非要弄出一點風波才甘心。當然，韓少廷的角度是從男人的角度來看，在他想來，男人不出軌，顧家，對一個妻子來說，已經是九十分老公了，至於剩下的十分，相信沒人能做到。
可是，宋令姿是女人，女人永遠感性多於理性。在她還沒有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她可以縱容男人繼續喜歡那個人，一旦深愛了，宋令姿就不允許在他的心底還存著一個人。要把那個人徹底趕走，才算是真正獨一無二的愛情。"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不單單隻有你和我，中間還多了一個人。"
"她已經是過去式了。"韓少廷不明白，女人對過去就那麼看不開嗎？"難道你希望我能時光倒流，回到以前，一直等著你長大，等著你來找我，等著我把自己的初吻，初／夜留給你嗎？
"你放心，如果時光能夠再倒流一回，我的選擇絕對不會是你。"宋令姿也發狠了，不顧一切道："我不相信我會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跌倒兩次。"
韓少廷的肺都氣炸了，雙眼冒火："就為了芝麻綠豆的事情，你就和我使勁鬧。你不煩，我煩！"
"好啊，你要是覺得煩，那你可以一勞永逸。"宋令姿憋著一口氣，憑什麼他可以大聲，自己就要小聲，任他吼來吼去？
韓少廷聽到這句話，倒抽一口氣，這是明擺著要鬧離婚吧？
"哥。"韓少凡開了門，側身道："家裡等著你們開飯了。"
宋令姿滿肚子的火都只能咽下去，瞪了韓少廷一眼，才走進卧室。
宋令姿一走，韓少凡就十分氣惱："哥，我看你是真的糊塗了，那些話，是你該說的嗎？"
"我怎麼不該說？"韓少廷的喉結滾動兩下，眼裡的火焰依然未減。"她現在在胡鬧，難道我還能陪著和她鬧不成？
"你現在就是陪著她鬧。"韓少凡的臉色十分難看。"明明出發前，我已經說過了，要好言好語哄她，你也答應好好的，怎麼才說上幾句話，你的大男人主義就冒頭了？難道你真的打算離婚？"
韓少廷聞言，氣勢一下子怏了下來。。
韓少凡拍了拍他的臂膀，安慰他："你呀，脾氣就是衝動，還有，姜媛媛的事情，你怎麼不倒過來想想，她越是和你鬧，就是越在乎你。你要是認為她煩，就是告訴她，你不需要她的愛，你認為這樣好嗎？是你要的結局嗎？"
韓少廷聞言，雙肩耷拉下來。"我沒有打算生她的氣，我本來想哄她高興的。。。。。。"
"那個孩子的x光照片，你還留著？"韓少凡知道，有些痕迹想完全清除是不可能的。
"嗯。"韓少廷想起孩子，眼裡有了一絲黯然。他年紀大了，孺慕之情自然也比年輕的時候多了。
"把照片當著嫂子的面撕了吧。"韓少凡交代道。"這件事，禍根就出在這裡，你要是不把它撕掉，以後也會有麻煩的。"女人的心眼其實很小的，不允許存在的東西，是絕對不想再見到的。韓少廷不明白癥結所在，韓少凡卻看出來了。
韓少廷有一絲猶豫，難道撕了照片，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
韓少凡嘆氣，解釋道："在法律上，這樣的生命體不作為保護的對象。"也就是間接告訴韓少廷，孩子沒有生下來，最多當成胚胎，而不能作為孩子來看待的。
"我只是留著做紀念而已，沒有別的想法。"韓少廷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韓少凡搖頭道："你以為，你過了今天這一關卡就行了嗎？我告訴你，你繼續留著照片，就是在你老婆的心裡扎了一根刺，你是希望一次性痛過，把刺拔掉，還是忍著痛，等到刺自動化掉？"
韓少廷無語了，一張照片，又不是一個生命體，宋令姿怎麼就容不下了？
"哥，你以後會有很多孩子，但是，你不能因為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把西瓜弄丟了，揀了芝麻。"韓少凡親自打開門，帶韓少廷進屋。"剩下的路，你自己選擇把。"
韓少廷抿嘴，完全明白了韓少凡的苦心。他走進卧室，就看到宋令姿在疊衣服，似乎要離開，就急忙拿出照片，迅速撕碎了，對著宋令姿道："這張照片，我已經撕掉了。"
宋令姿怔住，似乎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搞的是哪一齣戲。"我沒讓你撕掉照片。"
韓少廷一把抓住宋令姿的手腕，"除了你，任何東西，我都輸得起。"
宋令姿傻眼了，這是韓少廷嗎？該不會被人俯身了嗎？
韓少廷以為宋令姿不信，忍不住強調道："我說的句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