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肖像
傑森怎麽做事兒，林凝沒興趣知道。
看著小跑著趕來的王芳，林凝整了整裙擺，優雅的坐起身。
“不好意思，批假費了點時間，您久等了吧。”
帆布鞋，長裙，高領毛衫打扮的王芳，比先前文藝了許多。
林凝嘴角掛著淡笑，說話的同時，瞄了眼王芳腳踝處的彩色紋身。
“還好，你有開車嗎？”
“我沒車……這是鈴鐺，我剛來巴黎時遇到的一隻流浪柯基串串，陪我住了幾年地下室，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不在了。那些年畫畫的時候，他總喜歡趴在我腳上，我想留下他，所以就紋這兒了。”
王芳的聲音很輕柔，說起鈴鐺時，有種淡淡的傷感。
“我也有一隻流浪金毛串串。”
林凝抿了抿唇，隻要是人，貌似都有幾段難忘的過往。
“是叫酸奶吧。抱歉，我剛找朋友打聽了下您。”
這麽年輕又漂亮的貴客，王芳難免有些好奇。
久居巴黎多年的王芳隻是在發小群裏發了張照片，沒多久就有了答案。
“沒什麽，你在這邊待多久了？”
滿打滿算，林老板在網上火了也才不到2個月，王芳不認識自己，再正常不過。
“有6年了。我是學油畫的，主攻人像……畢竟是西方的東西，想要再進步，總要來這邊看看。”
“有夢想，有追求，挺好的。”
林凝淡淡的笑了笑，有夢想且為之奮鬥的人，真的很令人羨慕。
“謝謝。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還是想說一句，油畫，真不適合窮人。”
刨去時間成本，課外培訓畫展，畫布油彩耗材，就沒一樣是不費錢的。
普通人家的孩子，想憑天賦畫出個未來，真心很難。
“嗬嗬。”
“說實話，這些年拖累家裏不少，當初應該學計算機，學金融，學土建的。”
“怎麽說？”
“變現快，好找工作。我高中同學，年薪幾十萬，近百萬的，都在這三個行業。”
“沒例外？”
“有，有個身家過億的，學的哲學，他爸是做地產的。”
“哈哈，看你挺文靜的，沒想到還挺逗。”
“路是自己選的，我怕疼不敢死，哭又沒用，所以就苦中作樂咯。”
“有意思，走，去吃飯。”
王芳的性格挺招人喜歡，或許是長得不賴的緣故，林凝對王芳的印象還不錯。
“這麽緊張幹嘛？你剛剛可不是這樣。”
勞斯萊斯幻影後排，看著一旁正襟危坐的王芳，林凝順手脫了高跟鞋，一邊揉著腳踝，一邊笑著說道。
“說實話，這輩子坐的最好的車還是我同學家的奧迪A8。”
也不知道為什麽，林老板一個揉腳的動作，車廂內的氣氛瞬間輕鬆了不少。
看著手邊不遠處肉色絲襪下的美腳，王芳捋了把頭發，笑著說道。
“所以說你畫不出個名堂。那些個油畫大家，可沒幾個在乎錢的。”
“精辟，一針見血，無可奈何。”
“越純粹越珍貴，我老師這句話，送你了。”
“話是好話，真正能做到的沒幾個。純粹是需要資本的，純粹的愛，不能當彩禮，純粹的喜歡，在京都也買不起房。嗬，我是不是太現實了？”
“是有點。”
“不現實不行啊，這些年求學早把家裏掏空了，我這個年紀還需要父母接濟的，真沒幾個。”
“你啊，哭窮哭的一點也不含蓄。”
對比那些茶裏茶氣的姑娘，王芳無疑要有意思的多。
林凝笑著搖了搖頭，蘭若有句話說的沒錯，自己活得的確太不接地氣兒了點。
“我都這麽不含蓄了，你不一樣對我的作品不感興趣。老實說，我一開始還想著賣你幾幅畫改善生活呢。”
“抱歉，讓你失望了。”
委屈兮兮的王芳，裝的一點也不怎麽像。
林凝翻了個好看的白眼，翹過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嘿，別總說我啦，說真的，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剛給你服務的時候，我都不敢多看你一眼。沒想到你居然會請我吃飯，還和我聊了這麽久，聽我發了這麽多牢騷。”
助理，保鏢，淡笑，林凝剛進館時的做派，就沒幾個心裏不打鼓的。
王芳揉了揉眉頭，實話實說道。
“嗬，所以說你運氣挺好，我很少對人這樣。”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另眼相看，但還是要說一句，榮幸之至。”
“那我也說一句，過猶不及。”
“嘿，真不考慮看眼我的畫？1375歐，買一副送一副，怎麽樣？”
“1375？怎麽還有零有整的？”
“這個數字……額，我坦白，馬上要交房租了。”
王芳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事實證明，不管是滬漂，京漂，還是法漂，房租都挺令人頭疼的。
“你還挺不客氣。”
“所以呢？”
“不怎麽樣。”
“好吧，我果然不適合當個畫家。”
“通常你畫一幅肖像需要多久？”
憋著嘴，手指纏著發梢的王芳，怎麽看都不像是30歲的樣子。
林凝有些好笑的掰了掰手，直接問道。
“短則一個月，長則半年，這種東西，說不準的。”
“半年？需要這麽久的嗎？”
“隻要能沉下心，有些大師，一幅作品畫兩三年的都有。”
“懂了。”
“你是要我幫你畫嗎？給你畫我不要錢都可以，真噠。”
林老板在國內的人氣可不低，能給林老板畫幅肖像。
單論廣告效果，就不是一千多歐擋得住的。
反應過來的王芳，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想什麽呐，口水，注意點。”
“啊？有口水嗎？”
“沒有，逗你的。”
“嘿嘿，你開心就好，隻要能讓我給你畫肖像，給你當暖床丫鬟都行。”
“暖床？就你？比我窮，比我醜，比我矮，比我皮膚爛……”
“別說了，不帶這麽紮心的，我至少有一樣比你大啊。”
“不就是年紀麽，把胸挺那麽高幹嘛？”
“……”
“給林紅畫一幅，好好畫，我預付你一年的房租，等驗收後，再給你個機會。”
“林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