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 飄
跳傘基地，停機坪。
教練王婧不厭其煩的糾正，檢查。
糾正跳傘的姿勢，檢查傘包的搭扣。
除卻唐雯佳和伊莉莎，沙依這仨老手。
第一次跳傘的林凝，錢朵朵，有些緊張，也在所難免。
身前是勒得透不過氣的安全扣，窗外是越來越小的停機坪。
原本需要仰視的各類建築盡在腳下，蔚藍的天空仿佛觸手可及。
隨著飛機懸停，艙門大開。
一陣陣劇烈的冷風吹過，混雜著不知道是什麽冷冰冰的玩意兒。
一行人，終於到了指定跳傘點的上空。
“可不可以不跳，這萬一降落傘打不開怎麽辦？萬一這安全扣鬆了，掉下去怎麽辦？萬一風太大被吹離降落點怎麽辦？姑奶奶，錢你給我一半就行，放過我吧，我家就我這麽一個獨苗，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才18，剛考上震旦大學最牛的專業，祖國的未來需要我……我要上廁所。”
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瞬間填滿了錢朵朵的腦海。
死死扒拉著扶手的錢朵朵，渾身就沒有不抖的。
“上廁所？放心，等下你就不用上了。”
伊莉莎撇了眼一旁跟王婧綁死在一起的錢朵朵，輕蔑的笑了笑。
“什，什麽，意思？”
“她應該是覺得你會尿褲子，小哥哥，加油喲。”
唐雯佳懷裏的沙依，調整了下護目鏡，比劃了兩個大拇指的表情。
“就不該帶這個慫包來，不是個男人，走了。”
唐雯佳撇了撇嘴，不屑的看了眼癱坐在扶手邊抖個不停的錢朵朵，抱著沙依背身飄出了機艙。
“你們可以瞧不起我窮，你們不能看不起我的性別，王教練……啊。啊。啊。”
伸著手正說什麽的錢朵朵，整個人被王婧帶出了機艙，一股騷氣來的甚是突兀。
“你真尿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婧，高聲道。
“你，你為什麽要跳？”
錢朵朵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叫我不就是要跳嗎？你還是想想等下怎麽應對她們吧。”
“哼，機智如我。我剛去廁所的時候，特意穿了成人紙尿褲，加大號護翼，雙層保護防側漏，就是這麽自信。”
“你這麽大聲，是覺得她們聽不到麽，頭盔可是連麥的。”
“小哥哥，你好聰明啊，大號護翼，我聽到噠。”
“變態。”
“林凝呢？”
背著零最後一個出機艙的林凝，很安靜。
冷，是林凝的第一感覺。
被藥劑改善過的肌膚，有多嫩，就有多敏感。
凍僵的肢體，教練先前教的動作這會兒已然做不出來。
失重，是第二感覺。
僵硬的身體，向下跌落，眼前是急速向上掠去的雲朵。
發軟的四肢，狂跳的心。
林凝張了張嘴，卻是失了聲。
思緒很快，時間很慢。
隨著胸口的緊繃感襲來，林凝整個身子猛的一頓，向上拋去。
杭市的上空，多了一朵粉色的大傘。
粉色的大傘，就像是一隻大手，在林凝即將跌落深淵的那一刻，將林凝抓了回來。
林凝悶哼了聲，怔怔的看著腳下。
換個角度看世界，多瘋狂，就有多快樂。
緩過勁兒的林凝淡淡的笑了笑。
在失重的那一刻，心裏想的居然是那個極愛吃肉，卻吃了十八年齋的老太太。
心裏想的，居然是那個還沒用的抽獎點。
“快看，那是千島湖，我學華文課的時候，有記筆記呢，好漂亮啊。”
耳邊是沙依輕快活潑的叫喊，這個整天開開心心的小公主，似乎除了腿短，沒有一點煩惱。
“給你們猜個迷，五百個女人洗澡，猜一景。”
必須承認，這個剛剛還炫耀紙尿褲和護翼的小胖子，臉皮是真的厚。
“別理他，這小胖子一肚子壞水。”
最先反應過來的唐雯佳，淡淡道。
“恩，不理他。我餓啦，我們等下去哪吃好吃噠？”
“這兒我熟，西湖國賓吧，他家的宋嫂魚羹，龍井蝦仁還不錯。”
“林凝那架飛機能過去麽？”
“過不去，跳傘俱樂部有專車，很方便。”
“我才不要坐那些專車，髒死啦。”
“就你事兒多。”
“哼，我給阿伊莎發信息，她查了最近的4S店，是阿斯頓馬丁。”
“車頭醜死，要什麽沒什麽，就剩情懷了。”
“讓她去提輛勞斯萊斯吧，那個吉普車，我們四個剛好坐得下。”
“為什麽是四個，還有我呢？”
“不用算我，我要回滬市，那邊有點事兒。”
耳麥裏亂糟糟一片，林凝看了眼手機，開口說道。
“咦，林凝說話啦，你剛剛一直不說話，還以為你嚇傻了呢。”
“我有那麽弱麽，剛在想事情。對了，晚上去我那打水球，沙依最近有點欠收拾。”
“同意。”
“好。”
“打水球？”
“這小胖子怎麽還在？伊莉莎，你帶的人，你處理。”
“那就回滬市吧，改天再來也一樣。”
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回去，唐雯佳的提議，沒人反對。
降落點，褪去傘包的兩撥人，涇渭分明。
形影單隻的錢朵朵，有些不好意思的抽了抽鼻子。
即便有穿紙尿褲，但該有的味兒還是有的。
“我去收拾下。”
錢朵朵撓了撓頭，有些尷尬。
“給你轉錢，手機給我，你包在飛機上？”
伊莉莎晃了晃手機，說話的同時，衝著錢朵朵伸出手。
“在呢，謝謝老板。”
解鎖，收付款界麵，遞出手機，錢朵朵笑的開心極了……
“離我遠點。”
伊莉莎一手接過手機，一手捏著鼻子，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沒問題噠，我先去收拾下。”
看著錢朵朵快步離開的背影，伊莉莎咬了咬唇，衝著林凝，唐雯佳，沙依比劃了個開溜的手勢。
“我們這樣好嗎？”
緩緩上空的粉色直升飛機，沙依看了眼後排錢朵朵的行李，輕聲道。
“十萬塊哪有那麽好賺的。”
伊莉莎撇了撇嘴，隨意道。
“嗬嗬，你把錢給他轉了？”
林凝笑了笑，抬指點了點伊莉莎手邊，錢朵朵的華為手機。
“轉了，哈哈。”
“轉個錢有什麽好開心的？”
“不算我轉的，這家夥餘額隻有不到二十萬，第一次見這麽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