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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潛身府衙

  柳正風與林遺風走在前頭,劉震天及蒙婉倩放完火,緊跟在後麵,一齊往那破廟的位置走去。


  “柳老弟,你像是識得那位老頭,他到底有何來頭”林遺風問道。


  “這人便是三十多年前赫赫有名的‘昆侖劍癡’洪天賜”柳正風應道。


  林遺風聽著,遲疑一下便道:“原來是他!難怪劍法如此卓爾不群,若不是爾等趕來,我今夜恐怕就命喪於此了”說完,嗬嗬地笑了笑

  “林大哥,你為何出現在那所院中,且被他們圍攻呢?”柳正風心知林遺風心中有所愧疚,立即扯開話題問道。當然,這也是他想知道的一個事情。


  “我在城內潛伏數日,想趁機把文大人救出來,最後卻被發現了”林遺風道。


  是日,天飄起毛毛細雨,潮陽城內一片幽靜,如一座空城一般,除了各處的巡邏士兵,留在城中的老百姓全都貓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林遺風背著大刀,獨自一人走在潮陽城的大街上,一條荒涼無人的大街。對於一個兩天一夜都沒有吃過東西的人來說,有點殘酷。


  放眼四望,迷蒙的雨中,隱隱可見街旁街上都有被踐踏過被抄掠過被血濺過的印跡。


  林遺風走著,走著,一會兒就來到城門口,見城門是敞開的,兩側站滿蒙古兵。


  “你什麽人,想幹什麽去?”


  一個像漢人的士兵上前來,以長槍抵住了他胸口,厲聲問道。


  “路人,趕路,要出城”林遺風一臉冷淡,從容應付,倒是不將這個士兵。


  “你這刀留下!今日不許出城,回去吧”士兵盯著林遺風身後的刀,吩咐道。


  恰在這時,忽聞城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林遺風抬頭一看,就見一條鐵騎隊伍浩浩蕩蕩地往城門疾馳而來。


  士兵扭頭一看,大吃一驚,等不及要刀,快速退到路邊去。


  林遺風趁機閃至路旁,接著一連幾個起落,消失在城門口;轉入一巷口,躍身上了一屋頂,伏在上麵俯視。他看著一條鐵騎隊匆匆從他的眼底下走過,仔細瞧看,發現隊伍押解的囚車當中,其中一輛囚車上關著一個人,他一眼就認出囚車內的人,文山。


  他一路跟蹤,過了一會兒,鐵騎隊就在城府衙門口停下,士兵們立即散開戒備,一點都不敢鬆懈。接下來,士兵陸續將囚車上的俘虜押下囚車來,大部分被押著從側門而入,少時府衙門口隻剩下三人,文山便在其中。


  “王千戶,你同我一起進去”


  一名穿著鐵甲戴著頭盔、手中拿著馬鞭的將軍對身後一個穿著鐵甲戴著頭盔,腰間掛著一把長劍的將士說了一句,然後又左右囑咐道:“你倆押著文山隨後跟來”便率先往府內走去。


  “是,將軍”那王千戶立馬應了一聲便尾隨那將軍進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堂前,徑直走入堂內,便見一名身著盔甲、長須拂胸、英武威嚴的人坐在正堂中間,下邊左右兩側都坐滿官員,站滿侍衛。


  “未將張自正,拜見元帥”“卑職王惟義,拜見元帥”剛走入堂內的二人打躬作揖道。


  “爾等功勞不小,都起來吧。文山何在?”張自宏一臉興奮,凜然而道。


  “稟告元帥,我等已將他安全押到,現在就在外麵候著呢”張自正正色道。


  “好,把他請進來,讓本帥瞧瞧”張自宏麵帶笑容,厲聲道。


  “王義聽完,當即一躬應:諾,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頃刻間,王惟義便領著兩個士兵將被捆綁的文山押進來,一走到堂前,便聞有人叫喚:跪下。


  此刻的文山披頭散發,橫目一掃,不以為然,凜然而立,神情堅毅,不肯下跪。


  “為何見了我們元帥不跪?難道真的不怕死”一清秀的官員起身,對文山指責道。


  “對,為何不跪?”有人附和。“跪”。。“快跪”。。


  其餘左右官員見狀,對文山傲然之氣魄頗為不滿,紛紛喝叫。


  “爾等這些漢奸走狗,憑什麽要我文某下跪?文某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上,絕不跪你們這等賣國求榮的賊子”文山嗤之以鼻地罵道,接著仰首挺胸,凜然正氣,一副威武不屈的樣子。


  “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快快給元帥跪下,不然有你好看”


  喝叫聲中,王惟義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當場厲聲喝著便抓住文山的肩膀就往下扯。嗉的一聲,衣服扯破,但文山凜然不從,依然立在堂內。


  看著文山死活不跪,王惟義一怒,起腳就踢文山的小腿;文山當時腿一軟,半跪而下卻又立了起來,毫無示弱,一副錚錚男兒之楷模。


  “這廝看似書生,卻這般硬骨頭”


  當中一官員被文山這個文人的英雄氣概所震懾,心中是又驚又恨又妒。


  張自宏看待大家都做的差不多了便麵帶微笑,自堂上走下來,很和氣道:“各位且慢!文丞相乃張某之貴客,咱們本該以禮相待,豈能如此無禮對待呢。快快給文丞相鬆綁,莫要慢待與他”說著,就要給文山鬆綁。


  王惟義見狀,先是一怔,倒也不敢違命,立馬搶先給文山鬆綁,接著退到一側,關注著文山的一舉一動,深怕他發怒對張元帥不利。


  噗一聲,文山輕甩長袖,依舊仰首挺胸,傲氣凜然,一副絕不屈服的模樣。


  “文丞相,咱倆總算見麵了,本帥真是想念得很”張自宏套近乎道。


  “要殺要剮,隨你便。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要想文某為蒙古人做事絕不可能”文山這話擲地有聲,言明態度。


  張自宏麵色突變,沉思片刻,坦然一笑道:“丞相言重!張某是真心想與你交朋友”


  文山哼了一聲,仰起頭挺著胸,置若罔聞。


  “來人,帶文丞相去梳洗一番,待會兒本帥要親自宴請文丞相”張自宏不以為然,吩咐道。


  “文丞相請隨我來”


  登時剛才那倆個士兵走了過來,文山自是不要在此多呆,立即轉身隨那兩個士兵下去。


  “元帥,這文山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為何要對他以禮相待呢”一官員憤憤而道。


  “是啊,一個敗兵之將,有什麽了不起的”張弘正看了文山的背影一眼,不屑道。


  張自宏故作神秘,淡然笑道:“爾等不會懂的,本帥也不方便說”接著,沉思片刻,目光瞥向張宏正,又道:“你且將張漢、陳天倫二位請進來,本帥倒想看看這些人是不是個個都像文山這般有骨氣?”說完,不由地狡黠一笑。


  一會兒,兩個囚者被押了進來,正是張漢、陳天倫二位!張陳二人憤怒難抑,一進門當場便罵:漢奸走狗,賣國求榮,不忠不孝之類的話。


  廳內的左右官員充耳不聞,待其罵完,卻出聲命他倆向張自宏行跪拜之禮。但他倆卻也像文山那般不肯屈服,寧死不跪,任眾官員如何強迫都無用。


  如此,惟能作罷,張自宏又暗示個別官員向他們勸降卻也遭他倆拒絕,奈何不得,便叫人將張陳二人押解下去,待日後處置。


  待士兵將張陳押走,便聞張自宏朗聲道:“各位大人,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廳內的各位官員一聽便知以下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了,當即紛紛起身,告辭離開。


  “張將軍,你且等一下,本帥有話與你說”


  張自正看著各位官員都散了去,也要告退,便被張自宏出聲叫留。


  林遺風早就偷偷潛入府衙,伏在屋頂,移開一片瓦,往廳內窺視,倒真將這一切看得清晰聽得明白。


  “聽說潛伏在峭嶺軍中的斥候沒能將軍事布防圖交給朱一清,就被抓了”


  待眾人走後,張自宏便對著張自正問道。


  “確有此事!元帥如何打算,咱們需不需要再派人過去接頭”張自正道。


  “等等吧!如今他在那方掌握了軍機大權,到時他自會想方設法牽製義軍!沒這軍事布防圖,本帥也能把這些餘孽斬草除根”張自宏很自信道。


  “那咱們何時進軍峭嶺?”張宏正試問道。


  “休整數日,等一切安排妥當,便可按計劃行事”張自宏道。


  。。。


  林遺風在縣衙之內潛伏數日,小心行事,將府內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就算餓了也是等到夜間才敢悄悄摸入廚房隨便找點吃的。


  數日來,他已將府內的人、布置,巡邏的次數,文山被關押的房間等已經摸得一清二楚,況且連從何處逃走他都有所計劃。


  他一開始想抓拿張自宏做人質來交換文山的,但這個念頭經過他深思熟慮後便打消了。且不說張弘範近日身邊多了幾個高手,就是那層層的侍衛也能令他無法接近張自宏,更何況張自宏的武藝如何尚不得知。以一個武者的眼光看來,張自宏絕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夜了,林遺風決定行動了,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因為不日張自宏就要舉兵前往峭嶺。


  屋內燈光亮著!文山在兩個士兵寸步不離地監管下,依舊像往常一樣靜靜地坐在案前。回想起這些年來的一幕幕,不由悲從中來,暗自流淚。現在的他就如一隻籠中的鳥,飛不出,走不掉,哀無語,何談複國大計。


  突然之間,嘰的一聲,門開了,一個人影一晃而入,速度非常之快,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屋內的兩名士兵殺掉,不發出一點聲息。


  文山從容自若,沒有大喊大叫,一臉平靜地抬頭看向來人,仔細一辨,真是又驚又喜。


  “林大俠,你怎麽來了?這兒處處危機,你如此闖入來太過危險了”文山精神一抖,當即立起,喜道。此刻,林遺風一身軍裝,雙目有神,倒也像個威風凜凜的將士。


  “大人,你快換了衣著,請隨我走”林遺風說著,便步到門口處,四下探看,等著文山來。


  “外麵人多勢眾,你帶著我很難逃出的,林大俠千萬別冒險了”文山脫下一士兵的軍裝換上,走了近來,輕聲建議。


  “怎麽都要試試。外麵的人我都解決了,你且跟著我走便是”


  林遺風說著,率先走在前頭,文山不再磨嘰了聽話地跟隨在後


  出了門,就見兩個士兵立在門兩側把守,文山大吃一驚,見他們一動不動,一下子就明了。他很小心地將門關好,隨著林遺風沿著走廊往一端走去。走廊中把守的士兵都不見了。


  他倆很快就走盡走廊,又走過了一片的草地,前麵有一個拱門,門前兩側各守一士兵。他倆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士兵看一下,沒有在意,任他倆走了過去。


  他倆又走了一段,見到巡邏的士兵便低下頭讓他們過去,接著繼續走。


  由於張自宏住在這兒,所以此院到處都有士兵把守,尤其院牆周圍更是布置重兵。若憑林遺風一人要想將文山帶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從前門混出去。


  林文二人來到前院,就在這時後院傳來一陣騷動,便知事情已暴露,立馬加快步子前行。一隊士兵急匆匆自後麵跑來,超過他倆,直奔大門而去。


  “文山逃了,現在起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一人囑咐完,隊中的士兵立馬分開到兩側。


  “大人,你自己躲躲,我現在將他們引到後院去。到時你自己見機行事混出去”林遺風將文山拉到一角落處,囑咐道,說完便匆匆走了。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拉著文山硬闖出門的話,未必能闖得出去,更擔心其間文山可能會被誤傷。


  林遺風提著大刀,趁著夜黑,鵬身上了屋頂,沿著屋向後院走去。來到一拱門處,迅速衝過門牆,轉身一刀,兩個士兵根本都來不及反應就斃命倒地。


  他一刀得手,不敢耽誤時間,繼續前行。


  此時此刻,府衙各處火光衝天,整個府衙的衛士都在進行搜捕起來。


  誰知剛走上幾步,忽然傳來一聲怪笑,一人落在他們的麵前,手持劍,背對他。


  “想走,沒那麽容易”來人轉過身來,用尖細的聲音喝道。


  “這不是陸兄嗎?這看門狗當得很稱職嗎?”林遺風識得陸欣,取笑道。


  “林遺風?可惜你很不幸,偏給我碰上了”陸欣一怔,看著林遺風尖笑道。


  “是嗎?久聞陸兄劍法如神,今日正好討教討教”


  林遺風根本就不想多說而浪費時間,說著猛然躍身而起,使出一招‘狂風十一式’中‘劈山開路’,直朝陸欣頭頂劈去。


  其實,陸欣早已知道林遺風的大名,怎敢大意,一直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無論是說話的時候還是聽話的時候。


  陸欣立馬舉劍來擋,鐺一聲,迸出幾星火花,震得他虎口發疼,連退數步,方可站穩。


  林遺風這刀來的太突然了,太快了,太狠了,一般人早就死了,但他陸欣卻能活下來,也絕非浪得虛名。


  陸欣作勢要接林遺風的下一刀,但下一刀並沒有砍下來,一切都靜了。


  林遺風身影一閃,走出數丈外,眼前火光一閃,遇上一隊巡邏兵,他沒有任何遲疑,一個勁地衝殺過去。一直殺,一直殺,頃刻間就將這一隊人殺得無人能戰,他大步向後院一處走去。


  很快又有士兵圍了上來,他就一直殺,一直砍,血濺的滿身都是。


  或許這處的動靜真的太大了,王惟義、張自正、洪天賜等人及一大批將士聽聲辨位,全都趕了過來。士兵們馬不停蹄地以林遺風為中心圍成一圈圈的,圍個水泄不通,使得林遺風插翅難飛。林遺風見狀,忽地一個起落,落向一處草地,這處或許更靠近院牆一點。


  守在周邊的士兵們立馬轉身一湧而上,將他又團團圍在中間,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一處來。這是他來這後院的目的,也是此時唯一能為文山所做的。


  接下來的經過,便是柳正風等人在屋頂所看到的的情景。


  “不知文大人是否能趁機混出來?”林遺風擔憂道,這是他講述後的第一句話。


  “蒙軍戒備森嚴,文大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出來,絕非易事。但是你盡管放心,文大人並沒有生命危險,就算文大人再次落在他們手上,想必他們也不會對他怎樣”柳正風以自己的判斷,實話實說。


  林遺風此刻的心境,柳正風當然明白,何況自己也在擔心文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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