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打聽消息
天，一連下著的雨，下著飄飄灑灑的雨，沒有停歇過的雨，沒完沒了的雨。
冬天！冬天真的來了，一向溫和的南方在這驟變的氣溫下，忽然冷的令人不適應，冷的令人發抖，冷的令人想躲進被窩裏。
等待，等待是消耗時間，等待是令人煎熬，等待是令人煩躁。
等待的結果是沒有人來聯係他們，令他們在宅院內白白熬了三天。
或許他們的推斷錯了，或許他們殺人的事衙門封口了，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或許劉震天等人真的被對敵監視了，或許更可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等等的猜想令柳正風等人心中焦急。
這已是第三天！雨，依舊是飄飄灑灑的雨，沒完沒了；風，吹的是寒風，令人顫抖的風。
在這危機重重的時刻，如果不是下雨的話，柳正風早已呆不住了。但他們也不敢貿貿然去藥鋪打聽，一旦被盯上，那就完了。不但是他們會暴露，或許連累藥鋪也暴露。
唐元終於耐不住性子，喬裝打扮一番，使他這個乞丐變得更像難民一些，由柴房偷偷溜出去。
等到柳正風發現他不在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轉眼過了兩個時辰，算算時間，無論幹什麽都該回來了，別說是出去打聽打聽消息。
柳正風心急如焚地在廳內轉悠著，來來回回走了不知多少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在等待又在擔心。
“龍三哥！龍三哥！”
柳正風霎那間下了個決定，走了過去，推推龜縮在椅上入睡的龍三，輕叫了兩聲。
“怎麽了？難道唐前輩回來啦？”
龍三驚顫一下，登時醒來，揉一揉迷糊的睡眼，問道。
“沒有！不知是否出了什麽事。我想出去一趟看看，你且屋內等著吧”
柳正風皺著眉頭，又是鬱悶又是擔心，實在不願這樣等下去。
話剛畢，其耳朵一動，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入的耳蝸來。他眼珠一轉，快速起步向偏門走出。龍三一陣納悶，也匆匆起身跟了過去。
剛踏出偏門，便見唐元一身濕淋淋地由後院的柴房向走廊走來，健步如飛的。
柳正風看他這般模樣，知道定然沒事，便跨步迎了過去。
“唐老哥，你這老不死的，真是不聽話。怕死在外麵也無人知道”
柳正風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嘴上雖罵，語氣卻很緩和，像是兄弟間的埋怨。
“唐前輩”龍三登時一喜，禮貌性地叫了一聲。
“不跟你倆說了，冷死我老叫化了，我先回房換件衣裳再說”
唐元急道，他的嘴唇在顫抖，說話間已來到他的房前，立馬推門而入，一刻不願呆。
柳正風嗬嗬而笑，連說兩次：“知道冷就好，知道冷就好”，說完立馬轉身走向大廳去。
過了半響，便見唐元裹著一件棉襖，不緊不慢地由偏門走入大廳來。
唐元搖搖頭道：“可有薑湯喝喝，真是冷死人了。這雨下著，這冷風一吹，真是要人命”說著，已走到一空椅上坐下來。
“薑湯，哪有這麽快好。這麽不要命地出去一趟，可有收獲”柳正風麵帶微笑道。
“這大冷天的，下著雨，哪有什麽人？想要幾個銅板都難，何談收獲”唐元搖頭擺腦，無奈道。
“你這是跟我賣迷糊嗎？那你就在這呆著吧，恕我不奉陪”
柳正風說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當即站了起來。
“別！你坐下來，我老叫化發現一些情況，咱倆捋捋”唐元嬉皮笑臉道。
“那你就說吧，我聽著呢”柳正風淡然一笑，坐了回去暗道：“還治不了你啦”
唐元登時麵色凝重，很認真地說道：“這街道真的沒幾個。這客棧倒是不少人，可惜那夥計一個包子把我打發了，我老叫化也不好死皮賴臉地癱在人家店內妨礙人家做生意。我就在門外坐了一陣子。卻發現這屋頂、這角落、這巷口處處都有人暗中盯梢，在冷颼颼的這風雨天裏真是賣命啊。後來，我索性到藥鋪那邊走了一趟，那兒同樣如此。況且人家都是有備而來，個個都戴著鬥笠披著蓑衣，不像咱這般寒酸”
“幸好咱倆沒有貿然去藥鋪，不然定是暴露不可。等到天晴，咱倆再去也不遲”柳正風聽唐元這麽一說，心中暗自慶幸，同時也有了主意。
“唐前輩，你的薑湯來了”這時，龍三托著盤子走了進來。
“龍三，你怎麽不撐傘遮著，這雨水淋在湯裏，可就壞了味道”唐元瞪了龍三一眼，責怪道。
“雨過了，你沒注意嗎？況且，給你老人家加點味道也沒什麽不好”龍三將盤子擱在唐元側邊的茶桌上，笑道。
“他娘的，今日算是白凍了”
唐元罵著，便拿起薑湯，吹了吹，慢慢喝著卻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你想喝薑湯就直說，還裝著去辦正事，找個借口。不過你這麽做，我也讚成，明日你繼續幹你的老本行。我與龍三哥到藥鋪談談生意去”柳正風道。
“為何？難道嫌我老叫化當了大半輩子的乞丐都沒當夠嗎？”唐元苦笑道。
“你本就是乞丐，當沒當夠，你這輩子都是當乞丐的命”柳正風笑道。
“唐前輩，難道你想脫離丐幫不成？隻要你一天在丐幫，你就一天都是乞丐”龍三道。
“算你們狠！看來我老叫化就這命啦”唐元看看柳正風、龍三笑道。
次日近午時，柳正風與龍三改變一下裝束，一個青年富商、一個青年夥計走在熱鬧的街道上，目標：濟世藥鋪。
來到藥鋪前，藥店的門是敞開著，不知是喜是憂，稍一遲疑，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柳正風先行一步，走入店內，目光流轉，店內坐著一男一女的中年客人，看見櫃內在配藥的人依舊是劉世，心中一喜，當即作揖道“劉大夫，生意可好？”
“柳先生！劉某開這藥鋪應當濟世救人，不談生意”
劉世抬頭一看，見是柳正風，寒著臉，一本正經道。將心中那份喜悅化成一副不快的表情，外人看來權當是怪罪那富商說錯話。
“柳某疏忽了，一時口誤，一時口誤，望劉大夫見諒”
柳正風一聽，麵容登時凝重，稍一遲疑，立即微微欠身，笑著賠禮道。
“柳先生乃生意人，說那話也不該怪罪你，但在這藥鋪內說那話就不該了。多日不見，柳先生可是到他處做生意去”劉世正色道。
“柳某運一些藥材去了北方，又從北方運來一些南方稀缺的藥材，不知劉大夫可否需要便來問問”柳正風一本正經道。
“我這藥鋪最近確實缺些草藥，正想派人問問先生，既然先生來了再好不過。勞煩你在旁等上一會兒，待我給這兩位客人抓了藥，再與你相談。你先到裏屋坐坐等我”劉世道。
柳正風對劉世微微一揖，看向店內的兩位客人禮貌地笑了笑，走入裏屋一空凳上坐下。
便聞外麵傳來一陣清脆響亮的女音：“劉大夫！這些商人不但臉皮厚善於做作，而且一心死在錢眼裏，無情無義，真可惡”這女人將自己心中的怨恨一口氣泄放出來。
“此話怎講”稍過會兒，才聞劉世問道。
“我隔壁那家的女婿便是個商人，當年花言巧語地騙了人家閨女，後來人家跟他要幾個錢買棺材葬老父，他一個子都舍不得，真是無情無義”那女人恨恨述說，好像這事與她有關似的。
“你的藥配好了。七十個銅板”劉世朗聲道。
“哎喲！劉大夫，我這身上隻有六十四個銅錢，不如我先回去拿錢來”稍過一會，那女人才道，其間應該是在數銅板什麽的。
“六十四就六十四吧。藥請拿好了”劉世略想一下，道。
“劉大夫，你人真好，這藥我便拿回去熬給我家老頭子喝了”那女人高興道，響起腳步聲，漸漸消失。
接著，是那個男人道“她說的就是她家的事，她家女婿定是最近少給她銀兩，她才這般處處說人家。當年可是她厚顏無恥的將自己的閨女硬嫁給人家的，現在倒是到處埋汰人家，這人啊，就是這般不知足”
過了半響，劉世終於送走客人，小心地左右瞧瞧，這才走入裏屋來。
“如今城內城外全是蒙軍的眼線，你倆怎麽到這來了？”
劉世輕聲細語道，語氣中頗有責怪。
“劉大叔可好，聯絡處已被破壞，我們不知他們的情況如何，便過來問問”柳正風如實相告。這的確是他們來這的目的。
“他們已經另覓他處隱藏起來，現在正在想方設法地對付這些密探”劉世道。
“他們沒事就好，我們實在是放不下才這般魯莽了”柳正風抱歉道。
“其實我們亦在想辦法聯係，隻可惜那些監視的太緊，一時難以脫身而已。我看你倆還是快點走吧，坐久了，怕是要出事的。這附近到處潛伏著敵軍眼線，咱們應該小心為妙”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劉世的心中已經開始著急了，便下逐客令。
“劉大夫，這些藥材明日便可給你送來”柳正風知道事態緊急，也就不敢耽擱了，當即起身離去。
“柳先生慢走”
劉世將柳正風、龍三送至門口處，禮貌地看著他們走出數步才返身回藥鋪。
柳正風走出藥鋪，目光一瞥，就發現有雙眼睛在屋上的角落處偷偷地盯看他們；但他裝作視而不見，像以前那般到其它藥鋪走了一趟，之後再領著龍三走向客棧。
他在走路的過程中，已經暗地裏窺視周邊的環境，發現巷口、角落、街道、行人、屋頂等當中都有諸多異樣。
來到客棧前，就見一個披頭散發、衣不蔽體的老乞丐持著一根竹棍渾渾噩噩地坐在客棧門口處，麵前地上擱著一個破碗。
柳正風見狀，眉間一蹙，搖晃下頭腦，輕歎一聲，摸出一塊碎銀給他丟了過去，哐的一聲，銀子落在碗裏，便大搖大擺地向客棧走去。
“祝老爺生意興隆，堆金如山，身體健康，多子多福”
老乞丐聞聲，眼睛一亮，立即伸手將銀子拿起，毫無忌憚地放到嘴裏用牙確定一下，然後快速起身對著柳正風鞠躬感謝一番，接著就轉身高高興興地走了。
“柳老板，讓你破費了。那廝叫他總是不走，著實也拿他無計，這才不管任他留在那”一個夥計看見柳正風二人走來，立馬迎了過去，連連打躬，解釋道。
“無妨！柳某這趟掙了些銀子，也不差他這點”柳正風故作闊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怎麽，不見你那位管家，這回倒跟來這麽一位壯士”夥計目光銳利，討好般問道。
“我那管家就會吃，這次偏不要他來。這老三會點武功，如今世道亂，要他跟來也放心點”柳正風隨口說著，微微一頓，看向夥計，麵色頓變，儼然道：“誒，這話是你該問的嗎？”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柳老板快坐，不知想吃些什麽呢？”
夥計立即賠笑，說著快快進去擦擦桌凳，請柳正風二人坐下。
這店內果真如唐元所說，多了一些江湖人，恐怕其中就坐著蒙軍的密探。
“你也坐下吧。隨我出來，無需那般約束”柳正風看著龍三站著，隨口而道。
“是，老爺”龍三甚是精明，禮貌地應了一聲，就著邊上的空位坐下。
“小二，你就隨便給我燒三個小菜，拿一壺酒來”這回，柳正風親口點菜。
“柳老板，這管家與護院就是有分別”夥計欠身笑道。
“在下一介武夫怎敢與老管比”龍三聽之，笑笑應道。
柳正風知道夥計的意思，又看了龍三一眼，暗地偷笑一番便道：“老三，這人老實，不比那廝仗著我那口子信任他，屢屢惹我生氣。夥計你快去叫師傅燒菜吧”
“你們請稍等，小的這就去”夥計一聽，連忙點頭，轉身離去。
“老爺，這夥計視乎與你很熟嗎？”龍三低聲問道。
“我一到這新城來，就在這兒吃飯，一來二去的，自然便熟悉”柳正風道。
說著，目光流轉，把店內的所有人及其隨身佩帶的武器都偷偷看了一遍，一並將他們的外貌、神態、動作說過的話一一記於腦海裏。
他們用過餐之後，像往常一樣，稍坐片刻便回去，以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