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少女心思
見葉缺黯然不語，艾瑞克歎了一口氣道：“陣亡的人已經照慣例收驗，可是.以前的說法是要把他們帶回故鄉，但現在我們就在故鄉.……”
葉缺的心又揪了起來，艾瑞克繼續道：“有人希望把陣亡者就地埋葬，但又擔心有人來打擾他們。”
葉缺沉默了幾息，歎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保證會讓他們安息，但不是今天。”他歎道：“還是照慣例火化收驗帶走。”
“好吧！”艾瑞克應了，葉缺強打精神，對費蒙道：“物資呢？狀況怎樣？”
“物資暫時夠了，隻要能運走，足夠我們撐一段時間.……”費蒙頓了頓低聲道：“我讓人收集死傷的馬肉，那些地龍太恐怖了，受傷和死掉的馬匹很多，如果抓緊時間處理好，我們這段日子多少有些肉吃。”
費蒙小心地看著葉缺的臉色，他擔心葉缺不許他取用這些軍馬的肉，但他們就算不死，也已經沒有治療的價值了，不如賞他們一個痛快，順便補充一下部隊的肉食。
葉缺倒沒有說什麽，他並不是個遷腐的人，如果糧食充足，他不會打軍馬的主意，但現在連人都吃不飽，也隻能盡量利用手上的資源了。
“什麽時候可以撤回寒冰島？這個大陸的人似乎都希望我們快滾。”葉缺自嘲地苦笑。
費蒙看了看天色，他們從清晨開始交戰，一陣亂戰後現在不過日上中天，但是要收集的資源很多，現在物資緊缺，連拋棄在地的盔甲刀劍都不能放過，要不是有那群投降的菜鳥禁衛軍，憑他們帶傷的兩百人肯定辦不了什麽事。
“我已經命令船隻靠岸了，物資正在運上船，但是散落的物資很多，我想……”
“散的就算了，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我們沒多少時間。”葉缺打斷他。
費蒙歎了一口氣，他是海盜出身的，當海當了一輩子，最見不得這種“浪費”平時搶都來不及了，現在連掉在地上的都不準揀，對他來說可是一種天大的浪費。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我爭取在日落前啟航。”
“很好！”葉缺讚道：“我另有任務，駐地重建的事就拜托你了，寒冰島沒人比你更熟了，但要小心戰神殿的人又去攻打。”
費蒙冷笑道：“他們趁我不在把我家燒了，如果還敢來就叫他們有去無回！”
葉缺點點頭：“至於缺少的木料，你派些船找沒人的地方上岸弄一批，但不要驚動太多人。”
費蒙奉命，他想了想低聲道：“殿下！大家都想回家看看……”
葉缺苦笑道：“大家的渴望我都懂！但現在狀況不好，你先幫大家排個輪休吧！偷偷上岸應該不是問題。”
“這樣也可以少消耗一些糧食。”費蒙鬆了一口氣，他的老臉也綻放一絲笑容，他原先是想讓人分散上岸，要是他們一去不回也就算了。
葉缺知道費蒙的想法，其實他並不反對，這些戰士們跟他遠赴海外征戰了五年，每個活著的人都帶回一身財富，他們想家，想把財富送回家這都是人之常情，回到家裏之後還有沒有勇氣重新拿起刀劍都是考驗，他還能要求他們什麽呢？他們這五年來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他頓了頓，問道：“我們有足夠的錢遣散部隊嗎？”
貴蒙為難地道：“如果我們帶的貨能出手就夠，但是……”
葉缺抬手阻止他：“好了！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他想了想，還是必須先設法把手上的貨出掉，不然他連該給戰士的遣散費都付不出來。他頓了頓道：“繼續辦事吧！爭取日落前離開。”
葉缺這邊討論的物資的事，諾蘭夫人帶著悠妮回到馬車上，馬車一動，她們要去和伊斯特市長會合，討論如何收拾這場殘局。
馬車走了一陣，諾蘭夫人看了心神不屬的悠妮一眼，笑道：“想些什麽啊？”
悠妮眼神迷離，看著車外的樹木隨口道：“沒什麽.……”她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對，頓了一下反問道：“東角的事情怎樣了？他們還是不接受你的建議嗎？”
諾蘭夫人歎道：“難啊！我把你的推測跟齊芬妮一說她就懂了，所以伊斯特家沒問題了，但是其他兩家不肯相信，他們堅持要重開東角港，這件事陛下已經答應了，他們覺得做起來比較靠譜，而且也節省運輸費用。”
“沒人想過東角港為什麽會突然在四百年前淤積嗎？”悠妮忿忿地問。
諾蘭夫人笑道：“當然有啊！他們說這是天體，費倫家和哈克特家聯手滅了具有紅石帝國血統的艾瑞爾家，所以遭受大地之神凱亞殿下的譴責。”
“哼！讚責？”悠妮一臉不以為然，諾蘭夫人聳聳肩：“據說這是月神殿下的神前。”
悠妮翻了翻白眼，罵道：“真是見鬼了，哪來的神論？”她擺擺手道：“算了！他們要自討苦吃就讓他們去吧！”
“但是這樣我們會有點麻煩！浮冰港的重建費用可不少，隻有我們跟伊斯特家的話，這負擔有點重！”諾蘭夫人憂心地道。
“你不是說我們今年賺了不少嗎？”悠妮意外地問。
諾蘭夫人歎道：“是賺了不少，但是我們剛剛雇傭了青色火焰的傭兵，還要幫葉缺準備糧食補給，冬天又快到了，各地的孤兒院都要添購冬衣和過冬的糧食，實在擠不出這筆錢了。”
悠妮轉頭看著窗外的景色發楞，腦中的念頭此起彼落，就是跟當前的困境一點關係都沒有，過了半晌，她有點沒勁地道：“這我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諾蘭夫人俯身過來看看悠妮的表情，嘻嘻地笑了起來。
“幹嘛？”悠妮不悅地問，諾蘭夫人低聲笑道：“你知道嗎？我很高興！”
“什麽？”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悠妮不解地抬起頭。
諾蘭夫人抿嘴笑道：“跟你在一起這麽久了，我從沒覺得你如此動人。”
“什麽意思？”悠妮皺眉問道，諾蘭夫人笑道：“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什麽啊？哪有可能？”悠妮慌張地叫道。
諾蘭夫人偏著頭用一種頑皮的笑臉看著悠妮：“怎麽不可能？你年紀也夠了，應該要注意這方麵的事了。”
“才不呢！”悠妮嘟著嘴：“你可別亂說，再亂說我跟你生氣喔！”話雖然這麽說，但她的俏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諾蘭夫人笑道：“好！好！我不亂說，但是你怎麽會跟人這麽計較呢？你一向不太在意這些事情的，算帳的事你也總是推給我，怎麽突然這麽熱情？還特地跑去找他吵架，差點被托利歐抓了現行，多危險啊！我看你是想他了……”
“哪有？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多少錢啊！好不容易我跟他說好了，你倒是三言兩語就放棄了，害我白忙一場。”悠妮慌張地抱怨著。
“你一定覺得這樣很好玩吧！”諾蘭夫人調笑道，悠妮嘟著嘴不說話了。
諾蘭夫人道：“人類就是這樣啊！你的心態或許成熟了，但身體會不知不覺強迫你去做一些事，這都是身為一個人應該去經曆的，你又何必抗拒呢？”
“我沒有抗拒什麽！”悠妮悶悶地道。
“那你為什麽不去見艾莉洛絲，如果你有心要幫她，她又何必困在那？”
悠妮搖頭道：“我也不想她困在那裏，但是時機未到！我是真的救不了她！”
諾蘭夫人正色道：“當然啦！如果他就是那個人，那位肯定還會對他下手，現在看起來，那位的贏麵不大了，葉缺去了一趟東方之後，反而變得不像他期望的那麽殘暴好殺，我們得避免那位使一些小手段，不是嗎？那位的心胸向來可不寬大。”
“這樣啊.……”悠妮似乎有點心動。
“而且這樣你也可以跟著他啊，多多感覺自己的心意，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跟著感覺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悠妮雙煩泛紅地嗔道：“你還說！我生氣喔！”
諾蘭夫人嗬嗬地笑著，顯得非常高興，笑聲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的遠去。
在浮冰港外遠虛的海岸，托利歐艱難地爬上岸，他趴在礁石之間喘氣，不時低聲飲泣，隻見他全身濕透，血紅色的法袍撕裂成一條條的破布片，他右手法杖遺落，左手的雷神砲變成無用的沈重累贅，幾乎讓他爬不上岸。這時的他再也沒有戰爭巫師的威風氣度，有的隻是一個可憐的殘廢。
托利歐靠著右手在礁石間掙紮著爬上岸，但礁石很滑，石上的具類又尖利無比，他不小心滑倒了幾次，手腳都割出了無數傷痕，當他又一次滑倒時，感受到體內法力的空虛，那種無助的感覺讓他覺得無比的挫折，就像當初被蓋茲狠狠擊敗那樣。他想到蓋茲，想來他應該死了，壓抑了自己一輩子的仇恨已經報複了，但他心中沒有絲毫喜悅之意，反而有更加深重的挫折感。
托利歐哭泣著，一些原本他已經遺忘的事情又回想起來，一些原本他不想再嗜的痛苦又痛了起來，那心痛如此劇烈，彷佛要將他整個人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