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道長
葉缺看著眾劍靈的眼神，不免感到有點受寵若驚，自己不過是把自己的推斷給講了出來，完全沒有想到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
所有的劍靈此時都在議論紛紛，而琅琊則是走到了葉缺的麵前，原本眼中那股不可一世換成了好奇和敬佩。
古樹望著葉缺的眼神也不再充滿著敵意和不信任感了，他緩緩道，“小孫子，你說你是來找煉極道長的，可惜在這件事情上，老樹我也依然無能為力。”
不光是古樹，所有的劍靈皆搖頭表示不知情，琅琊這時適時的插了話進來，“煉極道長大約是九百多年前失蹤，當時他說他必須去看顧一把劍，無法待在煉境派中，自此之後就無煉極道長的消息了。”
“以往他大概是每隔一百年，會返回煉境派中來檢查陣法有無出錯，但自從那次離去之後，這護山大陣已近千年無人敢動……”古樹感歎道。
聽完琅琊和古樹說的話，葉缺不禁苦笑，爺爺看顧的那把劍，應該就是太極劍，原本以為終於能找到爺爺的下落，沒有想到到頭來，還是不知所蹤………
不過這趟也並非毫無所獲，至少自己對爺爺的認知多了許多，知道自己所踏的路正是爺爺走過的大道，讓葉缺踏實了許多。
“爺爺一定很厲害吧，是不是一伸手就能引出一道天雷，一跺地就能喚出地火。”葉缺看著古樹，期盼的看著他。
所有的劍靈聽到這句話，先麵麵相覷了兩秒，隨即一陣哄堂大笑，就連最嚴肅的琅琊都無可避免的笑了出來。
葉缺困惑的看著眾劍和琅琊，這時烏龜笑喘著道，“小孫子，你要知道煉極道長可是天才般的廢物。”
所有的劍靈聽到這句話，都讚同的點了點頭，讓葉缺看了更加不明白了起來，什麽叫天才般的廢物？
“煉極道長是五項靈根的體質，若不是煉器技術在修真界超凡入聖，他根本無法踏入煉境派大門，隻是就算煉極道長成功進入了煉境派，也無法改變他那五項靈根的體質，所以充其量隻能當外門弟子。”
聽到這句話，葉缺不知該做何反應，隨即想想又覺得不對，護山大陣可是關係到整個門派在麵臨外敵時，能否存活的關鍵，煉境派怎麽可能讓外門弟子的爺爺來布下這護山大陣。
看著葉缺疑惑的表情，琅琊繼續說道，“但是煉極道長真的很努力，雖然在修練上無望，但是他卻鑄出了許多名動天下的名劍，淡泊、騰煌、落夕···，比比皆是，但即便如此，沒有辦法修練就代表壽命短促，無法與天齊壽。
當時他常感歎道，“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不夠時間完成他的夢想。”
古樹聽見這句話露出會心一笑，“是啊，當時整天在嚷嚷著，聽得耳朵都快要長繭了。但即便老爺子身份是外門弟子，但在當時他的聲望，可以說不下於煉境派掌門啊，畢竟每位元嬰期以上的修道者，幾乎都是手持他所鑄之靈劍。”
葉缺在旁聽著，都聽的入迷了，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聽爺爺談論過，爺爺總是在他麵前翻過一頁又一頁的陣法，然後笑吟吟的和他分享每種陣法的心得，完全沒有談論有關他是修仙者的事情。
“但是無論鑄出再高貴的名劍，再鋒利的靈刀，都無法否決他一步一步踏入棺材的現實，老爺子為此也曾經不再鑄劍，潛心於製丹，但在服用了眾多靈丹之後，老爺子也隻能達到百年人瑞的境界，於是他轉而去研究修練法門。”古樹懷念的說道，那段千古的歲月是所有在場劍靈共同的回憶。
“說起來很少有人會去研究法門，就像很少有人去研究水為什麽能滅火，大多數的修真者隻知道這樣做可以提升修為，卻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做可以提升修為。”
琅琊笑了笑，當時自己整天都被煉極道長糾纏著，不斷問靈氣的性質等瑣碎的問題，當時自己被煩怕了，整天整日都龜在萬劍崖內不想出去。
葉缺點了點頭，爺爺的個性他在清楚不過了，爺爺總說，不懂原理就無法進步，模仿人人都會，但是要創新需要的絕不是模仿，而是那深入核心的原理，所以每一種素材在煉器時，爺爺都會去要求葉缺去分析素材的硬度、素質等成分。
琅琊看著葉缺點頭，打趣的問，“那你知道修練的法門是什麽嗎？
葉缺聽了這問題，無解的搖了搖頭，葉缺根本沒有修練過，他所做的就隻是把天地間的靈力內斂於體內，然後讓裏·太極在那緩緩吸收，不斷的用靈力去精煉體內的六十四把靈劍，所以他壓根沒想過修練的法門是什麽。
“其實修練很簡單，隻是把靈力用來萃洗自己的身軀，將自己的雜質給洗淨，隻是這種簡單的原理，卻足足有十萬八千種方式，有些門派講究大周天，有些門派講究小周天，更有些是兩著兼具。”
葉缺聽到原理竟是如此簡單，不由得有點意外，琅琊看到葉缺的表情，倒是又好氣又好笑，“原理當然是很簡單，但是你要知道，每種靈氣在體內進行循環，都必須精純到隻剩單項靈力，不然勢必會互相吞噬攻伐，所以靈根越多的人，大小周天所循環的量和質勢必得大量增加，如此一來自然被旁人視為廢物。”
古樹露出精悍的眼神，驕傲的笑道，“老爺子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他知道以自身體質來修練，修到他老死那一刻可能都無法達到築基期，於是他決定向服丹修道者般，借助外物，但他卻不是利用丹藥，而是···”
古樹看著這龐然大陣，“利用陣法來幫助修練，簡單來說，空氣中靈力假如不夠豐沛，靈力所匯集的速度自是緩慢，那假如空氣中的靈力多到成濃稠，隨意呼吸都能吸入飽滿的靈力的話，那修練的速度是否能達到一日千裏般的速度？”
葉缺聽到這句話，頓時想到茂伯在淩雲閣天字房內，茂柏所說的“天地靈力對凡夫俗子有著褪洗筋骨的功用。
琅琊笑道，“所以第一個太極陣儼然成形，而此太極即名為裏·太極！”
聽著琅琊他們的敘訴，葉缺覺得很驚訝，在他眼裏爺爺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天才，舉凡煉器、製藥、布陣、甚至包括武學，爺爺幾乎是無所不能的，沒有想到原來那麽聰明的爺爺，竟然和自己一樣，都是五行兼具的凡俗體質，都是依賴陣法修練過來的。
想到此，葉缺不由得有些挫折，淡然道，“前輩所講的這些，晚輩都還是第一次聽到的，現在想想，也許爺爺在我麵前從來都沒有表現出真正的自己。”
琅琊他們聽到葉缺所說的話，倒是笑了出來，直盯著葉缺看，“我是不知道煉極道長在你麵前是什麽樣子，但是我知道他最後幾次回來煉境派，總是滿臉喜悅的說，“自己所創的陣學，終於有人能夠繼承了。他可是每次回來便迫不及待的又返回俗世。”
聽到此，葉缺頓時抬起頭，張大眼睛看著琅琊，“爺爺真的這麽說過嗎？”
不光是琅琊，眾劍靈也點了點頭，其實所有和煉極道長親近的人都知道，他最感慨的莫過於太極陣法的流傳不易，即便他苦心傳授於精英弟子，但能夠將太極真的擺出來的人，卻寥寥無幾，所有的人都隻會依樣畫葫蘆，卻完全渾然不知時間和空間決定了太極的陣法。
也因而當煉極道長失蹤的那年開始，煉境派的上層頓時陷入恐慌當中。
因為煉極道長擺下的裏·太極陣法，讓九龍山的靈力遠超過其他兩大仙派，也因而不論法寶還是丹藥，品質皆大為提升。
因為煉極道長能夠布出曠世絕倫的防禦大陣，讓當時處於魔道大戰的煉境派，完全無後顧之憂……
因為過去種種輝煌的事跡，眾人完全沒有意識到，當沒有人再懂得布陣的話，煉境派該何去何從，所以當煉極道長消失時，處於上峰的三大仙派之一的煉境派，便頓時跳了出來，主張凡事不易過絕，有違天和，硬是給了魔道喘息的機會，也因而中斷了千年的魔道大戰。
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是煉境派的強硬態度，硬是讓玄天宗和禦獸門隻好作罷，畢竟少了妙手回春的丹藥，缺了翻天倒海的法寶，魔道大戰到底會是誰勝誰負可是難預料的。
而也因為這件事情，修魔者對於煉境派的好感頓時大增了不少，許多修魔門派放出門規，不準襲擊煉境派門徒，在此陰錯陽差之下，持續千年之久的魔道大戰，就這樣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但沒有人知道，這次的喘息能夠歇息多久，大家隻知道。這……終究隻是歇息，而不是終止。
“我想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孫子又踏上了他當時的道路，必定會欣喜不已。”古樹看著葉缺，感歎道。
葉缺閉上眼睛，右手緊緊握著爺爺流傳給自己的太極玉簡，此刻的他，才深深明了，爺爺每次指導陣法時的嚴肅，分享心得的喜悅，都是希望能將所有的陣法傳授於己，讓這門絕學不要埋沒在曆史的洪流之下，這是一份多麽龐大深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