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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血球

  “沒錯,他要劍譜來交換慕容家的安全,而不久後李家家主與冬劍家主過來我家時,也都說了這件事。”慕容歆語身子往,突然間壓低聲音,“周宮主,以你的聰明才智,猜得出傲劍宮為什麽要我們三家的劍譜嗎?”


  周海臉色頓時一沉。


  “沒錯,傲劍宮想要一統三大陸,成為修真界唯一的霸主,鏟除我們三大家族隻是他們這個宏願的第一步,而取得我們三家劍譜,截長補短,進一步讓他們傲劍絕變得更強,也是他們計畫中的一部份。”


  慕容歆語用非常不客氣的語氣說:“周宮主,我這不是危言聳聽,不過傲劍宮的狼子野心,,在我眼裏已經昭然若揭了,你若不相信我,最後受害的是霸刀宮自己!”


  周海推開門,跨步從慕容歆語的房門離去。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急促的腳步踏在木頭堆砌而成的長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驀然,他停下來,扭頭看著那蘊含刀招的造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冗長地歎了出來,雙手搭在憑欄上,看著慕容歆語緊閉的房門,臉色閃現出憂愁之意。


  為了避免她突然打開門,見著他現在的神色,他雙手一甩,交叉負於後腰,很快跨出腳步離去。


  然而,那腳步聲卻顯得更加沉悶。


  原因無他,便是傲劍宮的野心。


  他當然知道慕容歆語方才說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劍譜,是一個宗派或家族不知道多少先輩流了多少血汗才得以濃縮而成的精華。


  那是驕傲,更是根本。


  假如今日有哪個不長眼的宗派向霸刀宮提出這種請求,即使語氣或語句用得多卑微,霸刀宮鐵定會用雷霆手段讓對方知道,這是個多麽不知廉恥的要求。


  周海相信這個道理,放諸四海皆準。


  然而,傲劍宮竟然要求他們三大家族把劍譜交出來以換取平安,如此行徑其實已等於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非常霸道,甚至可以說是凶殘。


  另一方麵,周海也知道傲劍宮想要這麽做的理由。


  他們想要變得更強。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無缺的功法,不管是霸刀絕、傲劍絕,都有其弱點存在,也就是因為如此,霸刀宮的先人才會又創出九轉亂神步法。


  而傲劍宮要三家的劍譜,說穿了也就是想要擷取他們的長處,補足自己的短處。


  或許三家劍譜不及傲劍絕精妙,可是也可以稱之為世上頂尖劍譜,各有各的神奇,若是真的被傲劍宮取走,他們的實力定可以在短時間內往上一個台階。


  所以他知道慕容歆語的確不是在危言聳聽,傲劍宮真、的、有一統天下的野心。


  念頭至此,他莫名地對傲劍宮生起一絲佩服,到底要有多大的野心,才能夠如此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

  至少他自問,從未想過讓霸刀宮征服北大陸與東大陸的心。不是霸刀宮做不到,也不是人力物力的問題。


  單純是因為,他不想生靈塗炭,枉造殺孽。


  “這時機,對傲劍宮來說倒是挺好……”


  周海的腳步越發沉重,想起了東大陸前陣子魔盟的動亂,而他們霸刀宮也好不到哪裏去,周紫靈的烈日經脈讓太上長老他們那夥人見縫插針,盡管現在局勢看似穩定下來,但誰也無法保證那幾個吃飽撐著的老家夥不會又突然做出什麽癲狂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覺得肩膀上突然有股重擔,而這份重擔,令他想到了慕容歆語,眼神裏閃現出佩服與心疼。


  打從一開始,周海就知道慕容歆語有求於霸刀宮,而為了讓她全盤脫出,他采取了最簡單的方法:沉默。


  隻要保持沉默,慕容歆語便會著急,著急了便會一口氣打出所有的底牌,讓他知道,這個女孩兒竟然把一整個宗族的生死存亡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也可以說明,為何她會做出許多不理智的行為了。


  她所扛的責任,遠超過她的能力。


  但是知道詳情之後,周海實在沒辦法苛責她,光是主動扛起延續宗族這份心意,她就贏過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


  扛責往往無關能力,而是有沒有那份心。


  至少他認識的人之中,最天資縱橫的二師兄空心,就已經逃避他的責任好多好多年了。


  思緒至此,他想起前往浴血鬥場的父親還沒有傳來消息,暗道:“這個多事之秋,希望那血池別又造成新的動亂才好。”拿起傳訊玉簡,將方才與李雪岩及慕容歆語的談話內容寫給周通知道。


  心兒獨自一人走著。


  走著走著,一股哀傷攫住她的心靈,讓她想要哭。可是,當她的手撫上臉頰時,卻摸不到滾燙的淚水。


  她頹然地放下手,在下個瞬間,神情又轉為憤怒,眉角往上豎,眉頭往下壓,整個人散發出不祥之氣,腳步變重變快,良久才在一處三層的六角塔前停下。


  六角塔看得出來年代已久,塔牆上的斑駁痕跡相當明顯,更有幾條令人看了會想避而遠之,雷電般的裂縫,十六格的木窗也有不少進裂的跡象。


  這兒,是浴血鬥場人煙最罕至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塔牆上仍舊有著一些幹涸的血手印。


  西大陸有很多人逃進浴血鬥場,卻隻把這裏當作客棧,非常不尊重這裏的規矩,隻想避避風頭,進來不久就想要出去。


  對於這種人,浴血鬥場態度一貫是:殺無赦。


  這些年空心常常不在,心兒便會代替他下殺手。塔牆上有多少個血手印,幾乎就代表她殺了多少人。


  她仰頭看著這座六角塔,緩緩地閉上雙眼,神情又從盛怒轉到濃濃的哀愁。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可以篤定,空心是她見過最天才的鬥神,由他接任浴血宮宮主的位置,再好也不過。


  可是,他不想。


  她一開始還抱著一絲期待,可以利用血池來喚起空心對浴血宮的重視,卻沒想到此舉竟然把他越推越遠。


  既然如此,那麽浴血宮也不需要這位鬥神了。


  反正,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


  她把係在腰上的笨重鑰匙解開,鑰匙足有她手掌大小,但上頭並沒有任何花俏的花紋或者複雜的牙花,就隻是一把粗如姆指食指圈起來,長有掌根到中指指尖的鑰匙。


  絕大多數人看了,絕對不會把它視為是鑰匙,因為那更像是一根小金屬棒。


  唯有熟悉的人,才能知道這把鑰匙的玄機。


  她大姆指摸上鑰匙尾端,往外展開的宛如蝴蝶翅膀般的握把處,在中心用力一壓,啪嚓一聲,金屬棒出現凹槽,複雜的牙口跳了出來。


  心兒走向前,看也不看那手臂粗細的鎖鏈,以及扣住它的鎖頭,而是將鑰匙插進門縫裏,輕輕一轉。


  黯淡無光的六角塔,仿佛蘇醒過來般發出咖擦咖擦的聲響。心兒把鑰匙留在門縫上,自己往後退一步,看著盤繞好幾圈的鎖鏈飛起來,往外展開,剛剛好環住了六角塔一圈。


  扣在門把的鎖頭中間出現亮光,一分為二,將門往外敞開,像是歡迎主人回家一般。


  心兒走進漆黑的塔裏,順手拿下漂浮在空中的鑰匙。


  輕輕地啪一聲,門被關了起來,心兒獨自一人待在塔裏,在空無一人又悄然無聲的環境裏,她不心慌,反而覺得心安。


  每每進來這裏,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回到家一樣。


  “嘿!”她把真元注入鑰匙,鑰匙往上飛起,向牆壁的某一個角落射出白色光芒,光芒在塔裏不斷反射,好像是在塔裏飛竄一樣,不到幾個眨眼的時間就把樓層給照亮了。


  出現在她眼前的,則是麵無表情,全身鐵灰的雕塑人像,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這些人像站得筆挺,抬頭挺胸,但是眼眸緊閉著,站姿一模一樣,仿佛是訓練最嚴格的軍人,正等待上級發號施令一般。


  唯一不同的,則是他們手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有的多,有的少;有的隻停留在指尖,有的全身都有血液噴灑的痕跡。


  然而,塔樓內卻沒有令人難忍的血氣,從暗紅血跡甚至已經在他們身上龜裂剝落的樣子判斷,他們先前經曆的戰鬥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心兒並沒有在這裏駐足太久的時間,雙手往兩旁展開,在空中的鑰匙立了起來,光芒往下直射,成為一道兩人合抱的光圈。


  她走進光圈裏麵,身影消失,被鑰匙傳送到第二層內。


  第二層人像的數量少了很多,不一樣的是,這些人像的顏色不是鐵灰,而是金黃色的。


  它們的身上沒有血跡,幹幹淨淨又安安靜靜地站著,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站了多久的歲月與時光。


  心兒沒有在這裏停留,鑰匙再次形成一道光圈,把她傳送至頂樓。


  偌大的空間裏空空蕩蕩的,最中央處有一顆一人合抱的血色大球,正發散著令人不安的血色光芒,而在大球的周圍,有四個全身通紅的人像低著頭顱,半跪在地上。


  她走到大球前,抬頭看著,默默地不發一語,手一招,在空中的鑰匙慢慢地飛到血色大球上。


  這裏,埋藏浴血鬥場最大的秘密。一個心兒本來想要交托給空心的秘密,讓這個她見過最天資縱橫的鬥神,帶領浴血鬥場重現輝煌。


  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鬥神,但是那些極少數的鬥神,已經被血氣同化,殺戮心太強,無法支撐起浴血鬥場的野心。


  現在總算出現一個不受血氣影響的鬥神,奈何他卻沒有任何野心。


  甚至想要毀了浴血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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