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讓我知道我是誰
麵對這氣勢滿盈的一招，唐鵬羽臉色沒有恐懼或無力，取而帶之的是眼神裏不曾抹滅的一點精光，不退反進，右腳往前跨出，發動尚未掌握得當的銀劍穿雨，長劍斜斜劃向樊武招式的空隙，咻的一聲激起刺耳的切空音，一道漂亮的軌跡穿進樊武的身體之中。
這瞬間樊武瞳孔收縮，完全沒想到唐鵬羽依然有力氣發動這致命一擊的他眼神出現了恐懼，隻不過長期在魔盟生長，讓他的心境比起別人更堅強也更瘋狂，並未驚慌失措反而是更用力地把怪劍往唐鵬羽頭上砸落。
眼前，竟是兩敗俱死之局！
在唐鵬羽的劍即將刺穿樊武的胸口，樊武的怪劍即將砸碎唐鵬羽的腦袋之際，現場突然出現了兩道疾風。
站在天劍宗與魔盟兩邊的宗派隻覺得一道勁風刮起，眼前閃過一道黑影，而比武場周圍的人們眼睛一花，多數人目力不夠銳利，隻能補捉到兩道模糊的虛影插進樊武與唐鵬羽之中。
待所有人回過神來時，他們隻見到一個老人雙手交叉，往上架住了樊武的手腕，而一個身穿黑袍的魔盟之人則是按住了唐鵬羽握劍的手。
樊武接觸到老人蒼勁銳利的眼神，心中瞬間出現驚恐之意，想也不想地迅速往後退。
這是一種武者的直覺。
樊武就是有感覺，擋下自己這一劍的老人，對於自己來說是高山般的存在。
唐鵬羽看著麵前這個人中兩旁蓄有茂密的墨黑髭須的中年男子，也有類似反應，露出驚訝之意地往後退。
樊武與唐鵬羽先後退開之後，場中央的老人與魔盟中年男子背對背站立。
模樣甚是英俊，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烏黑長發的中年男子說道：“天劍尊君，許久不見。這，是你創立的門派？”
被稱為天劍尊君的秦老回道：“是。”
中年男子哼哼冷笑兩聲，望向唐鵬羽，“這弟子還不錯，資質好。”
秦老盯著樊武，“你們這個小夥子也不差。”簡單客套完之後，帶著敵意地切入正題，“左副宗主，今天這一局就算和吧。”
“好。”左副宗主目光掃向裁判，“赤雪槍宗如何？”
裁判回頭看向底下的馮無鋒，見他點頭之後舉起右手，“這場比試雙方不分勝負，和局！”
秦老雙手抱拳，“胡老。”
被稱為胡老的裁判微微一笑，也雙手抱拳地說道：“天劍供奉。”
這四個字一出，底下頓時議論紛紛，每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討論起突然出現在比武場上的秦老，還有他曾經響徹東大陸的名號，“天劍尊君”。
聽著場下傳來的嗡嗡討論聲，左副宗主臉上浮現冷笑，“天劍尊君就是天劍尊君，一出現全部人都要賣你個麵子。”
秦老則是說道：“哪裏比得上魔盟？一出現，整個東大陸都要看你們臉色。”
左副宗主微微眯起眼睛，現場頓時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秦老與左副宗主之間無形的交鋒。
氣氛在轉瞬之間緊繃起來，眾人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氛圍，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兩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秦老右手食指與中指伸出，地上頓時出現一個小洞，而左副宗主身上的衣袍也鼓脹起來，大有奉陪之意。
若是他們兩個人突然間打起來，眾人也不會意外，甚至還相當期待比武大會出現這樣的場麵，天劍尊君對決茅宗的左副宗主。
然而，站在赤霄槍宗的立場，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場下的馮無鋒輕咳一口氣，刺破了兩者越來越鼓脹的戰意與殺氣，“既然已被判為和局，兩位請帶弟子下場，別耽誤接下來的比武。”
秦老收回兩指，“好。”左副宗主的衣袍也迅速消下，“當然。”
秦老轉頭對唐鵬羽示意，“鵬羽，走。”
唐鵬羽看著秦老的臉龐，臉色依然帶點疑惑，不過在這樣的氛圍之下依然說了好，跟在秦老之後走下場。
左副宗主則是大手一揮，連看都沒看樊武一眼，走下場的時候喝斥道：“趕快下場，別待著丟人現眼！”
“是。”樊武麵無表情地走了下場，隨後換上一套新的黑袍，再次將自己籠罩在黑暗之中。
天劍宗這一邊。當秦老走下場之後，他並沒有回到原本隊伍最後麵的位置，而是站在最前方，等到唐鵬羽也下場後，向費天祥眨了眨眼。
費天祥接受到暗示，心想師父總算願意表露真實身份了，對眼前的弟子說道：“就如你們所聽到的，秦老確實就是擁有東大陸第一劍稱號的“天劍尊君”，曾經是赤霄槍宗裏最受尊崇的供奉。最重要的是，秦老是我的師父，也就是你們的師公，更是天劍宗真正的創始人。”
“師父之所以會選擇在宗內掃地，是為了就近觀察你們的心性，看你們有沒有保持天劍宗最重視的三德，謙、仁、和。在我麵前，就算不認同這三德，你們也會裝得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樣，可是私底下是否陽奉陰違我不得而知，而比起資質與天賦，師父更重視這三德，便打從一開始就假扮為宗內的雜務觀察你們私底下的樣子。”
費天祥故意頓了頓，掃了五名弟子一眼，讓他們突然感到緊張，甚至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見到五名弟子極為專注聽自己說話，費天祥繼續說道：“就師父這些年觀察下來，盡管宗裏的確有一些把三德當耳邊風的人，但是代表天劍宗出戰的你們，師父非常滿意。”
五名弟子頓時鬆了一口氣，而最後麵的葉缺在費天祥談到把三德當耳邊風這一句時，想起了當初曾經欺負過他的幾個實力低下的弟子。
費天祥繼續說道：“在比武大會結束，我們返回天劍宗之後，師父將會親自傳授更高深的劍法，讓你們未來可以獨當一麵地將天劍宗這三個字背負在身上。”望著目光發出炙熱光芒的五名弟子，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場上的裁判喝道：“天劍宗，派出第四戰人選！”
費天祥轉身麵向裁判，現在剩下來的兩名弟子，五弟子趙先駒與三弟子蔣浪都因為身上負傷而不能出戰，更別說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唐鵬羽的表現讓天下人看到他們天劍宗的厲害，同時秦老也為了保護唐鵬羽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使天劍宗的比武大會就此結束，也不會影響天劍宗接下來的一飛衝天的聲勢，費天祥已經可以預期之後會有大把人前來拜師的場麵，嘴角不禁微微往上揚。
然而，就在費天祥準備向裁判說天劍宗因為有兩名傷員要放棄這場比武時，葉缺突然做了一件讓他極為訝異的事情。
“我來！”葉缺大喝出聲，在大家的驚詫目光下大步向前走，跳上了比武台，回頭向秦老說道：“借我一把劍。”
費天祥臉色一沉，喝斥道：“葉缺，下來！你是.……秦老伸手擋在費天祥身前，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當真想要這麽做？”秦老語氣沉重。
“秦老，幫我這一次。”葉缺的語氣極為堅定，眼神則帶著難以察覺的請求。
但是秦老看出來了，點頭道：“這確實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你也可能將我們天劍宗方才瞬間衝高的聲勢給毀了。”
“我有法子，你之前不是說過除非是合體期的高手，否則傷不了我嗎？”
秦老思索了一會，說道：“我之前曾經是赤霄槍宗的供奉，地位不低，事後我請他們幫忙，他們會賣我這個麵子。”
葉缺斷然搖頭，“我等不了。”眼神清明，言語堅定，續道：“秦老，讓我知道我是誰。”
接觸到葉缺的神情，秦老感受得到他已經受夠對自己過往一片空白的折磨，對他來說場合的確是最佳時機，大多數宗派都還留著沒走，加上唐鵬羽方才的大戰，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秦老設身處地，如果換成自己的話會怎麽做呢？大概即使是赤手空拳，也要搏個一搏。
秦老說道：“蔣浪，借劍！”
“師父！”費天祥連忙想阻止秦老，“你……”
秦老舉起手，表示這件事不用談了。與葉缺貼身相處一年之久，秦老是最清楚葉缺如何受到失憶折磨的人，知道若是換作自己，即使這麽做十分莽撞與冒險，也必定會去賭個一把。
秦老向蔣浪喝道：“劍！”
被自己認為是下人數十年的秦老喝聲，三弟子蔣浪著實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拿出劍，“是，師公。”恭敬地遞給葉缺，毫無異議。
“多謝。”葉缺謝過蔣浪後接過劍。秦老對場上的裁判說道：“我們剩餘的兩個弟子身上都負傷，若是魔盟願意的話，請讓我們派出第六位弟子出戰。”
比武大會規定每個宗派隻能帶五名弟子可是宗派與宗派之間的實力與財力差距可以大到讓人難以想像，這個規定對於小門派其實並不公平，因此當小門派碰到大宗派，又有一些狀況無法全員出戰的時候，隻要對方首肯，比武大會有著小門派可以派出第六名弟子應戰的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