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指點
一位肚子凸出,體態豐腴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拿著掃把的老先生。
大師姐舉起手喊停,率先喝道:“參見副宗主!”其他女弟子也很快行禮,“參見副宗主!”
副宗主滿臉笑意,“好好好。”眼睛瞄向大師姐,“小靜,你這陣子負責督促師妹們練功,現在應當也累了吧,可真是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就可以了。”
大師姐首先推辭,但是副宗主堅持她回去,她盡管不願,也不可能違背副宗主的意思,行禮後便離開了。
副宗主隨後走上練劍場,看著一臉緊張的女弟子們,笑道:“好了好了,別擔心,我不是來折騰你們的,再折騰下去,我看你們明天就要劃船離開這小島了。”雙手虛空一壓,“如們也休息吧。”
女弟子們險些高聲歡呼,激動的模樣令副宗主搖頭失笑,“你們啊,雖然小靜是過於嚴格,你們基本功不紮實也是真,她會這麽生氣並非沒有道理。”
女弟子們不想再聽到責罵,便向副宗主撒嬌,承諾之後會好好練基礎,而副宗主知道她們也累了,說了幾句之後要好好練功的訓誠話語後,便讓她們也回去歇息。
解散了女弟子,副宗主帶著老先生一起走向葉缺。
葉缺連忙站起來,抱拳行禮,“參見副宗主。”
“免禮,葉缺啊,身體感覺如何,好些了吧?”
“感覺甚好,多謝副宗主關心。”
副宗主滿意地點了頭,“很好,很好,宗主這些日子頗為忙碌,一時抽不開身,你現在身子也好多了,時常與詩兒待在一起也不甚恰當,這段時間,你就跟著秦老一起打掃環境,宗主忙完了,自然會過來幫你。”
葉缺勉強打起精神,“是。”
副宗主把秦老拉到葉缺麵前,“秦老,你待會先帶葉缺去王太醫那裏,請王太醫幫他抓帖藥,說不定王太醫有藥方可以幫得了葉缺。”
聞言,葉缺精神一振,“多謝副宗主。”
副宗主交待完事情之後便快步走了,秦老拉著葉缺就要離開,但是在一旁等候的詩詩卻在這個時候追上來,問剛剛副宗主說了什麽。
葉缺說了副宗主的安排,猶豫一會,對詩詩說了一句話之後,跟著秦老去了。
詩詩愣著,眼睛看著左手上的劍,喃喃自語:“虎口握劍,小拇指運劍.……”
“詩詩,你說他會不會是什麽大門派的弟子?”
就是這麽一句話,還有長壽村漁民將葉缺送來時,一起帶來的那一件雖然有許多髒汙,依然看得出質地相當不錯的衣袍,令詩詩決定動手嚐試“虎口握劍,小姆指運劍。”
一開始,詩詩會不斷分心,可是當她掌握到訣竅之後,她發現她可以把劍使得更為靈動,而且依然穩穩地掌握住劍,解決了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就隻是一句話。
盡管當時師姐妹隻是在講玩笑話,可是這讓詩詩不由得心想,或許葉缺真的是某個大門派的弟子也說不定。
在接下來三天,詩詩發現大師姐罵她的頻率明顯減少許多,有次甚至還當眾誇獎她,說她揮劍的姿勢大有進步,令她信心大振,也讓她打定某個主意。
在葉缺搬去與秦老一起住的三天後,詩詩練完劍沒有與師姐妹一起回去房裏休息,而是在天劍宗內找尋葉缺的身影。
天劍宗不大,詩詩走得又快,僅僅花了一刻鍾的時間,就看到葉缺與秦老兩個人在樹下掃地。
詩詩大步走過去,“葉缺!”
葉缺抬起頭,有些驚喜地說道:“詩詩!”見她過來,激動地說道:“是宗主叫你來的嗎?”
詩詩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歉然,“這幾天我也沒見到他。”
葉缺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卻很快強露笑意,“練完劍了?怎麽過來找我?”
“先前你不是說去找王太醫嗎?結果怎麽樣?”
葉缺微微搖了頭,苦笑,“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白白喝了好多苦水。”
詩詩替葉缺感到惋惜,但是聽他講話相當平穩,感覺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便問道:“葉缺,三天前,你還記得你對我說什麽嗎?”
“三天前?”
詩詩瞧葉缺皺起眉頭,一臉疑惑的模樣,主動說:“你三天前曾經指點我如何握劍,虎口握劍,小姆指運劍,還記得嗎?”
葉缺恍然大悟,神色有些緊張,“怎麽了嗎?”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握劍法?”令詩詩失望的是,葉缺搖頭說不知道。
“什麽握劍法?”秦老似乎對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很有興趣,也放下掃把走了過來。
詩詩不理會秦老,說道:“你當初為什麽會這麽說?”語氣有著急切之意,“可否請你努力想會兒。”
葉缺深深皺眉,努力回想當初的情況,記得當時大師姐不斷喝罵,而女弟子們每個人揮劍的模樣確實都有些問題,葉缺隻認識詩詩,目光在女弟子們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她身上。
詩詩揮劍的模樣在葉缺腦海中漸漸變得清晰,令他啊了一聲。
“怎麽了,你想起什麽了?”
“你的手腕太僵硬了,所以如的不活。”
詩詩也努力回想當天練劍的情形,但是這三天太專心練葉缺說的握劍法,早已經忘記當時如何了。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握劍法?”詩詩說:“或許你之前其實是某個劍派的弟子?”
葉缺驚覺有這個可能,馬上閉上眼努力回想,然而,他又再一次地搖頭,“什麽都想不起來。”
詩詩也不免有些泄氣,她本來想從葉缺身上問出更多的用劍技巧,現在看起來是什麽都問不到了。
詩詩叫葉缺自己保重,過些天再過來看他,臨走前卻靈光一閃,輕喝一聲,猛然拔劍,使了一回今天練的劍法。
行雲流水地使完之後,鏘的一聲,詩詩回劍入鞘,“如何?”臉上有著一絲自信,她自認這次劍法使得還算不錯。
令她訝異的是,葉缺竟然皺著眉。
詩詩心裏不快,卻轉念一想,認為說不定葉缺又可以教她什麽,馬上說道:“怎麽了?你想到什麽,直接說出來。”
葉缺皺眉,隻說了三個字,“太急了。”
“太急了?什麽意思?”詩詩語氣急了起來。
“方才的動作有出劍也有收劍,應當代表是攻守合一的劍法,可是你出劍出得太急,讓收劍收得不幹淨,便露出破綻。
如果遇到對手,使這套劍法應敵,對方隻要守住的強攻,就會陷入巨大危機。”
被當麵批評劍法有缺失,詩詩心裏不舒服,可是為了進步,她壓下這樣的感覺,問道:“你認為我該如何改善?”
“蹲低。”葉缺將心裏的直接說出來,
“你為了出劍快,腿站得挺直,這樣你身子不穩,轉換到守勢時會立刻處於劣勢。
下盤穩,攻守才會跟著穩。”
詩詩迫不及待,立刻拔劍,又以葉缺說的方式使了一次劍法。
結果,蹲低雖然稍微影響她的出劍速度,可是攻守之間卻更加平衡。
詩詩驚喜地看向葉缺,心裏基本上已經認為他是一個來自某個大劍派的弟子,否則怎麽能夠立刻就指出她劍法上的缺點?
“還有呢?還有什麽?”詩詩就有如幹渴的人碰上從地上湧出的玉泉,神色激動。
然而,秦老卻突然擋在她與葉缺中間,
“沒有了!這樣搞下去,我們地掃不完了!我們今天在天黑之前可還有好多地方要掃呢!”
詩詩看秦老生氣的模樣,語氣又蠻橫得沒有討論餘地,盡管他隻是宗內幫忙掃地的老人,地位低下,可是詩詩自知理虧,也並非沒有收獲,向葉缺說了句明天再來找他之後,便告別離開了。
而接下來幾天,詩詩總會在練劍完過來。
令詩詩一天比一天更感驚奇的是,葉缺每一次都可以給她不同的建議,而且與大師姐不同的是,葉缺講出她劍法上的缺失之後,馬上就可以提出如何改正,令她當真獲益良多,信心漸增。
一天兩天或許還看不出差別,可是七天之後,女弟子們都發現詩詩劍法上的進展,紛紛詢問詩詩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詩詩一時還不肯說,但是禁不起師姐妹的圍攻,便把求教葉缺的事情講出來,女弟子們一開始還不相信,認為詩詩是在騙她們,隻是隨便找個借口推托過去。
詩詩講到後來生了氣,把相信她的師姐妹一起帶去找葉缺。
在那次之後,女弟子們知道詩詩不是說謊,為了避免練劍時被大師姐罵得狗血淋頭,便開始集體找葉缺。
葉缺也很熱心,總是一一指點,每次都是秦老生氣,麵紅耳赤地趕人,這群女弟子才會離去,還是依依不舍地離去。
然而,葉缺的熱心雖讓他在女弟子之間留下好印象,卻也因為如此惹上麻煩。
一日,火紅的太陽高掛天上,海風又黏又濕,秦老身子禁不起曬,拉著葉缺到樹蔭底下喝水休息,拿著鬥笠扇風,唉聲連連。
葉缺沒說話,他已經習慣每天在天劍宗打掃的日子,心思逐漸麻痹,現在唯一支撐他的,就是宗主能夠有天幫他找回記憶。
不知道自己是誰,這種感覺難受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