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樹洞
隨著雲層加厚，葉缺皺起眉頭，催動真元，加快飛行的速度，就想盡快脫離濃厚雲層的範圍。
然而，天色越來越黑，葉缺觸眼所及的範圍內，半片天空都是濃如墨汁的烏雲，完全遮蔽住了陽光，讓葉缺現在所處的地方，比夜晚更加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不遠處一道青紫色的亮光閃過。
“砰轟！"，炸響隨即傳來，下一個眨眼，指頭大小的雨滴不斷從空中落下，變成一場葉缺最不希望的傾盆大雨。
葉缺心中大大歎了一口氣，現在不隻天黑，還加上了磅礴大雨，剛剛隻是伸手不見五指，現在卻是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數以千萬計的雨滴同時落下，即使葉缺將真元集中在雙眼，卻也隻能勉強看出地形的輪廓。
葉缺立刻發出護身罡罩，把雨水隔絕在外，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即使以他分神初期的修為，在如此糟糕的天氣情況下，都隻能選擇往下落，在地上找尋避雨處。
葉缺雙腳觸地之後，立刻運轉真元，將有些濕掉的衣袍蒸幹。
盡管修真者的體質不會因此得了風寒，不過葉缺就是不喜歡身上穿著濕冷的衣服，這令他感到不舒服。
葉缺在某座山的山腰落下，落地後，將真元集中在雙眼，不過周圍一切依然模糊，隻能勉強看清身邊一丈範圍的東西。
在視線如此糟糕的情況下，讓葉缺唯一感到慶幸的事情是，因為周圍大樹的阻擋，所以山裏雨勢感覺起來比較小。
葉缺抬頭往上望了一眼，皺眉更深，發出一道歎息，“唉，這場雨，似乎要下好一陣子。”
“難不成，這場雨是在告訴我，我應當多留一晚，與王陽重的師父碰上一麵？”葉缺自嘲地苦笑一聲，不過立刻拋去這可笑的想法，左右掃視周圍，開始往山頭的方向走。
腳裏踏著泥濘，聽著雨滴的聲音，葉缺不禁想起他跟隨仇恨天進到修真界的夜晚。
當時，仇恨天與他離開安陽城，徒步走過許多充滿阻礙的地形，他受了很多苦頭，其中一個夜晚，他正是像現在這樣，走在—座下著大雨的山中。
當時的他，隻能看著遠方仇恨天的火把，手腳並用、使盡全力跟上他，最後卻仍舊跌落山下，不醒人事，但是現在的他，走在充滿泥濘的斜坡上，如履平地。
這，說明了過去的他，真的已經死了。
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沒用家夥，不僅如此，未來的他還會更強，在追求強的道路上，他永遠都不會停歇，一直到霸天下為止！
葉缺跨著大步，一步步穩定又堅定地往上走，一場大雨，讓葉缺想起往事，也讓葉缺更加深當初的決心。
然而，當葉缺一步步緩慢地走上山頭之後，心中卻浮現出一個疑惑。
“若真的霸天下了，然後呢？”
葉缺對權沒有興趣，所以才不喜劉長老，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對金錢也不看重，再多的晶石也買不回楚老爺的命。
當時葉缺信誓旦旦地對仇恨天說要霸天下，可是這一瞬間，葉缺卻為自己發下的豪語感到茫然。
隻要世上有三大門派的一天，他就絕無可能霸天下，而且那樣子的霸天下，也不是他所追求的霸天下。
葉缺在心中問自己，“那麽，我當初所說的霸天下，指得又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浮上心頭之後，葉缺無法遏止地思索答案，可是他失敗了。
他不僅沒能找出答案，反而變得更加困惑，然後因為太專注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腳步踩空，整個人失去重心。
若是以往的葉缺，一定會因此滑一大跤，然後摔落山下。
不過現在的葉缺，僅僅是發出真元，就穩定住身體。
葉缺深呼吸，清空思緒，往上走，過了一會，踏上了山頭，收回護身罡罩，讓身體暴露在眼前的暴雨之中。
葉缺仰起頭，感受雨滴拍打在臉上的感覺，狂大的雨勢馬上將他渾身淋濕，不過這正是葉缺的目的，讓雨水衝走他腦中揮之不去的念頭。
關於霸天下，葉缺真的找不到解答，屬於他自己的解答。
所以葉缺決定不再想，因為憑他現在的智慧，一時半刻間真的找不到當初他脫口而出的話背後的意義。
葉缺深信當初自己這麽說，一定有更深層的意義，除了字麵上的意思之外，必定還有更深厚的東西存在。
隻是，他現在找不到那個“東西”。
葉缺緩緩低下頭，此時一道亮光從天際劃過，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沉悶的砰轟聲響。
葉缺深吸一口氣，張開雙手，閉上雙眼，膝蓋一彎，奮力往山下跳去。
沒有張開護身罡罩，沒有用雙手保護自己，葉缺任由自己如同球一般，在山林之中翻滾撞擊。
樹、石頭、泥巴、水、樹枝、草，葉缺撞上山林裏麵應該有的一切，然後砰的一聲，被一顆三人合抱的樹木擋下。
葉缺右手撐在地上，站起身來，用手指抹去沾染在臉上的泥巴與髒汙，接著伸手往衣袍一摸，跟預料中的一樣摸到滿把的泥巴。
於是葉缺再次飛身上天，讓大雨衝刷掉身上的泥巴。
這瘋狂的舉動，山林中數不清的撞擊，讓葉缺腦袋清醒許多，眼中疑惑的光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銳利之氣。
葉缺告訴自己，現在找不到答案沒關係，因為眼前最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變強。
現在的他，還是太弱了，即使找到答案，但是以他的實力，絕對還不足以讓他支撐那個“答案”。
修真界，是洪水猛獸，是個極端現實的世界，沒有實力，沒有修為，一切都不用談。
實力，便是真理。
實力，才是真理。
因此，眼前最緊要之事，是提升實力，有了實力，當未來某天找到問題的答案，才能夠支撐它，守護它，實現它。
沒有實力，什麽都是空談。
葉缺眼裏流露出堅定的光芒，對著不斷降下大雨的天空大吼，“總有一天，我葉缺，一定會霸天下！一定會！”
大喊完後，葉缺緩緩落下，老天並沒有因為他的決心，而讓這場大雨瞬間消失，他現在需要做的不是變強，而是找一個避雨之地。
落地之後，葉缺目光掃視，見到左前方有一顆特別突出的樹，特別高，也特別粗，周圍的樹大約隻有三人合抱，但是那顆樹卻足有十人合抱，除此之外，接近根部的地方，一團漆黑。
葉缺好奇，走近一看，這才發現那一團漆黑，是一個可以讓他躲進去的樹洞。
葉缺想也不想，身子一矮，馬上鑽進樹洞之中。
然而，葉缺還來不及為自己找到一個絕佳的避雨處高興，準備盤坐在樹洞中時，右手也不知道摸到什麽東西，屁股一空，整個人往下跌落。
完全沒有預料到眼前情況的葉缺，嚇了一大跳，正想要發出真元穩定身體時，整個人已經跌在堅硬的石地上。
葉缺嘖了一聲，馬上站起身來，抬頭往上看，卻沒見到任何縫隙或洞口。
葉缺大大皺起眉頭，身體浮上，雙手用力一推，但是原先讓他掉落下來的地方，現在卻變成相當厚的石層，怎麽推都推不開。
葉缺推了兩三下，馬上放棄，反手取出昊天，想要發出刀芒直接破開石層。
然而，正當葉缺準備發出刀芒的瞬間，遠方傳來了人聲與腳步聲。
葉缺立刻收回真元與昊天，同時運轉斂神絕，收斂氣息，也就是這時，他才發現他意外掉落的地方竟是一條通道，壁上每隔兩三丈，就有一顆散發微弱光亮的夜明珠。
葉缺好奇心升起，藉由夜明珠的微弱光源，邁步往前走。
葉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將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微弱光亮當作指引，右手扶著牆壁，雙腳懸浮在地麵上，避免因為視線不佳，而踩到什麽會發出聲響的東西，不小心暴露行縱。
為了做到這樣，葉缺需要將真元從腳底的穴道噴發出去，其實是一件相當耗費真元的事，不過在不清楚眼前通道是何用處，也不知道遠方談話的人是不是說著什麽驚天大秘密的情況下，葉缺認為小心一些，絕對不會有錯。
隨著越來越深入通道，遠方交談的聲音也越來越明顯。
葉缺停下腳步，將真元集中在雙耳，想聽清楚遠方交談的內容，但是聲音卻依然有些模糊。
葉缺於是又繼續往前，拐了一個很大的右彎，聲音頓時清晰許多，不僅如此，遙遠的前方也透出了一絲光亮。
葉缺豎耳聆聽，斷斷續續地聽到片段的訊息。
‘宗主已經.……關.….這..那些家.……機……，惱.……
長老無……雪..處..以..”
聽到宗主二字，葉缺心中猜測自己意外進入了某個藏身在地底的宗派。
這讓葉缺感到困惑，心想這個宗派是修行什麽特別的功法，才要設置在如此隱密的地底，或者這裏單純隻是談論重要之事的場所，又或者這個宗派被仇家追殺，所以不得不躲藏在地底？
一想到追殺，葉缺便想起了風清。
不知道他在霸刀宮如何了，為了複蘇百變派，應當正在緊鑼密鼓地修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