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商量
但是宋氏還是在一邊死鴨子嘴硬，劉媒婆看到宋氏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過是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
因為她今天才接到王老爺的指令，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先保住季月安這一家，劉媒婆雖然不知道王老爺這麽做的目的，也不知道季月安他們一家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讓鎮子上的王老爺說出來要保住他們的這句話。
但是既然王老爺這麽說了，那劉媒婆也就隻能這麽做，畢竟她現在一心一意的都是想為了王老爺多做點什麽，至於別的，她還真的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她自己心裏也清楚自己是沒資格知道那麽多事情的，所以也就習慣了總是對王老爺默默地付出。
至於王老爺的目的，雖然劉媒婆確實也很想知道，但是在王老爺沒說之前，她是絕對不會去問的。知道的少，活的可能越久。
沒錯，雖然她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傾慕於王老爺，但是並不代表王老爺也能看得上她。更何況，王老爺現在還不一定知道她在心裏麵喜歡著他呢。
想到這裏，劉媒婆有些臃腫的身形微微扭了扭，看起來好像很得意，又有一點少女一樣的嬌羞。
劉媒婆在覺得自己完成今天的任務差不多了之後，轉頭就走，根本就沒有理還在大門口站著的宋氏，以及圍觀的群眾，隻不過是對著正在自己身後傷心的不得了的王氏友好的點了一下頭以後，這才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離開了這個小小的村子。
宋氏一看這個場景，心裏麵的那塊天頓時就坍塌了，也顧不得還在門外站著的那些村民以及王氏，更想不起來自己還要怎麽找季月安他們一查人的事兒了，趕緊把自家的大門一關，拉著季賽和季齊兄弟兩個人就鑽進了老宅裏。
“這可怎麽辦？阿齊，既然劉媒婆那賤人能這麽肯定的說出來這一段話，恐怕她手裏真的是有什麽證據，或者說她知道什麽。要是她知道了，那不就等於王老爺知道了嗎？到時候這些錢咱們不得不交出去了。而且劉媒婆現在已經去鎮子上給王老爺說這事兒了，要是這件事兒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王老爺知道了以後還不得氣死嗎？咱們現在可怎麽辦？這錢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想還回去的，但是事到如今，我不還回去恐怕也是不太現實的。如果還回去的話，你們還得去鎮子上。這事兒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把這個問題弄回到了這個原點。最主要的是，咱們現在得想辦法把錢還回去，還不能讓村子裏的這些人知道，否則的話，弄得咱們一家人，那豈不都像賊一樣嗎？”
宋氏關上大門以後，把兄弟兩個人全部都叫到自己跟前來，不知為何，她就特地點了季齊的名字。季齊聽了以後，心裏麵就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最後宋氏說的那一句像賊一樣，他總覺得宋氏在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雖然那錢真的不是他偷的，但是如果有人在提起來這個事兒的時候，他還是會下意識覺得別人是在說他。
畢竟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
再說了，他也不知道那個匣子到底是誰放到他房間裏的，反正等到那個匣子找到了以後，這件事情就已經變成這樣了，這是他沒想到的。
但也更加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和自己的母親到這個地步，尤其是現在，他竟然覺得宋氏說一句話都是在含沙射影他，甚至季齊還在心裏想，說不定這會宋氏和季賽兩個人正在心裏怎麽編排他呢。
“我不知道，你跟我大哥商量吧，我先回去了。”
季齊微微扯了扯嘴角，麵無表情的說出來了這麽一段話以後，轉頭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也沒跟宋氏和季賽說什麽話，反正他這個人看起來就是無精打采的，根本就不準備多說什麽，渾身上下都透漏著冷漠的氣息。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一家人裏，真的能幫助到他的確實沒有，如果他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好好讀書。尤其是上一次出了這種事兒以後，他總覺得自己這一家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有些不明不白的，這讓他覺得特別的憤恨。
那錢突然在自己的房間裏麵，他無論怎麽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的。原因是什麽，還不是因為他窮，還不是因為他不過是一個窮書生嗎？要是他能變得有錢，就算是隻像村長那樣，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會去偷宋氏的錢。
當然了，要是季月安在這兒的話，肯定又要狠狠地嘲笑季齊了，還書生呢，他算個屁的書生啊？不過就是個童生罷了，今年能不能考上秀才還是個事兒呢，更別說做個書生了。
季齊走了以後，季賽就垂下了眼睛，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一言不發。
宋氏本來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她畢竟是個農村婦女，也沒什麽大見識，所以說出來的話根本就不過腦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段話是否已經傷害到了季齊的心，反正她仍然我行我素，甚至看到季齊就這麽不聽她的話，直接不聽她的指示，二話不說就走了以後，她還氣得暴跳如雷，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一樣。
“阿賽，你看看你二弟，他現在像什麽樣子？偷了我的錢不說，到現在咱們一家人都麵臨這種困難了，他竟然還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回他自己的房間。咱們是一家人啊，一家人遇到了困難，就應該出來一起商量辦法。他現在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跑到那邊去是什麽意思？就是不願意跟咱們一起渡過難關？”
宋氏看起來就氣的不得了，抬起手來指著剛剛季齊離開的方向，哆哆嗦嗦的轉頭問著站在自己麵前，雖然低垂著頭，但是仍然非常高大的大兒子。
季賽聽了宋氏說的這段話以後，這才把頭抬過來看著宋氏，那表情好像有一些歉疚，以及一些安撫。
“娘，二弟他到底也是這段時間實在是有點著急了，所以這才能做出來這種事，再說了，那個錢的事兒咱們還是得好好商量商量，萬一真不是二弟幹的，那這段時間他心裏該多難受？平常的時候，二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的，你就別生氣了。我也有錯，都是我沒有管好他，所以才導致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既然現在已經出事兒了，那咱們就一家人都要商量一下才是。娘，咱們去二弟的屋裏麵瞧瞧吧。”
季賽好脾氣的勸說，不過他直到現在宋氏還在氣頭上，所以根本就不會聽他到底都說了什麽。這會聽寫他給季齊說好話，說不定心裏連帶著季賽都煩了起來。不過季賽既然說出來了這種話，那就證明他一定能得到好處，隻要宋氏按照他一開始的打算說出來了他剛才想的那段話，那恐怕這母子二人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更僵硬了。
其實那些錢到底是不是季齊偷的，早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氏額度態度。
“你少在這裏給他打圓場了，要不是他幹的，還能是別人拿了放到他房間裏的？那麽多錢，誰見了不得拿走，非要放在他房間裏？就是他偷的，你不用再說了。”
宋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臉上的厭惡顯而易見，季賽在一邊又低下了頭，看著現在宋氏的樣子，心裏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正在房間裏麵趴在門縫上偷聽的季齊聽了宋氏說的這段話以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心裏也更沉重了，他一言不發的坐會到椅子上繼續溫書，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季賽剛說完這麽一段話，他的媳婦，也就是隔壁村的張氏走了過來。看著女子二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張氏皺了皺眉毛。
她一向不是個善差，最看不慣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在婆婆和小叔子之間唯唯諾諾的，如今在看到季賽這個樣子，她心裏麵忍不住有些不太高興，上前來一把就抓住了季賽的胳膊把他往後拽。
宋氏本來還想跟季賽說話，結果冷不丁的，剛才還站在自己麵前的這麽一個大活人，一瞬間就到後邊去了，宋氏這還愣愣的沒反應過來呢。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回到家以後先把家裏麵的那些衣服洗了，你怎麽這麽懶散？不趕緊幹活竟然還在這裏跟娘說話！是你的活幹完了還是你跟娘真的有什麽事兒要商量，還得瞞著我啊？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什麽事要和娘說的呢？”
那張氏潑辣的很，上來就先揪住季賽的耳朵往後扯，季賽眼睛裏麵有一抹厭惡一閃而過，不過很快，所以院子裏麵的三個人都沒有發現。
季賽連對自己的娘都能巴不得她趕緊去死，更別說媳婦了。他覺得自己發達了以後，媳婦想要多少個都還是能有的，就連抬小妾都沒人會說他什麽，所以他現在這麽順從著張氏，其實也不過是為了鞏固自己現在的形象罷了。
他一直這麽唯唯諾諾下去，才有可能放鬆家裏人的警惕。最主要的是要先放鬆季齊的警惕，如果被季齊知道，那他這麽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不過看現在的這個樣子，恐怕他的目的距離完成也已經很近了。
“你幹什麽？娘還在這呢，有什麽事兒咱們回屋說，你沒看到我跟娘有事兒要商量嗎？再說了，今天是娘有事兒要和我說，我哪有什麽事兒？我什麽事兒你不都知道嗎？我等一會兒就去把衣服洗完，你先回屋裏休息一會兒，等你一會兒睡醒了就能看見那些衣服都在院子裏麵晾著了。”
季賽雖然很不耐煩，可是卻還是點頭哈腰的對著擰他耳朵的張氏說道。
張氏聽了以後冷哼了一聲，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手從季賽的耳朵上拿下來，季賽一感覺到張氏把手拿了下來，趕緊揉揉耳朵，趕緊在一邊站直了腰又跑到了宋氏的麵前。
這婆媳兩個人這麽多年來可沒少打架，尤其是宋氏，她可是在村子上潑辣的有名，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對手。
這不，這才剛熬出頭兒沒有多長時間，大兒子接著又娶了媳婦，現在二兒子也有媳婦。甚至大兒子家的泉哥兒還爭氣，考了個秀才回來，但是這並不耽誤她厭惡張氏，尤其是還在張氏這麽囂張跋扈的時候。這麽左右對比一下，以前住在老宅裏麵像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的王氏，反倒是更顯得可愛了一些。
宋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到王氏這個人，接著就趕緊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袋去，然後又惡狠狠的盯著剛剛完全無視自己存在的張璿，口氣不善的問道：
“你娘在家裏的時候沒教過你出了門兒之後要怎麽在婆家生活嗎？這些雜七雜八的小事兒全部都應該你去幹，洗衣服竟然還有指示自己男人去做的！要不是我家阿賽當年會瞎了眼的一門心思要娶你，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這種女人進我老季家的門。”
雖然張氏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可是宋氏同樣也不是善茬，於是婆媳兩個人就因為剛剛張氏突然衝出來打了個叉，所以就吵了起來。
季賽在一邊看著兩個女人的爭吵，眼睛裏麵閃過一抹煩躁。
他最討厭女人嘰嘰歪歪了，可是這裏偏偏一個是他娘，一個又是他媳婦，這兩個人現在最起碼都還有用，他又不能真的對他們兩個人做什麽，畢竟他現在的形象還是非常懦弱膽小的。
可是要是讓他兩個人在這麽繼續吵下去，那他們剛剛準備要商量那件事情到什麽時候才能商量的出來？更別說他剛才還想帶著宋氏一起去季齊的房間裏麵刺激刺激他，現在轉眼間這兩個女人就吵了起來，季賽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把他們兩個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