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八十九兩銀子
他其實從骨子裏麵來說是一個特別合格的季家人，因為他足夠自私，足夠自利。他一心一意隻想著等到宋氏死了以後好繼承她所有的財產，因為季齊這麽多年雖然從來沒算過宋氏手裏的錢，可是他們家這麽多年不事生產，隻是因為他們家人口少，地多，足足有一百五十多畝地，單單他們自己種是種不完的，所以大部分都佃給了村子裏的其他沒有地可以種的村民們，每年的收入都靠著租子，還有一些農民是交糧食的，季家的糧食和新錢全部都是從這裏來的，並且所有的錢全部都在宋氏的口袋裏。
可是即便如此，季齊知道宋氏的手裏捏著不少錢，最起碼這麽多年，除了租子以外，還有早年賣出去的家裏的那幾畝最好的地，這麽多錢堆在一起，最少也得有五十兩了。但是季齊也從來沒有想過期盼著宋氏趕緊去死，反正人都有那一天，他也不相信自己會死在宋氏的前麵，所以對於宋氏說的她會把所有的錢都就給他們，季齊從心裏就是相信的，畢竟宋氏說的確實也沒錯，季柔不過是個女兒，最終還是要嫁人的，在這個時代，能繼承家業的隻有男子，隻是他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有三個兄弟，家裏又有那麽多地，分家還不知道他能分到多少。
但是現在卻突然聽見宋氏已經開始說什麽生死之類的話了，一瞬間就把季齊也帶入到情境裏了，這讓季齊有些手足無措。而眼下，宋氏說的這些話似乎都是很正常的話，人怎麽可能沒有死的時候呢？百年以後大家都是一抔黃土，隻不過有的話說出來確實有些讓人害怕，就比如宋氏在大晚上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季賽和季齊兄弟兩個人身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娘，你在說什麽呢？你肯定能長命百歲的！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再說了，我跟阿齊，我們兩個人相處的很好，哪有什麽你說的來搶財產的這些事情啊。你呀，就不要再在這裏操心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了。再說了，那些錢可都是娘的，不論娘怎麽分配，我和二弟都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如果這些錢能夠換來娘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我寧願一分錢都不要。咱們又沒有分家，咱們是一家人啊，怎麽能說這種話呢？我跟阿齊，我們可是兄弟，兄弟，那是手足。那種手足自相殘殺的戲碼，在咱們農村可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季賽連忙擺了擺手，虛偽的說道。
事實上，他對於宋氏去死，其實心裏也已經很期待了，從客觀上來說，他比季齊更加的薄情。
最起碼季齊從來沒有如此刻意的去期盼過宋氏的死亡，可是季賽不同。季賽他巴不得宋氏趕緊死了，他好去繼承宋氏的財產。隻是宋氏這麽多年以來，身體一直都是比同齡的老太太要健康不少的，在村裏行走，有時候還能跟老太太打一架，吵架的聲音洪亮的二裏外都聽的清清楚楚，要是盼著她現在趕緊去死，恐怕是不太可能。總之，不論結果如何，季賽最起碼對於這種事情心裏是充滿了期待的，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這個老太婆是死是活。
誰讓這個老太婆一直都偏心季齊一家？既然這樣，那她就活該被他詛咒！
“你們兩個都長大了，娘也知道，有很多事情娘都管不了你們了，但是不論怎樣，都希望你們兄弟能和和睦睦的，千萬不要像阿勇一樣。那孩子，他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我也很擔心他，我甚至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算了，你們兄弟兩個人趕緊回去睡覺吧。一定要好好的保護自己，可千萬別出去賭啊，這賭會毀了你們一輩子的。”
宋氏對於現在的這些事情，似乎並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欲望了，把銀票拿到自己手裏，緊緊的握在手裏以後就對著兄弟兩個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現在可以出去了。
季賽和季齊對視了一眼，似乎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麽，不過季齊還是垂下眼眸，對著宋氏行了個禮，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跟大哥也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我們這就走，隻是娘還千萬不要因為三弟的事情太過於憂心了。三弟他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家裏這不是還有王氏和季風嗎，那些賭債，到時候就算王氏還不上，也自然要有季風長大了以後來替他還上，娘就不用再繼續憂心了，我跟大哥就先出去了，娘也早點休息吧。”
到底還是季齊更精明一點，知道在這個時候隻有順從宋氏才有可能拿到更多的錢。果然，他說完這段話以後，宋氏看起來雖然還是有些憂愁，可是明顯的心情好了不少。
季賽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也沒有說什麽話。
隻是心裏還是感歎了一聲，自己到底不如季齊聰明，但是他也在最後的時候順從的跟著季齊一起出去了，兩個人雖然誰都沒有提錢的事情，可是心裏卻都想著那四百兩銀子到底該怎麽處理，畢竟這麽多錢，他們兩個人從鎮子上帶到家裏，那可都是一直緊緊的攥在手裏的，他們可不敢鬆手，生怕一鬆手銀票就自己飛走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兄弟兩個人第一次見這麽多錢沒有被迷花了眼，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再加上他們兩個人可是一分錢都沒有偷偷藏起來，這讓趴在屋頂上的季月安忍不住有點佩服，畢竟按照他們兩個人這麽貪婪的性格，這些錢還能一分都沒少的到了宋氏的手裏，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宋氏看著兄弟兩個人都出去了以後，也沒有抬頭注意到頭頂上的瓦片少了一塊兒，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從自己的床板下掏出來一個非常大的木匣子，她又從一邊翻箱倒櫃的找出來了一把鑰匙，把那個木匣子上麵的那把沉重的鎖打開以後，裏麵全部都是她這麽多年放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大部分還是一些銅板之類的。
就是在這個木匣子裏麵還有一個特別小的盒子，看起來裏麵裝的東西遠比外麵裝著的那些銅板要值錢的多。
果然，等到宋氏把那盒子拿了出來，輕輕的打開以後，盒子裏麵板板正正的疊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宋氏又把那四百兩銀票放進去了以後，這才把盒子蓋上，又把木匣子重新鎖上，一把把木匣子抱起來，推到了床板下，仔把床板放下。
這樣的話，誰都不知道這個床板下麵還有藏的東西了。這麽多年，宋氏的兒子們也從來沒有在她這裏找到過錢。原因在就是因為她藏的很好，更何況誰也想不到她會把錢藏在一個這麽大的木匣子裏麵。就算是找到了，也沒有人能夠這麽巧的找到這木匣子上的鎖的鑰匙，單看她能把木匣子放到床板和地麵中間的儲物櫃裏就能看出來，宋氏對於藏著這東西有多麽的在行了。最重要的是，整個季家都不知道宋氏的床底下竟然還有個儲物櫃！這個秘密就連已經死去的季老爺子都不太清楚。
隻是這些秘密都已經被趴在房頂上的季月安看見了。
怪不得之前季勇怨怪宋氏說拿不出來錢給他還賭債呢，原來是季家他們所有的錢全部都在宋氏一個人手裏。
這老太婆倒也確實黑心，三兒子都成這樣了，她也不願意從自己的私庫裏麵拿出來一點錢給三兒子還債。
據季月安所知，季勇的賭債應該差不多隻有一百二三十兩左右，單單看宋氏的木匣子裏麵，除了那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以外，還有不少碎銀子和一大堆銅板，要是宋氏當時願意救救季勇，那她再東家西家的湊湊，一百二三十兩差不多也就出來了。
可是她偏偏就是不願意給季勇還這筆錢，不過其實這個結果也是在季月安的意料之內的，畢竟這一家人都這麽的薄情。要是當時宋氏真的拿出了錢給季勇還賭債，那才真的讓季月安大開眼界呢。
季月安趴在房頂上看著宋氏收拾完了以後又坐在床邊，好像在思考什麽事情，沒過一會兒也就脫了鞋上床，滅了燭台上麵的燭火。
季月安光看著那燭火，心裏就有些發冷。他們家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點蠟燭火了。可是宋氏在這裏吃香的喝辣的，甚至還點著她們一家人從年頭到年尾都舍不得用一點點的蠟燭。
想到這裏，季月安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這老太婆不但對她的兒子狠，連對她的親孫子都這麽狠，現代人常說的隔代親，恐怕在這古代是不太適用的了。這老太婆有多麽的冷血也可見而知了。
季月安又在房頂上趴了一會兒，聽寫房間裏麵傳出來宋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忍不住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這要是再繼續等下去還不知道要等多久，這死老太婆別有什麽失眠的毛病。
季月安暗罵了一句後，從空間裏麵掏出來了一點白色的粉末，拿著一根管子輕輕的一吹，就讓那些粉末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宋氏的床周圍。把宋氏都包圍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季月安就聽不見宋氏還在翻身的聲音了，順手把自己剛剛掀開的瓦片再放回去，果斷的從房頂上跳下來。看著躺在床上早就已經被迷暈了的宋氏，季月安冷笑了一聲，直接把人從床上拎起來以後扔到了地上。
季月安站在一邊，學著剛才宋氏的樣子，把床板抬起來後，看著那放在床板裏的小隔層的匣子，季月安忍不住笑了笑。大手一揮就讓那塊不下的匣子進了空間裏麵，然後又把床板放了下來。
再從地上把宋氏拎起來又扔到了床上，這一下子就扔了宋氏兩次。不得不說，季月安都替她覺得疼，希望她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身體仍然還是健康的吧，不過不健康也無所謂，反正這老太婆對他們一家都這麽狠心，死不死的，季月安也都覺得無所謂，畢竟這老太婆活著也就隻會算計他們這一家人的價值，就像這次把季月安賣到鎮子上的王家做媳婦一樣。
不過不知道現在季柔醒了沒有，她當時把人帶過去的時候可是又用繩子把季柔綁了一遍，順便從她嘴裏塞了一塊醜抹布，避免她亂喊亂叫。
不過季柔現在就算是醒了也沒什麽用，反正季月安已經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了，就算季柔拚死反抗，王家為了辦的親事不丟了麵子，也絕對會硬著頭皮把季柔娶進門的。
季月安剛剛跳下來的時候，早就已經一把拉住房梁，把房頂上的瓦片給蓋上了。這下，她就隻需要直接離開就可以了，所以季月安也沒有再猶豫什麽，直接轉身就走。也不知道等到需要用錢的時候，宋氏看著自己的床板底下的儲物櫃裏麵沒有這個放著她全部家當的木匣子了，會不會覺得很崩潰？
季月安知道自己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所以也就不再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直接回到了他們的小茅草屋裏麵，把王氏和季風從空間裏麵弄出來安置到床上以後，自己一個閃身又進了空間裏麵，去數剛剛從宋氏的床板下麵儲物櫃裏麵摸出來的那個大匣子，數了一下裏麵的銅板和碎銀子，才發現匣子裏麵有大約八十九兩多的銀子。
八十九兩銀子對於一個普通的農村的家庭來說，好好生活上個四五年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季家的人口也並不算很多，算上季勇他們一家四口，說到底，也不過隻有十一口人罷了。
長房季賽和妻子劉氏有個兒子，就是他們村子裏馬上要參加春闈的季永泉，如果他考中了，那季家村就不是隻有馮慶一個秀才了。
不過季永泉在去年就已經成親了，娶了隔壁村裏孫家的小女兒張璿，也就是張氏。二房季齊成親也沒有幾年，不過就比季永泉這個侄子早那麽兩三年而已，可是膝下仍然沒有任何一個孩子，這可是讓宋氏之前著急的不行，甚至一度想要讓季齊休妻另娶。
季齊娶的也是隔壁村的女人，隻不過這女人和季永泉的妻子甚至還有一些關係。不過親戚還是比較遠的罷了。季齊的妻子是孫菲，也就是孫氏。再加上一個季柔和季勇，以及季勇的妻子王氏和一兒一女，這麽加起來在算上宋氏，可不就正好十一口人嗎。
最重要的是，季勇現在下落不明，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是死是活，更別說他的日常開銷了，就連王氏他們幾個人都用不到從季家拿錢生活，這麽一算，季家不過就剩下七口人，這在這個朝代可是十分少的人口了，更何況還算上了宋氏這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