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項縣之戰(6)
“劉勳,交給你了呢,勝我為你請功,敗——”紀靈吐了口氣,臉色有些凝重,眼中寒光閃過:“我會給你準備好撫恤的。”
“多謝將軍。”劉勳沒有什麽可以抱怨的,隻是心中有些不甘罷了。
眺望著項縣城頭,劉勳嘿了一聲,長槍一指,猛地吼了一嗓子:“弟兄們,今日我若死,你們踩著我的屍體繼續往前衝,我若不死,你們就隨我一直向前,軍旗不倒,血流不止——”
話音落下,猛地一揮長槍:“殺呀——”
隨即,劉勳第一個衝了出去,以木盾陣為掩護,攻城車、衝車、拋石機間隔分明的穩步推進,慢慢的接近著項縣。
弓弩手藏在木盾後麵,一排一排的,足足有三排弓弩手和盾牌兵,這是采用三段射,要求箭矢不停,壓製城上的新軍。
長槍兵林立,其中裹挾著一部分的抬梯,隻要靠近了,所有人都會往上衝。
“殺——”到了一百多步的時候,引來了一波箭雨,劉勳也按耐不住了,猛地吼了一嗓子,在攻城車和木牛的掩護下,攻城錘朝著東城門口送去。
盾牌兵和弓弩兵也各就各位,一聲令下,對著城上不斷地射箭,一百人單攻一點,壓製著城上的新軍。
抬梯往前衝去,劉勳舉著小圓盾緊緊相隨,身邊都是死士,既然衝過來,要麽贏要麽死,已經沒有第二條可走了。
甘寧站在城頭上,握緊了手中的大刀,冷冷的盯著劉勳,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他了,甘寧就想著斬殺他,隻要都殺了他,這些軍士士氣必然大受打擊。
對於攻城車甘寧沒有理會,城門都堵上了,攻城車就是撞爛了城門,它也衝不進來呀。
“木耙——”隨著一聲令下,一個個木耙就丟了下去,頃刻間讓城下不好下腳,也讓紀靈軍不得不慢下來。
“石灰粉——”甘寧終於將石灰粉拿出來了,此時正是北風,隨著石灰粉散開,就被北風吹著朝城下刮去。
紀靈軍沒有準備,被石灰粉給嗆了一下,好在本身都有木盾抵擋,反倒是因為北風正勁,石灰粉漂浮的太快,反而沒有發揮應有的威力,隻是饒是如此,也讓本來就慢下來的紀靈軍,再一次真心有些亂。
劉勳看見石灰粉的時候,第一時間大喝了一聲:“蒙住口鼻——”
雖然喊聲聽到的人不多,但是紀靈軍對於應付這個還是有了一些經驗的,所以不少人知道用衣領遮擋口鼻,至於眼睛隻能閉上,然後用腳在前麵探路。
“床弩——”石灰粉效果不佳,甘寧也並不慌亂,大喝了一聲,就有人準備好了床弩。
床弩需要三四個人拉開,用的是木刺,可以射出三百步,威力巨大,而且新軍的床弩還增加了一個活動的關節,可以隨時調整方向,然後依靠撐杆固定,可以說威力變大了許多。
‘砰砰’得響聲,二十多家床弩發威,大部分落在了木盾的縫隙裏,哪怕是木盾陣在嚴實,但是隻要有縫隙,就能從斜的角度射過去,左邊的盯著右邊,右邊的盯著左邊。
隨著弓弩聲,紀靈軍傳來一陣慘叫聲,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床弩之下,同時震懾了紀靈軍的士氣。
“熱湯金汁——”眼見著抬梯就位,紀靈軍就要往上衝了,甘寧一聲大喊,很多軍士就拉著繩索,將一塊塊準備好的木板拉了起來,在城牆上仿佛一條走廊一樣,而這塊木板上又有一個個凹槽,可以讓金汁不至於淌到城牆上。
這些木板後麵有一個架子,跟著小旗指揮調整方向,就是針對抬梯的,從後麵搭下來,剛好能北城牆垛子支住,然後澆上金汁,就會澆在抬梯上。
金汁叫的好聽,那可是糞水,燒沸之後,新軍也必須用濕布蒙住口鼻,否則這味道讓人都沒有了戰意,能把人火火的熏死,特別是燒沸了之後,那味道特別的受不了。
之所以用金汁,是因為這東西一旦澆在身上,對敵人來說,簡直是無法救治,很容易因為感染而死亡,說到底金汁的作用就是增加死亡率。
隨著木板就位,早已經蓄勢的軍士,拚命地拉動繩索,將一桶桶的金汁提上去,不時的還有金汁濺落,虧得有木盾保護著。
劉勳舉著盾,一個箭步就上了抬梯,身邊的軍士也盯著木盾往前衝,隻是看到架起木板的時候,劉勳有種不好的預感,隻是卻有進沒有退路了,合身一搶,將身子貼在了城牆垛子上,然後舉著小圓盾擋在頭頂。
金汁澆下來,瞬間四散,就有不少可憐的軍士被澆了個正著,哪怕是濺到身上也夠受的,一時間慘叫不止。
金汁過後,濺到身上幾滴,劉勳並不在乎,喝了一聲,也不管受傷的人,隻是長槍往城牆裏刺去,同時大喝著:“殺呀——”
有劉勳在,軍士們不顧危險,依舊拚命地往上衝,用長矛,用推杆,隔著城牆你爭我奪,渾然不顧受傷。
守軍終究是占便宜的,除了麵對著抬梯廝殺的慘烈,其餘的地方一時間和敵人接觸不上,弓弩手就會躲在這邊,不斷地射殺城下的敵人,給廝殺的弟兄減輕負擔,壓製敵人的衝鋒勢頭。
雙方各盡全力,就在幾十步的範圍內,不斷地衝殺著,屍體在地上摞了一層,甚至要衝上來就隻能踩著屍體往上。
“劉勳,納命來——”甘寧終於擠了過來,長刀猛地劈出,狠狠地敲在了劉勳的長槍上。
隔著城牆,劉勳和甘寧第一次交手,隻是都施展不開,甚至於打不到對方的身體,隻能用兵器相交。
一直推杆捅上來,城上的弟兄不防備,就有幾人被推了個跟頭,甚至有人從城上跌了下去,稍稍一頓,借著這一頓的功夫,紀靈軍就有人衝上了城頭。
隻是沒有那麽簡單,衝上來就一個人,卻是麵對的腹背收低,頃刻間就又被新軍以傷換死給打了回去,這時候不能猶豫,哪怕是拚著受傷也要見給敵人趕下去,不然扥給敵人站穩了腳跟,要趕下去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又是兩根推杆捅上來,即便是有防備,也被推到一邊,劉勳讓開了甘寧,從另外一邊的垛子裏放了上來,長槍刺出,將一個新軍弟兄挑死,直接扔下了城牆。
緊隨著劉勳的幾個親兵,也都是精銳,高舉著長槍上,竟然綁著一隻燃燒的火把,揮舞之際,火光搖戈,讓人心生畏懼,一時間竟然沾不得上風,也虧得是劉勳想到了這個。
長槍上綁著火把,雖然未必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水火無情,晃動之間,的確讓新軍心生顧忌。
可惜劉勳沒算到甘寧,才穩住腳跟,就聽見一聲大喝:“劉勳受死——”
軍士們閃開的時候,甘寧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大刀一個力劈華山,從高處劈落,逼得劉勳一閃,一旁的一個親兵卻沒有躲得開,一下子被劈的差點成了兩半,鮮血飛濺,卻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槍——”劉勳抓住了機會,不管慘死的親兵,長槍猛地往甘寧刺了過去,此時甘寧舊力用盡新力未生,打到還卡在屍體的骨頭上,一下子提不起來,甘寧有兩個選擇,一時麵對,而是鬆開大刀後退。
最少劉勳是這麽想的,所有的準備也是圍繞著這兩種選擇進行的,甘寧若是麵對,大刀無從施展,就隻能依靠拳腳,劉勳的想法就是拚著兩敗俱傷,也要重創甘寧,因為機會不多。
當然甘寧若退,劉勳就會不顧一切的追上去,始終以傷換傷,逼迫甘寧決出一個勝負來。
隻是可惜任何人是不一樣的,劉勳以為沒有辦法了,但是大刀卡在骨頭裏,甘寧卻不慌不亂,猛地一甩,竟然以屍體為點,拉著大刀的木杆撞上了刺來的長槍。,將長槍打的歪了,一不留神從甘寧身邊刺了過去。
不退反進,一閃身直接撞進了劉勳懷裏,然後在劉勳還沒反應的時候,狠狠地一個頭槌磕了下去,將沒有防備的劉勳,直接給磕懵了,隻聽見砰地一聲,甘寧也是腦袋一暈,接連後退了兩步,被親兵保護起來。
甘寧懵了有人保護,但是劉勳他們勉強站住了腳步,卻又怎麽能護住劉勳,還在懵糟中的劉勳,隻是楞了一下神,一個錦帆軍的弟兄就豁出去長槍刺中自己,也一個長槍紮進了劉勳的胸膛。
鮮血飛濺,劉勳慘叫了一聲,噔噔蹬的退了兩步,穩了穩身子,人也清醒過來,疼痛瞬間侵蝕了自己,讓劉勳悶哼了一聲,看了看胸膛處的傷口,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下場,不由得慘笑了一聲,猛的一咬牙,整個人合身朝著甘寧撲了過去。
此時的劉勳已經不做活的打算了,如果能夠殺死甘寧,那就是他最好的結局,所以劉勳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甚至不去管迎麵刺來的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