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回家
劉悅已經很久沒來大王莊了,大王莊變化挺大,村裏麵工坊,是一座釀酒坊,以至於遠遠地離著幾裏地就能聞到酒香味,為此還在村外一些牲口,算是村子裏的福利了。
工坊是劉悅的二叔在管理,這也是劉悅給二叔的一點好處,畢竟哪怕是不喜歡,二叔還拿他當侄子,劉悅也不想讓二叔還過的那麽窘迫。
村子如今很多已經翻修成了青磚大瓦房,而且還修建了土堡,已經是十裏八鄉的最好的村子。
雖然和村子裏的人沒有任何的記憶,但是劉悅還是免了村子的地畝稅,不用交地畝稅了,村子空前的熱情高漲將所有的荒地都開墾了出來,甚至還侵占了鄰村的荒地。
雖然劉悅沒說,小黃的小吏們對大王莊還是很照顧的,各種器械不但優先給大王莊,而且時間上還要長。
如今的大王莊早已經今非昔比,高大的土堡大門緊閉,還有瞭望塔,塔上還有人值哨,望見了親兵營的到來,立刻就有人通知了村長。
“我們將軍回來見二老爺,還不快開門——”親兵喝了一聲,手中的大旗搖動,這可是新軍的戰旗,而且還是親兵營的中軍大旗,所過之處即意味著劉悅到來。
但凡是小黃的人,有那個不知道新軍的軍旗,要是不知道怎麽在小黃待下去,早就被趕出去了,既然劉悅回來了,哪一個敢耽誤,劉悅到了近前的時候,堡門就已經緩緩地打開了。
“小悅回來了——”堡門打開,門口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整齊的老頭,望著劉悅堆著一臉的笑容,張嘴就是親昵的稱呼。
這些多半都是劉悅的親族,在大王莊,大半個村子都是姓劉的,所以村子裏的人有近半的和劉悅是有親戚關係的,很多還沒有出五服,說起來並不太遠。
看著這些人,劉悅微微蹙了蹙眉頭,望著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麵無表情的一個字不說,端坐在戰馬之上,眼光冷然。
有些話劉悅真的不好說出來,但是劉悅的樣子,已經透漏出了劉悅的想法,身邊的馮隱娘便是一催馬,馬鞭指著門口的眾人:“閉嘴,如此稱呼有損將軍威嚴,小悅也是你們能叫的。”
眾人臉色一僵,一個個都有些不知所措,此時親兵也反應過來,催馬往前,有人還微微的抽了抽腰上的斬馬刀——
刀兵之下,沒有人敢在廢話,匆忙的讓開了一條路,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麽,但是心裏麵卻不知道怎麽咒罵劉悅呢。
不乖劉悅如此,在劉悅的記憶力,除了二叔一家人,也並沒有什麽人的記憶,當初那具身體裏的記憶反而讓人心寒,父親病重的時候,母親曾經會大王莊籌過錢,但是卻空手而回,最終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但是沒見過大王莊的一個人。
此時劉悅終於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麽很多人都說富貴不還鄉,其實就是這個道理,你不行的時候沒有人幫你,但是等你行了,就開始對你拚命的索取,就好像你欠了他們的,而且永遠沒有一個度。
劉悅沒有看一眼這些所謂的鄉親,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一些自己見都沒見過,對自己沒有過一點幫助過的人,甚至父親都沒有提起過,劉悅憑什麽管他們,就因為一個村子嗎?
親兵營的肅殺之氣,讓村民不敢造次,都小心翼翼的退到一邊,看著劉悅高頭大馬的,有人嫉妒,有人羨慕,也有人——
進了土堡沒幾步,就看見二叔匆忙忙的迎了過來。
遲疑了一下,劉悅還是翻身下馬,抬腳的時候,看著馮隱娘也下了馬,這才大步走了上去,遠遠地就是一躬到地:“二叔——”
話音落下,馮隱娘也追了上來,跟著做了個萬福,卻不敢輕易起身,劉悅尊重的她要比劉悅更尊重,隻是劉悅不開口,她不敢叫什麽。
幸好劉悅遠比她想的要體貼,隻等直起身子,就一隻手扶著馮隱娘的胳膊,輕聲道:“二叔,這是馮隱娘,侄兒的女人,幫了侄兒不少,以後就是咱老劉家的人了,我帶她來見見您——”
說到這,輕輕咳嗽了一下:“隱娘,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叫二叔。”
“隱娘參見二叔——”馮隱娘當然不會有什麽猶豫的,趕忙將身子伏的更低,臉上更顯得尊敬。
“快起來——”二叔有些忙亂,臉上有些尷尬,搓了搓手:“你說你們來的突然,侄媳婦上門,我這當叔叔的也沒準備個見麵禮,這——”
“二叔,有這份心比什麽都強,以後補上就是了。”劉悅嗬嗬一笑,朝村中最大的院子望了過去:“那是咱家吧?”
循著聲音望過去,二叔老臉微微發紅,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還是托了你的福,現在家裏有錢了,我就尋思著弄個院子,不然要這麽多錢幹嘛。”
院子在村子裏絕對是高門大戶,別說沒有人比二叔有錢,就算是比二叔還有錢,那也沒人敢比二叔蓋的房子更高更大,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二叔雖然不是村長,但是卻要比村長說話更管用。
這說著話,劉悅抬腳就朝家裏走,可不想在大街上多說什麽話。
從堡門進來,一路頂到最北邊的工坊,村子裏東西南北各修了一條石板路,甚至在二叔門前還修了一個小花園,栽種了一些樹一些花,即便是此時,也還有常青樹搖動著綠葉。
眼光不經意間從二叔身上掃過,劉悅看見二叔擰著眉頭,正朝著堡門口擠眉弄眼的,瞬間就知道了二叔所為何來,看來有些事情自己想得簡單了。
心念轉動,忽然腳步一頓,謔的轉身過來,果然看見村長正和二叔比劃著,雖然不知道什麽意思,劉悅卻猜得出來,多半是村長想讓二叔替他說話,無非是想要好處,或者是打著為村子著想的幌子。
心中歎了口氣,二叔這人就是沒主見,或者說是被爺爺的強勢,再加上二嬸子的強勢給壓得已經挺不起腰板來了,哪怕是如今生活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心態上卻依舊調整不過來。
“怎麽了,二叔?”劉悅淡淡的穩了一句,有些事情幹脆掰開了揉碎了說。
人心不足蛇吞象,劉悅並不介意敲打一下這些恬不知恥的村民,甚至都不介意殺雞儆猴。
二叔呆了一下,老臉又紅了,尷尬的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的咳嗽了一下:“小悅,你看咱們村子裏一個有身份的都沒有,前幾天店子李的村長還打了咱們的人,就是因為他哥哥是裏正——”
哦了一聲,劉悅笑了:“二叔,你的意思是讓村子裏的人出去當官?”
啊了一聲,沒想到劉悅說的這麽直白,二叔有些猝不及防,一時間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長長的吐了口氣,劉悅臉色慢慢的淡了下來,麵無表情的望向村長:“既然你們有想法,那告訴我誰有能力站出來,要是我靠他們幾個問題,能給我回答上來,我不介意村子裏出點人物,但是如果沒能力——”
“將軍,這都是您的親人,就算是呢能力不足,但是不是還能是您的心腹嗎,肯定比外人要強得多——”村長不敢應,因為他知道村子裏的情況,連個讀書人都沒有,說什麽能力,劉悅的父親都是走出的第一人,也是最有能力的一個。
既然知道劉悅考較的話,肯定是沒有希望,村長就用親情綁住劉悅,畢竟劉悅還認他這個二叔,村長吃不住劉悅,卻能將二叔吃的死死的,因為二叔性子偏軟,否則也不會有一個這麽凶悍的二嬸。
“比外人強?”劉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臉上嘲諷的意味卻是越來越重:“村長,那我倒想問問你了,都說子弟兵子弟兵,就咱們村可有在新軍當兵的?可有隨我衝鋒陷陣的?可有隨我生死與共的?”
臉色一僵,村長一時間答不上話來,被劉悅逼視著,眼睛不敢和劉悅對視,任憑劉悅嘲笑著,好一會才憋出來一句話:“村裏這些青壯那會打仗,殺隻雞都不敢,他們——”
“那我再問你,你們是幫過我父親,還是有人幫過我?”笑聲已經不可聞,臉上也變得冷了起來。
這一次村長是真正明白了,身子一僵,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當初劉悅的父親離開村子,一方麵是爺爺的無情,但是又何嚐不是村子裏的無情,如果有人幫他又怎麽會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畢竟離開村子就意味著沒有了田地,勢必會生活的很苦,但是那時候劉悅的父親就是因為田地被爺爺占了,才憤而離開的。
後來父親重病的時候,母親再一次回來,但是卻是無盡的失望離開的,至於幫劉悅,村子裏除了二叔,誰還認得這個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