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化妝術(2)
日上三竿,定陶城才緩緩地打開了城門,十幾個軍士從城門裏走出來,朝著城門外準備進城的百姓吆喝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一直到看見城門打開了,混雜在人群裏的劉悅才鬆了口氣,真要是城門不開,也就意味著新軍暴露了,自己進城危險性就大增了。
不過現在暫時不用擔心,因為城門口那些軍士一個個懶洋洋的,吆五喝六的德行,甚至還有衙差在門口收稅,這就是日常的情形,就算是濟陰郡的軍士再怎麽能演戲,但是也絕對不可能演的這麽自然。
當然劉悅隻能躺在大車上,還要蓋著一床薄被,不用裝都是一身大汗,臉上通紅,再配著身上的紅點,看上去真的很嚇人。
“站住,幹什麽的?”一名軍士將大車攔了下來。。
偽裝成半大老頭子的三兒趕忙從車上撩開了門簾,一臉的愁苦,卻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軍爺,我是肖莊的肖貴,這是我兒子肖全,我這進城給他看病來著,您瞧瞧——”
三兒撩開了門簾,盡量的露出裏麵的劉悅,略顯昏暗的車棚裏,劉悅一臉的慘然,目光無神,呼呼的喘著粗氣,露在外麵的臉上手上都是和紅色的斑點,看上去讓人心裏發毛。
“這是咋了——”軍士嚇了一跳,一看就不是好樣,指不定是什麽病呢。
“誰知道,前幾日忽然就這樣了,從鎮上找了幾個郎中,都看不好,我這也是沒辦法,才想著進城去回春堂找孫郎中看看——”三兒使勁的擠出幾滴眼淚來,要不是有胡子遮著,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臉的難過。
幸好沒有人注意三兒的模樣,幾個湊上來的軍士都張望著馬車上的劉悅,怎麽看也不像是好病,自然也就沒有人上前檢查。
“這他娘的不會是瘟病吧,這麽嚇人——”守城的城門官聽到吆喝聲走了出來,離著兩三步就不再往前走了:“這個不能進城,快走,別他娘的鬧起瘟疫來——”
不能說城門官不對,有這個意識絕對是好的,隻是這對於劉悅就有些尷尬了,自己是不是裝過了。
好在三兒聞言,偷偷地使勁的掐了一把大腿根,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從車上跳下來,就一個勁的給城門官鞠躬:“大人,你可行行好,我兒不是瘟病,你高抬貴手讓我們進去吧——”
說著,三兒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錢袋子,使勁的往城門官手中塞:“大人,您高抬貴手,我可就這一個兒子呀——”
城門官當然不管是不是這一個兒子,但是到了手中的錢袋子,卻讓城門官心動了,這裏麵一摸就知道都是大錢,這一袋子錢可不少,怕不有個七八百文,這可是城門官兩個月的俸祿。
咳嗽了一聲,城門官遲疑了起來,正猶豫著,三兒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錢袋子,然後又塞到了城門官的手裏。
“大人,我肖家這一代就這一根獨苗,您可讓我進城吧——”三兒使勁的擠著眼淚,這時候拚的就是賣慘。
這麽多錢,城門官怎麽可能不心動,掃了一眼躺在車裏的劉悅,咬了咬牙,輕輕的一揮手:“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你進城吧,不過你給我記住了,除了回春堂,哪裏也不能去,我讓人跟著你們,要是不是瘟病,我就不管你了,但是如果真的是瘟病,可別怪我沒人情味——”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三兒一個勁的鞠著躬,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才跟著車進了城,不過城門官也派了一個軍士跟著。
這讓劉悅也頗為無奈,自己真的是裝過頭了,隻是卻有不能繼續下去。
不過劉悅也不擔心,隻要那郎中說一聲,這軍士就不會跟著了,到時候自己可以控製回春堂。
隻是其餘的弟兄卻不能和劉悅一樣冷靜,一個個頗顯得緊張,也虧得是劉悅這病的厲害,眾人才能掩飾過去。
回春堂是定陶縣最大的醫館,孫郎中也是縣裏最出名的郎中,來找孫郎中看病的自然是不少,等抬著劉悅進來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人在排隊等候了。
“軍爺,你稍等一下,我去找孫郎中說說——”三兒哈了哈腰,低著頭朝兩個弟兄一擺手,兩人就奔著內堂去了。
眼見到了內堂,三兒朝著那兩個弟兄一使眼色,那兩個弟兄就直接溜進了後院,而三兒則在孫郎中看病的廂房門口停下了。
卻說兩個弟兄進了後院,就看見有個孩子玩耍,還有個婦人正在漿洗衣服,望見他們就是一楞:“你們幹什麽的?”
兩人掃了一眼,對望一下,猛地都竄了出去,一個奔孩子,一個奔婦人,眨巴眼的功夫,便已經挾持了這對母子,都捂著嘴,不讓發出一點聲音來。
“不要出聲,不然殺了你的孩子,聽明白沒有——”那弟兄低喝著,隨手鬆開了女人:“隻要你們配合我們,我們就不會傷害你的孩子——”
“屋裏還有人吧,那你進去告訴屋裏的人,誰也不準出聲,也不準多說一句話,不然別怪我殺人——”那弟兄低喝了一聲,逼著婦人進了屋,屋裏還有個老太太,正坐在炕上嗑著瓜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婦人進了屋,拉住那老太太,低聲將事情一說,差點將老太太嚇死,也就在此時兩人帶著孩子進了屋:“不怕告訴你們,我們是陳留的新軍,這一次就是來攻打定陶縣城的,隻要你們配合我們,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但是如果不配合,那就別怪我們殺了你們全家,聽明白沒有。”
至始至終沒有鬆開孩子,雖然這麽做很齷齪,但是為了劉悅的安全也沒有辦法,之所以自露身份,那是因為為了穩住一家人的心,畢竟說是軍隊要比土匪要安心的多。
“我沒不出聲,你可別傷害我孫子——”老太太嚇得直哆嗦,卻還是一個勁的說好話,這可是孫家的獨苗。
“我們還有弟兄在外麵,正抬著一個弟兄裝病,那個一身紅點的就是,你去告訴孫郎中,就說是紅斑疹子,不傳染就行了,把那個當兵的送走。”那弟兄冷聲說著,匕首始終沒有離開過孩子的脖子。
婦人不敢違背,隻是去了廂房,然後見到了孫郎中,將茶水送上,然後湊到自己男人耳邊:“當家的,你可別出聲,一出聲孩子就被人殺了——”
這孫郎中的兒子但是臉色就變了,幸好有婦人的話,才沒有出聲,聽著婦人輕聲道:“告訴咱爹,外麵那個抬著進來看病的,就說是紅斑疹子,不傳染就行了,可以抬到內堂。”
男人擔心孩子,猶豫了一下,也不敢違背,隻能湊到孫郎中耳邊,將事情說了一遍,孫郎中到底老成,雖然心中也是驚駭,但是臉色不漏。
便在這時候,早就等在門口的三兒湊了過來:“郎中,你先看看我兒這一身的紅斑是咋回事?求您了,郎中。”
這一句話孫郎中就知道正主來了,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擺了擺手:‘去將病人抬進來吧。’
由不得孫郎中不低頭,誰也豁不出全家人的性命。
三兒一邊道謝,便讓人將劉悅抬了進來,孫郎中站起來,湊到跟前看了一眼,一伸手就知道劉悅這病是假的,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卻不敢不按照剛才交給他的話說:“這是紅斑疹子,放心吧,不是傳染得病——”
跟著來的軍士鬆了口氣,嗬嗬一笑:“那我就回去複命了。”
說完,軍士就走了,自行回去複命了,著實讓三兒他們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讓孫郎中進了內堂,說是給劉悅瞧病,卻是要威懾孫郎中這一家人。
這一家人到齊了,劉悅才緩緩地坐了起來,揉了揉脖子:“孫郎中,我們是陳留的新軍,如今奉命來攻打定陶的,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就得罪了,你們還好的和我們配合,就不會給你們好麻煩,不然不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孫郎中傻了,這些人竟然是兵,說起陳留新軍,孫郎中可是聽說過的,據說新軍可厲害了,新軍的首領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總之此人很可怕,殺人如麻,要是不聽話的話,自己這一家老小可就危險了,想想就心裏發慌。
“我們明白,你要不傷害我的家人,讓我們怎麽辦就怎麽辦。”孫郎中哈著腰,擠出一臉的討巧,可惜這腰多長時間都沒有彎下了,隻是這些都被掩藏在了恐懼之下。
“那就好,你出去繼續看病吧,不要讓人看出不對勁來,不然不管為什麽,隻要暴露了我們,那我就殺光了你的家人。”三兒冷冷的看著孫郎中,真要是有點意外,三兒肯定是殺光這一家子。
孫郎中不敢多說,老老實實的出去看病了,隻是這心神不寧,把個脈都感覺不把握,索性借著說不舒服,幹脆就關門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