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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正主

  兩個衙差自然是大喜過望,隻是一說到帶路,衙差倒也很積極,隻是到了走的時候,卻還是有一些赫然的躬了躬身:“先生,還容我等去給捕頭請假,不然肯定要吃瓜落——”


  “這是應該的,走,一同去——”劉悅笑著點了點頭,並不著急的樣子。


  二人也不矯情,便直接去了縣衙,染安後給捕頭請了假,二人也不傻,給了捕頭上百大錢,自然也就許了假。


  有了這二人帶路,劉悅讓騎兵合乘一匹,讓給兩人一匹戰馬,出了城門向東,沿著大路不疾不徐的走著。


  轉過幾道山梁,差不多二十餘裏,路邊遠遠地就望見一個木頭亭子,衙差指著那木頭亭子朗聲道:“先生,那便是十裏亭。”


  看到木頭亭子劉悅就愣住了,這亭子挨著路邊,卻是孤零零的一個,周圍隻有荒草和樹木,看上去有些荒涼,卻那裏有一戶人家。


  “這就是十裏亭?”微微蹙著眉頭,劉悅有些疑惑。


  “不錯,這十裏亭可是有些典故的,據說是春秋時期,有一個名叫易伯的人,這易伯很有學問,乃是萬年很有名望的大家,曾經著有《出言》等書,有一次為了迎接他的一位同樣很有名望的朋友,便在此搭建了一座亭子,好在大路旁等待他的朋友,因為這裏離著他家十裏左右,所以叫做十裏亭——”衙差笑著解釋,也虧得他知道這些典故。


  哦了一聲,劉悅沒有多說什麽,他不關心這些,隻是關心這十裏亭到底還有啥玩意,可不見有一戶住家。


  衙差也乖覺,看得出來劉悅的疑惑,隻是輕笑著:“先生不必著急,我們當地人說的十裏亭其實是個村子,從這裏往北三裏餘,有一個很小的村子,因為離著留著很近,所以幹脆就叫做十裏亭了,您跟我來——”


  說著,從十裏亭往前一走,雜草樹林之間,正有一條小路,隻是遠處看被雜草所遮掩,根本看不到而已。


  樹林茂密,即便是騎馬走在其中,也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樣,此時倒是清幽得很,隻是有些荒涼了。


  從此地向北複行三裏,溪頭忽轉,過了一片樹林,便有一個二十多戶人家的小村子,遠處就能聽到雞鳴犬吠的,此時正有農人扛著鋤頭歸來,好奇的張望著劉悅等人,眼見幾隻土狗狂叫著,農人們忙驅逐自家的土狗,免得驚了這些達官貴人。


  “這位大叔,請問一下,半年前可有一個從外地回來省親的漢子,這人左手有六個手指頭,聽說是他老母親病重了——”衙差上前詢問。


  對於衙差,普通的百姓自然很是畏懼,這可是官家讓人,即便是衙差在劉悅麵前已經盡量的擺出好臉色,但是那村民還是一臉的惶然,使勁的哈著腰:“您說的是奎叔家的老二吧,他就有六個手指頭,半年前他娘走了,還是我去給她挖的墳——”


  “能帶我們過去嗎?”衙差擠出笑容,從身上掏出僅剩的幾十個大錢,塞到了大叔的手裏。


  那大叔受寵若驚,也或許是大錢的驅使,點頭哈腰的領著眾人往村後走去,一路上嗬斥著時不時的跑出來狂叫的土狗。


  “就是這家——”大叔指著一戶人家,低矮的土房,樹枝圍成的籬笆院牆,有幾隻雞在院中悠然的閑蕩,院子裏還有幾畦菜地,如今初夏時節,正有青菜和瓜秧爬滿,看上去生機勃勃的。


  院子很大,但是看得出來家裏也很窮,不過劉悅眼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一個木頭的器械上,這器械形似老牛,有四條腿,劉悅看得分明,這應該是自動行走的,其實是需要推一把,就可以輕鬆地往前走,後這木牛之後掛著鐵犁,如此犁地就輕鬆了許多,不需要再用耒耜那麽辛苦。


  這耒耜諧音累死,用來翻地需要兩人協作,這一天下來也幹不了多少,反而會累個半死,所以叫做耒耜,顯然這看似木牛的器械,便要輕鬆許多,而且掛上了鐵犁,這年頭鐵犁可不多。


  “應該是這裏錯不了了。”劉悅深深地吸了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將戰馬交由親兵,也不去理睬衙差,隻是整了整衣裳,咳嗽了一聲,這才抬腳走到了門前,抬聲吆喝了一句:“家裏有人嗎?”


  隨著院子裏被拴起來的土狗一陣狂叫,就從土屋裏走出來了一個老人,佝僂著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劉悅等人。


  劉悅雖然特意的穿的麻布衣裳,但是身後兩個衙差一臉的恭謹,還有幾個漢子明顯的是雜役,而且還都騎著馬,能夠騎馬的還能是一般人不成。


  “這位大人您找誰?”老人不傻,不敢有絲毫的逾越,恭敬地問了一聲。


  這應該是那位師傅他爹了,劉悅也不敢怠慢,隻是抱了抱拳,未曾開口就


  先擠出了笑容:“老人家,我想問一問,你家可有人是從豫州地回來的,人有六指,善於製造,有手藝,若是的話,那我就是來請人的,我需要一個好的工匠,錢都不是問題——”


  劉悅害怕老人家有顧慮,所以先把請人的話說出來,就是這原因,免得老人家胡思亂想,反而不敢說實話。


  聽到是來請人的,老人家果然就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是,您說的是我家二兒子黃生,要不嫌寒舍破爛,不如先進來喝杯茶,我這就讓人去地裏把老二叫回來。”


  “那就麻煩老人家了。”劉悅笑了,他這種當兵打仗的,風餐露宿都是常有的事,那會嫌棄什麽。


  一邊將劉悅等人讓進來,一邊招呼剛才領路的大叔去喊黃生回來。


  不說那大叔去叫黃生,劉悅等人在院子裏坐下,老人家抬出了木頭桌子,又給眾人沏茶倒水的,隻是家窮連足夠的杯子都沒有,即便是加上碗,也還是差了一個親兵的。


  “老人家,你這是什麽?”劉悅好奇,指著那個形似木牛的東西問了出來。


  “這個啊——”老人家笑了,臉上有些自豪:“這是木牛,是我家老二做出來代替老牛的,誰讓咱們村連一頭牛也沒有,自從有了這個,翻地可就輕鬆多了,你們來的時候看見寸頭那一大片菜地了嗎,那是今年才開墾出來的——”


  越說越是興奮,也不無顯擺的打算:“你們可別小看這東西,一天下來一個人就能用他翻二畝地,而且還不會太累,有了他到明年我們村最少能多一百多畝地。”


  劉悅一個勁地點頭,越發知道自己沒找錯人,不由得激動起來,眼巴巴的等待著黃生回來。


  兩碗茶的功夫,才看見那大叔領著一個滿身泥濘的青年走了回來,那青年樣貌太普通了,說點真心話,甚至是長得有點醜,不過卻不顯得畏縮,隔著籬笆望見劉悅,隻是臉上有些疑惑。


  看見黃生回來,劉悅強忍著興奮,一擺手,親兵就將兩件東西擺在了桌子上,其中一件是小黃朱永家裏的那個複合犁,可以調整深耕淺作,另一個就是日刻盒,這都是那位先生所出的。


  “你們是從小黃來的?”黃生一呆,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目光落在日刻盒上:“你們將船老大怎麽了?”


  果然是他,劉悅長長的吐了口氣,哈哈大笑起來,緩緩起身朝著黃生一鞠倒地:“先生多慮了,我劉悅雖然殺人如麻,但是從來不會豪取搶奪,這日刻盒是我用二十金換來的,至於這複合犁——”


  說到這,劉悅直起了身子,盯著黃生一字一頓的道:“先生記得這複合犁,知道我們從小黃來,那必然還記得朱永,如今朱永為我匠造營的大將,祿一百四十石,負責為我督造鐵器和磨具,督促匠人勞作,朱永極力推薦先生,所以我從小黃來請先生,不知道先生——”


  “劉悅——”黃生念叨了一句,臉上卻是有些茫然,顯然並不知道劉悅是什麽人,但是卻明白劉悅絕不是一般人。


  身後有人輕啊了一聲,眼見著兩個衙差一臉的驚懼,低著頭小心翼翼的。


  劉悅也不說話,隻是定定的望著黃生,等待著黃生思索,這畢竟需要考慮一下,劉悅也急不得。


  隻是劉悅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隻是略一沉吟,黃生就搖了搖頭:“多謝大人看得起,隻是家母亡故,某有重孝在身,不適合外出,還請大人見諒。”


  一下子愣住了,劉悅才忽然想起,這個時候和自己那時候不一樣,有重孝在身,是要守孝的,有的守孝三年,的確不適合遠行,隻是這些規矩在劉悅眼中,卻並不在意,人之孝於心,生前多盡孝心,遠比死後守這些規矩更重要,隻是這話卻怎麽和黃生說。


  深深地吸了口氣,劉悅皺著眉頭,一時間琢磨著該如何是好,隻是他的沉默,讓身後的衙差有些心驚膽戰,這可真的是殺人如麻的主兒,聽說一怒之下曾經屠村滅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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