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無一生還
不是劉悅不仗義,不派人去搜索崔貴等人,而是大火過後,哪怕是餘灰的溫度也很高,根本無法落腳,一切隻能等著時間慢慢的過去。
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劉悅當然不會在著急離開,也不去收攏屍體,隻是讓弟兄們埋鍋造飯,在河對岸打掃出一片地方,即便是見慣了血流成河的場麵,但是那種燒肉的味道,就連劉悅都受不了。
崔貴後來掙紮出來了,但是周圍太熱,他們也不敢亂動彈,畢竟是活下來了,這已經足夠慶幸了。
“那邊的火光是不是將軍他們?”崔貴伸長了脖子卻不敢確定那是不是劉悅他們,自然也不敢亂喊亂叫,別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到時候在引來張煥那些狗賊,豈不是白遭了一回罪。
待在火場之中,崔貴等人也感覺不到楞,身上厚厚的泥層,就好像一身的盔甲,想動都不容易,趁著不能出去,幹脆相互敲打著泥片。
溫度降下來,已經是大半夜了,崔貴他們才從泥坑中爬出來,小心翼翼的在滿是黑灰的餘燼中摸索過去,遠遠地打量著河邊的哨兵。
“是黃狗子——”有人認出了哨兵,不由得驚喜起來,這是將軍的人,總算是得救了。
親兵回報的時候劉悅都已經睡下了,不過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整個人放鬆了下來,隻要人還活著其他的都好說。
“好呀,我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一下能睡個好覺了——”劉悅哈哈大笑著從地洞中鑽出來,就看見灰頭土臉的崔貴等人。
“托將軍鴻福——”崔貴等人躬了躬身。
拍了拍崔貴的肩膀,劉悅用力的點了點頭:“好樣的,你們的付出我都會記著的,別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三兒,讓人準備飯菜,好好犒勞犒勞崔貴他們。”
“諾——”三兒應了一聲,就招呼人去準備飯菜了。
隻要人活著,其他的都是小事,聽著崔貴等人講起了當時的情形,哪怕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還是聽得眾人心驚膽戰的,腦海中幻想著那種畫麵,想想都覺得害怕,真不知道崔貴他們是怎麽挺過來的。
不說崔貴他們吃飽喝足,這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劉悅就招呼來馬車,隨即朝著陳留方向而去。
張煥所部的覆滅,絕對打痛了張邈,劉悅必須趕在有人發現他不在之前趕回去,否則可就要麻煩了。
也是劉悅前腳剛走,後腳楊匡就接到了消息,說是張煥所部五百餘人,全部慘死在了渡津河畔,都已經燒成了焦炭,據說是遭遇了土匪。
來送信的是附近村子的一個百姓,身家清白,也不怕詢問,知道這消息的楊匡著實嚇了一跳,心中已經隱約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了,不過心裏怎麽想歸怎麽想,但是嘴裏一口咬定了就是早了匪患。
一路急匆匆的去了縣衙,楊匡也不等人通報,就一把推開了衙差,直接衝進了內堂,就看見周縣令正在吃早飯。
“楊縣尉,你慌裏慌張的成何體統,也不等人通報豈不是失了禮數——”對楊匡周縣令可沒有好氣,在周縣令看來,楊匡就是劉悅養的一隻狗,專門給他添堵的。
“大人,出大事了——”楊匡跑的氣喘籲籲的,臉上寫滿了焦躁:“張煥張將軍所部五百餘人,全都被燒死在了渡津河邊上——”
“什麽?”周縣令一哆嗦,筷子都沒拿住,掉落在了桌子上,瞪大了眼珠子看著楊匡。
楊匡喉頭滾了滾,長長的吐了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真的,送信的人我已經帶來了,就是渡津河邊上大柳村的,我已經仔細的詢問過了,應該錯不了。”
臉上抽搐著,周縣令就感覺好像是被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
之前新軍殺了幾家派來的人,周縣令還不覺得如何,畢竟新軍占優,又是有備算無備,但是現在一曲人馬,還是郡兵的精銳,讓周縣令震驚之餘,心中也多了意思驚懼。
“什麽人幹的?”幾乎是下意識的周縣令問了一聲,不過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
“是土匪——”楊匡說的很確定,就好像他親眼看見了一樣:“據說還是那夥土匪。”
啊了一聲,周縣令有些淩亂,片刻才反應過來:“楊縣尉,馬上集合衙差,立刻前往渡津河查看,另外通知新軍——”
隻說到這頓了頓,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楊虎這小子指不定會說啥,還不夠生氣的,咱們快過去看看。”
飯也顧不得吃了,周縣令就坐了馬車,這一路顛簸著去了渡津河畔。
真正趕到的時候,哪怕是自譽為見多識廣的周縣令,望著好幾裏黑乎乎的地麵,看著隨風而起的灰燼,也不由得升起了絕望,這是多大的一把火。
等再走進之後,周縣令就看到了一地的黑炭似得屍體,很多都燒得不成樣子,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一股子臭味。
這種味道臭烘烘的,終於忍不足,周縣令哇的吐了出來。
其實楊匡也很難受,但是隻能用布巾蒙麵,領著衙差開始清點人數,同時開始勘察現場,很快就找到了張煥的屍體,還有被射殺的那些親兵。
“張將軍是被人一槍攢死的,說明那夥土匪有人武藝不弱——”楊匡歎了口氣,心中卻在琢磨究竟是不是劉悅親自下的殺手。
“將燒死的屍體都收斂一下,讓周圍村子的人都來,挖一個大一些的坑,將屍體都掩埋了吧。”周縣令低著頭,不願意去打量滿地焦黑的屍體。
說完,發了一會呆,才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立刻派人去給太守大人送信,這匪患未免也太厲害了——”
最後一句話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這句話到時真心話,匪患鬧的動靜也太大了,甚至比得上黃巾賊數千人圍城時候的那種震撼。
“諾——”楊匡應了一聲,便著人挑了快馬,一路去了陳留。
焦黑的屍體已經全都被埋進了坑裏,不過對張煥的屍體,周縣令還是決定先留一下,免得對太守大人不好交代,萬一太守大人要來查看,總不能一把土全都給掩埋了。
不管周縣令怎麽做,這邊劉悅也隻是比送信的人早了一點,劉悅正好趕在半夜的時候回到了大營。
等偷摸的進了大營,才知道這幾日典韋可是真夠高調的,每天都會挑釁各個偏將,不過無論典韋怎麽諷刺,就麽有一個人願意和典韋打一架。
典韋的囂張,再加上劉悅每天都會出來曬太陽,當然是趴在軟榻上,不過都知道他屁股傷的厲害,也沒有人懷疑什麽,當然也不會有人過來探望劉悅。
回到軍營,劉悅就呼呼大睡了起來,不過周縣令派的來送信的,卻被城門守將給攔了下來,不得不等到了天亮才進的城。
“報,小黃傳來消息,偏將張煥張將軍與渡津河畔,被賊寇伏擊,整隊人馬五百二十九人無一生還——”小心呈報給了張邈,讓張邈一下子沒有了食欲。
張邈有些難以置信,被埋伏他能相信,但是無一生還這是何等慘烈,臉色變幻之間喝問了一聲:“如何死的?”
“回大人,是被人一把火燒死的,不過張將軍被人一槍給刺死了,正中前胸。”衙差小心的回答著,他也能感受到張邈胸腔內孕育的怒氣,一旦爆發隻怕會殃及池魚。
這麽說不是被人正麵擊潰的,而是中了計策,心中念頭百轉,忽然重重的哼了一聲:“來呀,隨我去城外大營看看——”
說罷,匆忙的換了衣服,便直奔城外大營而去。
眼見到了北城外,便有人圍了上來,隻是不知道張邈陰沉著臉發生了什麽事?
“新軍有什麽動靜?”張邈並不顧忌自己的懷疑,詢問著他派來監視新軍動靜的親兵。
親兵不敢隱瞞什麽,恭聲道:“回大人,一切如常,昨日典韋和閆彪將軍動了手,閆彪將軍被打了一頓,隻是打腫了臉——”
“其他人呢?”張邈並不在乎典韋是不是打架了。
“嚴政和張遼都各自在練兵——”親兵趕忙回稟著。
都在?如果昨日還在的話,那麽張煥的事就不可能是他們幹的,因為從小黃到陳留,哪怕是快馬加鞭也要多半日,,典韋他們根本趕不及。
“那劉悅呢?”這才是張邈最重視的人,也隻有劉悅能有這種計策,火攻之策也不是放一把火就能把人全都給燒死的,劉悅有這種機謀。
親兵遲疑了一下,恩了一聲:“昨天下午的時候劉悅還出來曬太陽,一直到酉時才會了軍帳——”
劉悅也在,難道這件事和劉悅真的沒關係,但是能夠一把火燒死五百軍兵,還能一槍刺死張煥,這樣的謀略和武藝,可不是誰都有的,張煥的武藝也不錯,能將張煥一擊必殺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