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刺激
“文遠——”張遼才進了客棧大門口,就忽然聽見劉悅的聲音,抬頭望去,六爺正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張遼一下子就尷尬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那個——我——”
“先不急,咱們進去坐下說話,掌櫃的,兩斤羊肉,一盤蠶豆,外加一壺好酒,快點呀。”劉悅隨即臉上充斥了笑容,上前拉住張遼的胳膊,就將張遼拖進了屋裏。
“正想再去找文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聽軍士說你累了,可休息好了?”劉悅一臉的熱情,仿佛根本不知道那是張遼不願意見他的借口。
張遼有些尷尬,隻是從劉悅臉上看不出什麽不滿之意,盡管被問起來臉上火辣辣的,張了卻隻能咬著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休息過來了,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而已,沒有大礙。”
“沒事就好,文遠,我一見你就感覺特別的投緣,咱們今日可要不醉不歸。”劉悅哈哈笑著,招呼小二將酒菜端了上來。
“是,我見到劉兄弟也特別的投緣——”張遼違心的說了一句。
要說瞧不起劉悅也不至於,真正厭煩也不是,究其根本,張遼如今已經是偏將,領一曲人馬,而劉悅卻隻是個白身,身份上的不對等,讓張遼並不願意和劉悅多接觸,其中更深的原因是劉悅太強勢了。
“來,咱們幹一杯——”劉悅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張遼有心事,拉著張遼開始喝酒,讓張遼也找不到機會說出他的事情來。
眼見著酒過三巡,無論是劉悅還是張遼都開始暈乎乎得了,張遼知道該說了,不然真等喝多了就說不出來了,或者說說了劉悅未必記得住,咬了咬牙:“劉兄弟,今日我是來求你一件事的——”
“有什麽求不求的,隻要我能幫的上的盡管開口。”劉悅哈哈一陣大笑,說的幹脆的很。
灌了一杯酒,張遼也不敢去看劉悅的眼睛,長長的吐了口氣,有些苦澀的低聲道:“我想找你借糧——”
“借糧?”劉悅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你說的是我剛借來的那批糧食?”
張遼尷尬了,感覺自己好像如此的不看眼色,不過事到如今,想想身後幾百張等著吃飯的嘴,張遼咳嗽了一聲:“不錯,我今天去找過李縣令,可是他對我避而不見,你也知道我是客居於此,眼下也隻能來找兄弟你了。”
本以為劉悅還會推脫,卻不想劉悅隻是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既然文遠你張嘴了,我無論如何都要讓你合上嘴,糧食我借給你,隻是我有句話卻不吐不快——”
愣了一下,張遼沒想到如此痛快,一下子反而愣住了,遲疑了一下,趕忙擠出一絲笑容:“劉兄弟但說無妨。”
劉悅還未曾開口,就先不由得歎了口氣,眼睛在張遼身上打著轉,好一會才歎了口氣:“文遠,你和我說句實在話,是不是我借給你這批糧食,你就要回並州大營?”
張遼沉默了,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幹了一杯,還未曾開口就先歎了口氣:“劉兄弟,你實在我也不瞞你,我的確是這麽打算的——”
“文遠,並州大營已經被呂布那白眼狼掌握了,你回去就隻能投靠那白眼狼,文遠你素有忠義之名,難道不為丁刺史發聲,還要去追隨不仁不義的呂奉先?”劉悅越說越激動,忍不住一支手揮舞起來,呼吸聲都漸漸地粗重了。
被劉悅說的有些慚愧,雖說對丁刺史感情不深,但是張遼也是丁原提拔上來的,反過來去投奔不仁不義的呂布的確是名聲不好聽。
深深的歎了口氣,張遼無奈的搖了搖頭:“劉兄弟,我眼下這般情況你也看見了,不為我自己著想,但是著幾百弟兄,我——”
“若文遠要為丁刺史討個公道,我願為文遠供給糧食物資——”沒等張遼把話說完,劉悅忽然眼睛炸開一道精光,一句話堵住了張遼所有的話。
啊了一聲,張遼一時間竟然不好回答,好在劉悅也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經此以來,劉悅好像也有些意興闌珊,也沒有在說什麽,隻是悶頭喝酒,一時間氣氛尷尬起來。
兩人酒喝了不少,但是菜卻沒怎麽吃,隻是不一會,劉悅就先一步難受起來了。
“不行了,文遠,今天就到這吧,你自己讓人過來把糧食拉回去,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劉悅看上去有些懶散,還是親隨攙扶著,和張遼道了別,就回了房間。
留下張遼發了一會呆,自己又喝了幾杯,心裏也有些煩躁,心中回想著劉悅的話,竟然拿不定主意何去何從。
此一去洛陽,最少劉悅這裏就背了不仁義的名聲,而且打心裏,張遼對殺了丁原的呂布有些瞧不起,一個不仁不義的白眼狼,可是不去洛陽的話——
糧食半夜就運回去了,劉悅的人麵都沒露,就算是張遼想說一聲不見不到人。
這第二天一早,張遼就第一時間到了鄭家客棧,卻不想看到的竟然是劉悅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準備離開。
“劉兄弟,你這是——”張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劉悅,怎麽說走就走。
劉悅有些宿醉未醒的模樣,看上去興致也不高,見到張遼也隻是抱了抱拳:“文遠,我正準備找你辭行來著,我準備回小黃——”
說著欲言又止,片刻才嘿了一聲:“文遠,年後張太守就要和諸侯討董,到時候我也會追隨張太守出征,隻怕到了洛陽,咱們會在戰場上相見,可惜我和文遠一見如故,卻要在戰場上各為其主,文遠,到時候可千萬別讓著我——”
“相識反不如不識,文遠,告辭了,此一別,隻怕再無一起喝酒的時候,到時候討伐不臣,盡皆不仁不義之輩,唉——”劉悅歎了口氣,忽然抱了抱拳,抬腳就往外走。
張遼愣住了,怎麽也沒有想到劉悅前後變化這麽大,隻是這話中的意思,讓張遼臉上有些發燒。
其實會洛陽並州大營,張遼絕對沒有私心,更沒有去投靠不臣之心,對於董卓早就定性為亂臣賊子,隻是張遼現在很茫然,這幾百軍士就讓他操碎了心,他隻想回到並州大營中,至於其他的不願意去想。
張遼不願意想,劉悅卻又給勾了起來,而且深深的刺激到了張遼,望著劉悅漸漸遠去的背影,張遼張了張嘴,臉上一陣火燒火燒的。
劉悅走了,想要讓張遼不回去並州大營,強行阻攔是不可能的,劉悅隻能用大義綁住張遼,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走了,或許張遼直接回並州大營,依舊投到呂布手下,但是以張遼的性格,被劉悅這樣擠兌,最少還有希望投到陳留郡來。
能見到張遼就是意外之喜,劉悅從來沒想過這時候的張遼竟然會在朝歌募兵。
隻是讓劉悅有些苦澀的是,一直到他出了朝歌城,張遼都一直沒有追上了,好像自己玩漏了,回頭望了望朝歌城,劉悅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多半是算記錯了,張遼可能鐵了心會並州大營。
“走吧——”劉悅一震馬鞭,回頭望著朝歌城猛地吼了一嗓子:“文遠,他日戰場上相見,我一定不會留手的,你自己保重——”
話音落下,劉悅催動戰馬,便領著四個親隨軍士奔著太行山餘脈而去。
隻是劉悅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喊聲卻被停在城門裏的張遼聽得仔細,本來張遼隻是想要送他一程的,畢竟劉悅待他不錯,更是將糧食給了他,卻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如果是劉悅咒罵他,張遼反而會好受一點,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劉悅越是無所求,越是敬他,張遼心中反而越是慚愧,特別是聽到這一番話,有情有義,心中不由的一動。
從城頭上望過去,劉悅早已經淹沒在寒風中,不過劉悅去的方向張遼很清楚,這一步究竟往哪裏走?
理智上還是回並州大營,那樣就不用他操心了,這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並州大營還有很多他所熟悉的弟兄,甚至還有老鄉,在那種熟悉的環境中心裏最踏實。
但是他的性格又注定看不慣呂布這等白眼狼,就算是回去的話,也未必會有好日子過,呂布那種心胸狹隘的人,絕對不會重用張遼這種看他不順眼的將領。
向東還是向西?張遼愣愣的望著遠處的山巒,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向西日子安定,向東才是他性格所在,或許高舉給刺史大人複仇的大旗,才更能顯出自己的忠義——
隻是張遼還有更多的擔心,劉悅看上去雖然不簡單,但是一介白身,當真能養得起四百精銳嗎?
先不說餉銀,就是每天消耗的糧食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那可需要不少錢來支撐,絕不是一般人可以養得起的,張遼根本不敢想象,就算是以朝歌城養活四百甲士都有些吃力,而劉悅他真有那種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