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章 虛偽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輕易的就流下眼淚，而不遠處那個嬌小的身影也站住了腳，遠遠的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原本彼此之間相隔的距離並不是非常的遠，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又讓人感覺彼此離的是那麼的遙遠。
身邊的濃霧好像掩蓋住了周圍所有的事物，一切都顯得白茫茫的，霧氣騰騰的。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小翰音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畫面，我也曾無數次的告訴自己等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一定要衝上前抱住她，然後把這麼久以來想對她說的話都全部告訴她。
可當這一切真真切切的來臨時，我竟然挪不動一丁點的身子，嘴裡也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在這漫長的沉默中，所有的記憶全都復活了。
腦海中關於她所有的記憶當像是一本塵封已久的書，此時有人用手抹掉了上面的塵土。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眼前的人影動了動，轉過身子似乎想要逃離這裡。
我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快步跑了過去，攔在了她的身子前。
攔住小翰音的一瞬間我的心裡一陣刺痛，因為我注意到她的長發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剛剛超過下巴的短髮。
這時候小翰音身子輕微的晃動了一下，就見她緩緩的抬起頭，目光看向了我。
恍如隔世，我鼻子又開始不爭氣的發酸了起來。
而小翰音看著我楞了會，才動了動嘴，小聲的說道
：「這麼巧啊…」
很平靜的語氣，卻像是喚醒了刺向心口的針一樣。
我動了動嘴，竭力掩飾著自己的慌張，對著她問道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太多的話想要問她，可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這樣無關緊要的一句話。
小翰音的眼神晃動了一下，隨即緩緩的回答我說道
：「今天，剛剛才到。」
說完就見她扭頭看了看一旁的公司，彷彿自言自語的補充到
「本來就想到這裡來看看，沒想到這麼巧，會遇見你呢…」
小翰音的話讓我心裡一顫，怪不得這個時候她會出現在這裡，想必她也是故意等到下班之後人少了才想到公司這裡來看看吧，結果沒想到我竟然因為加班而這麼晚才走，出門剛好碰見了她。
小翰音看起來安靜了不少，我從她的身上彷彿看不到了以前活潑的樣子。
而說完之後小翰音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對我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問道
：「你……怎麼這麼晚才走..」
我看向她，語氣輕輕的回答到
「加班了，剛剛忙完。」
回答完之後彼此又是漫長的沉默，像是兩個誰也不願意提起往事的故人一樣。
最終還是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你吃飯了嗎？一起..吃個飯吧..」
有太多的話堆積在了心裡，不願意錯失這次機會。
小翰音聽了我的話猶豫了一會，才見她微微的笑了笑，點了點頭。
「好啊..你請我喝粥吧…」
聽到這話時記憶中的畫面被喚醒了起來，當初剛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在我的面前，對我說道：「你請我喝粥吧。」
我點了點頭，原本在口袋裡握著車鑰匙的手停頓了一下，還是鬆開了。
等到一齊走到粥店的時候，之前曾坐過的位置剛好空著。
一路上彼此都沒有說話，像是都懷有各自的心事一樣。
等到坐好之後我才在燈光的照耀下看清她，原本總是洋溢著活力的面孔變得有些憔悴。
這讓我心裡一陣心疼，情不自禁的開口說道
「你瘦了……」
很快得到回應「你胖了……」
我有些尷尬，還是問道：「你的頭髮..？」
就見小翰音伸出手來摸了摸，嘴角輕輕的笑了笑。
「剪掉了啊..回去不久就剪了。」
看著她的笑臉我有些沉默，能感覺到她並不出色的演技，一切都是刻意的在強顏歡笑著。
而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捅破這一層面具，我現在一無所知，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回來，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要怎麼去面對她。
想到這裡我猶豫了下，還是擺出平靜的面孔來說道
：「這樣啊..你..回北京來.是幹什麼？還..還走嗎？」
小翰音把菜單推向我，歪著腦袋看著我說道
：「走啊，公司要出差，路過北京剛好想起來有樣東西還沒拿，就來這呆一晚。」
小翰音的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原本一直還幻想著有一天她會像胡文彬一樣回到公司來的想法破滅了。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有些不甘心的問道：「你……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了啊？什麼東西沒拿？」
小翰音對我笑了笑，回答我說道：「兔子啊，當初回去的時候太急，就放在房東那裡了，這次正好有機會，就準備把它帶回去。」
小翰音的話讓我想起來那隻曾成為我擼點的兔子來，同時也想到那次她走的時候住在她對門的那個房東。
我愣了愣，還是輕輕的說道
：「那……你明天就回去是么……晚上你住哪？」
小翰音點了點頭，如實的回答我說道：「就住那個酒店啊，嗯，明天中午..就回去了……」
我聽了她的話楞了下神，想來也是，如果小翰音真的是來拿兔子的話，自然也就只能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了。
這時候服務員走了過來，詢問我們兩個決定好點什麼了沒有。
服務員似乎認出了小翰音，竟然還客套的打招呼說道
：「好長時間沒見你來了，這是你男朋友啊？」
我臉上一陣尷尬，而這種尷尬在我看到小翰音朝服務員搖頭的時候變成了一陣劇痛。
我突然間意識到即便她現在就坐在我的面前，可也她已經不是以前我們在一起時的那個她，而我也不是以前我們在一起的那個我了。
時間雖短，但足矣物是人非。
這時服務員有些不好意思的走開了，而小翰音扭過頭來看向我，頓了頓之後緩緩的問道
：「你……最近還好嗎？」
原本是我想一直問出口的話，卻被她搶在了前面。
我點了點：「還好，你呢？」
小翰音笑了笑：「我也很好啊，曉雪姐姐她們呢？都還好吧..」
當兩個人明明很熟悉的人開始聊起身邊的人，那麼一切都變了。
我跟小翰音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她在問，我在答。
而我的心裡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緊張，腦海里也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響起，好像在提醒著我「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雖然這樣想，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裡的話來，只能看著小翰音，看著她一如既往的神態，聽著她說著一如既往的話。
終於粥喝到差不多的時候，小翰音掏出了手機來。
就見她低頭看了看屏幕，抬起頭來對我說道
：「挺晚了呢，你回去吧，不然趕不上最後的公交車了。」
我沒料到時間會過的這麼快，不由的掏出手機來也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確實如此。
我有些心酸的想到這個時候小翰音還會替我著想著，但可悲的是我已經不用去趕那輛末班的公交車。
我咬了咬牙，就見小翰音站了起來繼續說道
：「正好我也要回酒店了，咱們走吧。」
我跟著她起身付了帳，緩緩的朝門外走去。
出門之後寒意襲來，就見小翰音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又扭頭看向我說道
：「我就不送你啦，我往這邊走。」
說完就見她伸出手來，指了指右手邊的方向。
這是記憶中她第一次開口說不送我，之前她總是不顧我的反對執意要送我。
我突然間有些按耐不住情緒，低下頭聲音抬高了幾分說道
：「夠了..不要這樣了..好嗎？」
小翰音的表情僵了一下，手依舊舉在半空沒有放下來，眼神有些渙散的看向我。
而我從剛才就一直積壓的情緒爆發了出來，語氣充滿難過的對她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跟我都一定要裝成這樣平淡的樣子..為什麼我們要坐在這裡說著這些無關緊要的話……為什麼我明明有很多想要跟你說的話卻全都只能堆在心裡..這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我……一直都在等著你回來的這一天啊！可是為什麼見到你之後我會是這幅樣子……」
我越說越難過，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明明在我見到她的那一刻心裡堆積許久的想法全都冒了出來，可當我又不知道為什麼要擺出一張虛偽的面孔，我分不清自己是在逃避，還是不願意去正面的面對什麼。
這個時候小翰音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就見她往我身邊走了一小步，低下頭來聲音飄渺的說道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應該…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呢……」
小翰音的話讓我心裡一抖，我看著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抓住她的胳膊，語氣中充滿了自責的說道
：「對不起…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吧..我去過後海..看了你寫在那裡的話..」
「不對的人一直都是我……都怪我的自私才會給你造成了傷害..而我……卻那麼久都沒有察覺到…一切都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
「所以..我一直都想要告訴你…是我對不起你..我當時真的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在犯著那樣的錯誤……在你走之後我才..」
沒等我的話說完，就感覺手腕被人拽住了。
我抬起頭，就看見小翰音正看著我，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我的手腕上。
「沒關係啊.……我啊……從始至終……從來都沒有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