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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升棺發財4

  走出小區之後,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感覺自己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就像一大片森林中的樹葉一樣,根本無人重視,那來來往往的人們,每張臉雖然不同,有靚的,有帥的,有半靚,有半帥,有不靚的,有不帥的,但對於我來說,他們的臉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陌生。 

  陽光確實不夠溫暖,或許是冬日過濾了陽光,又或者是人情過濾的陽光。 

  其實,我剛才對小曲說的那番話說,如此動聽,要掐住命運的命門,但是我自己又如何呢?我自己讓命運在我的指尖旋轉了嗎?沒有。 

  所謂的深藏功與名,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些快感罷了,這快感真的沒有擼來擼去實在。 

  想到這裡,看了看天空,感覺天旋地轉,一時間,沒有了方向感。 

  我甚至理解了黃銅最後發生幻覺時的心情,因為他當時一無所有時的感覺。 

  不過,我不會向他那樣,想著去死——或許這也是沒有女朋友的好處。 

  一股穿街風吹來,天是真的冷了,我緊了緊衣服,此時已毫無心情再逛街了,不過,我又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煙酒店。 

  確切一點是說,在飄在巷口的酒旗,隨風飄揚。 

  酒店在巷子深處,這樣租金便宜。 

  我摸了摸口袋,便向巷子內走去。 

  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句話說的確實沒錯,我還沒走到煙酒店門口,便看到煙酒店門口的桌子前,坐滿了人。 

  不過這些人穿著都是帶著水泥,或者灰土的衣服,一看就是二馬路上求活乾的民工兄弟。 

  來到煙酒店門口,老闆娘看到我,不禁樂了:「這不是貴客嗎?」 

  我聽到這裡也樂了:「我這怎麼成貴客了?」 

  老闆娘更是笑的合不攏嘴:「你,還有那天那個戴眼睛的,都是貴客。」 

  她越說我越摸不著頭腦,不由說:「老闆娘,你直說吧。」 

  「你們是不是認識葛祖師?」 

  「什麼葛祖師?」 

  「葛玄!」老闆娘說:「那天在我這裡喝酒的老者就是他,他走時祝我們生意興隆,現在我們的生意真的很不錯。」 

  「葛玄?」我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算了,高人向來不喜歡承認自己的身份,不過沒關係,你能再次來,我與我丈夫都非常高興,快請坐。」老闆娘說完之後,領我來到一剛剛走了顧客的桌子前。 

  我隨後坐下。 

  這裡並不冷,因為小區中的高樓替這裡擋了風。 

  這裡不是酒吧,不過感覺更隨意,有些像那日夢中坐在茶亭的感覺。 

  老闆娘隨後便端來了一碗酒說:「天冷,暖暖身子,不要錢,隨便喝。」 

  同時還端來了一盤煮熟的五香花生米。 

  突然自信感又上來了,莫愁天下無知已,天下誰人不知君,雖然我時運不濟,不過租房免費,如今喝個小酒,吃個小菜也是免費的,有這點小幸福,便感覺又知足起來。 

  「一開始賣煙酒,現在開始做飲食了嗎?」我問。 

  老闆娘很年輕,卻極為幹練說:「大哥,咱們這賣煙酒,不比人家在街邊有店面的,他們那裡什麼煙好,賣什麼,什麼酒,好賣什麼,拉菲茅台啥都有,主要是人家這些東西的都有來路有銷路,咱這不是不認識達官貴人嗎?所以就賣些祖傳的酒,主要賣給附近打工的各位兄弟,準備攢點小錢,等孩子上學時用得著。」 

  你都有小孩了?想了想,感覺又不合適這樣問,便沒說出口。 

  我的意思是你這麼年輕,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這麼老的,孩子還在牆上。 

  想到這裡,不由又是一陣傷感,不禁想起李紅衣唱的那首歌,更感傷心。 

  就在這時,幾個頭戴著安全帽的一身是土的幾個人走了過來。 

  老闆娘一看他們,便說:「喲,幾位大哥你們又來了,趕緊坐。」 

  落坐之後,他們便開始談天說地,一說今年的小麥長的還行,另外一個說,今天養的幾頭豬,還有一個說自己的兒子考上大學,言語之中透著喜悅。 

  不多時,老闆娘上了酒也上了小菜,這幾個人便開始喝酒,不過這幾個人喝酒的方式有些奇怪。 

  其中戴著藍色安全帽的黑臉汗子,端起一碗酒,直接澆到了地上說:「明子,這碗你先喝。」 

  這個動作讓我當時便無心再喝酒,不禁左右看了看,畢竟他這個動作,讓我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這時,老闆娘看到了這一切,然後來到我跟前,小聲說:「貴客,見怪莫怪,這幾位大哥在小區後面的商業街做拆房的事,三天前,他們的一個夥伴被從房頂上掉下來的一塊大磚砸死了,那人也挺可惜,才三十多歲就去了,這幾個人是他的同鄉,每次來喝酒,都會先敬他一碗」 

  「拆房?」 

  「就是商業街上的那排門面房。」老闆娘說:「先前我們夫妻二人其實也想在那裡租門面,不過,最終沒租。」 

  「租金太貴?」 

  「這只是一個方面,另外就是,那些門面房都是一層的連排房子,你知道它們看著像什麼嗎?」 

  「連排房子,肯定是首尾相連——莫非像火車?」 

  「哪像火車,像一頭沉。」老闆娘依然壓低聲音。 

  她最後的三個字,讓我當時的心咯噔一下。 

  「一頭沉」這個我還是知道的,就是棺材。 

  因為棺材一頭大,一頭小,頭部大,腳部小,大的那頭肯定沉,所以叫做一頭沉,同樣,形容人,體重超重時都說重,不能說沉,否則就是咒這個人死,也是為了避諱一頭沉的「沉」。 

  「這排房子是南北走向,北至南,一間比一間矮,你說呢?」老闆娘補充道。 

  「怎麼會有人蓋這樣的房子?」我不由問。 

  她愣了一下:「你不就在這裡住嗎?你不知?」 

  「我不是常住居民,只是最近有些事,才在這裡住,可能過一段時間就不住了。」 

  「哦,原來是這樣,雖然這排房子是「一頭沉」的形狀,不過位置是黃金地帶,門面也是搶手貨,做生意,做一個發一個,人們都說這是風水學中講的「升棺發財」位。」 

  「有這種位嗎?」我不由反問。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說的,你應該知道吧。」她問。 

  「我為什麼要知道?」 

  「我常聽小曲說起你啊,你神著呢,再加上你又認識葛祖師,所以我想你應該知道。那裡的門面,就是小曲介紹給我們夫妻二人的,不過我們沒敢租,因為像一頭沉,這心裡總是不安。不過老天爺保佑,沒有租還好,如果租了,現在拆了賠掉租金轉讓費不說,更遇不到葛祖師與你們了。」 

  「那裡那麼賺錢為什麼要拆?」 

  「就是因為那裡太賺錢了,所以要拆,因為它只有一層啊,太浪費了,因此準備重蓋一個商品城,不過在拆這排房子之前,也有人說,那排房子就是按照「一頭沉」的形狀蓋的,不能拆,一拆就出事,當時沒人信邪,結果,拆那一天,便死了一個,就是剛才那幾個人喝酒拜祭的那一位。」 

  「哦?還有這事?」我頓時來了興趣。 

  等那幾個人喝完之後,我便跟在他們後面,來到了那個「升棺發財」位的排房前。 

  站在遠處看,一間連一間,從北往南,每間都比前面那一間低矮一些,整體上確實有些像一個大棺材。 

  不過這房子已經被他們拆掉了房頂,像是揭掉了棺材蓋子。 

  那幾人隨後來到房前,從地面上拿著大鐵鎚,準備拆牆。 

  我走了過去,叫到剛才的那個拜祭明子的藍安全帽。 

  他收下鐵鎚,看了我一眼,奇怪地問:「你是……」 

  「大哥,我是記者,我想問一個問題:你幸福嗎?」我準備與他套近乎。 

  那藍帽子也不傻,不由問:「你不是剛才在那裡喝酒的那個嗎?怎麼變成記者了?」 

  「沒錯,我是中央電視台暗訪的記者,想請問你幸福嗎? 

  藍帽子不由嘟囔了一句:「你別耽擱我幹活,我就很幸福,你別看我這每天砸牆,其實就與砸金蛋差不多,都是錢。」 

  「呀,老鄉,你也看我們台的非常6+1啊……」 

  我本來想與他再拉拉關係,卻不想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肥頭大耳一臉橫肉的男人走了過來:「你是誰啊?」 

  「我是記者,想請問你幸福嗎?」 

  「去去去,我們這不歡迎記者。」安全帽男揮手道。 

  我看了一下他的胸牌,是項目經理。 

  靠,不就包工頭嗎?還項目經理。 

  我正準備再與包工頭套近乎,卻不想那藍安全帽一錘砸在牆壁上面,整面牆壁倒了,向他砸來。 

  他沒有跑,只聽轟隆一聲,一片黃土隨風飄起,那堵牆徹底倒在了地上。 

  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藍安全帽完了。 

  就在這時,一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老婆婆,出現在我們面前慢慢地說:「讓你們扒,讓你們扒——頭天頭上死一人,三天頭上死一人,等到六天頭上再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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