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紅旗和紅布

  老崔唱完新長征路上的搖滾，接著就是紅旗下的蛋。


  在這首歌里他的演唱開始向說唱風格衍變，而且非常明顯；這是他九四年發行的專輯同名主打歌，這張專輯也是命運多舛，只上櫃一個月銷售三千張就下櫃了，不過後來在港都和扶桑銷售還是不錯。


  這張專輯也是受到批評最多的，樂迷們欣賞完老崔前兩張的生猛與激情后，開始希望他能賦予搖滾音樂更多的國際流行、時尚元素，從而使之更加符合國際的趨勢，順應國際流行潮流。但這張專輯所傳達給人們的信息就是：老崔的搖滾中華夏革命還沒有完成。


  有人批評道「坦率地說，老崔下的這三個蛋一個不如一個···而這顆《紅旗下的蛋》則是一盤觀眾大於音樂的作品，令我失望地看到老崔的角色意識竟如此之強……音樂是如此蒼白，老崔已經喪失了他想象的空間。」不過老崔反駁了他的觀點。


  整張專輯中，除了在歌曲的旋律上更加註重節奏感的強烈，編曲上也開始突出了打擊樂的多聲部的運用，音色轉換等等。


  突然的開放


  實際並不突然

  現在機會到了

  可誰能知道該幹什麼


  紅旗還在飄揚

  沒有固定方向

  革命還在繼續

  老頭兒更有力量


  錢在空中飄蕩

  我們沒有理想


  雖然空氣新鮮

  可看不見更遠的地方


  雖然機會到了

  可膽量還是太小


  我們的個性都是圓的


  像紅旗下的蛋

  紅旗下的蛋


  這就是紅旗下的蛋的歌詞，滿滿的崔氏詩意風格。


  這首歌無論是前奏、間奏、尾奏還是與在人聲的對應時，薩克斯跳突的聲音隨處可聞，並由薩克斯和嗩吶聯袂為歌曲塗抹出極富戲劇色彩的荒誕感。部分歌曲中被刻意加重加厚的節奏聲部也是專輯的亮點之一，清晰明確地表達出了對現實與自身的冷靜認知，那種衝出zhengzhi欺矇和壓榨后的勃勃生氣極具震撼力。


  「老崔的鏡頭可能在台裡面通不過」央視的孟導無可奈何的說道，而楚北電視台的轉播已經結束，電視上面是喧囂的觀眾人群，但卻連聲音也沒有。


  「沒事，他不會在乎的」陳天星搖晃著酒瓶說道，綠色的行映閣酒瓶里白沫蕩漾，映著燈光七彩斑斕。


  「其他節目質量很高，剪輯兩個小時的節目不成問題」孟導亡羊補牢的解釋。


  「沒關係，我也不在乎，孟導也辛苦了，等會一起去吃飯？」陳天星邀請道，看看邊上的主持人青青，又笑道「青青小姐如果困了可以早點休息」


  央視音樂頻道主持人青青入台不到兩年，還是個新人，但她也知道很多宴席，特別是在外地主持節目的時候，有當地官員在的時候都會要求她們這些靚麗的主持人出席。


  個中意願自然有些齷齪，所以她一直也處於謹慎狀態，今天她也知道了演出後有宴請，也做好了出席的心裡準備，主辦方的這個少年看似隨和，但那股子邪性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一個還是高中生的少年能讓這麼多歌手服帖，包括港都的天王天后，桀驁的搖滾歌手，獨立特行的民謠歌手，自然不能用平常眼光來看待的。


  「沒關係的」青青感激的說道。


  「沒關係的，你是我們的客人，怎麼舒服怎麼來；張影后，你可跑不脫，當然，等會去填飽肚子就可以了，梁影帝，喝酒的事你來」陳天星又跟張子鈺梁超陽說道。


  梁超陽苦笑，他第一次來楚州，就被張智謀拉去陪酒，當初陳天星在英雄劇組的股份被人給搶了，正是惱火的時候，給張智謀下了通牒，讓影帝影後來陪酒，很是赤果果的威脅。


  「好了，我去問問其他歌手可以願意去陪幾個中老年吃飯的，你們先回木蘭湖，老范，今天不能給你洗腳了，你自己注意一點」陳天星起身，摘下監聽耳機。


  范巴斯特點點頭，和梁超陽張子鈺他們先回木蘭湖賓館。


  舞台上的老崔還在聲嘶力竭的唱著，眼睛上還蒙了一塊紅布，正是他的另一首有爭議的作品：一塊紅布。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你問我看見了什麼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要去何方

  我說要上你的路


  圍繞著這首歌，出現了非常有意思的接受美學現象：一旦你認準了一塊紅布所指，那麼，歌曲的形象便來得更加強烈，而歌曲的內涵也便有了邊界。換句話說，你的理解到哪裡，這首歌的意義便到哪裡。而這首歌本身，卻像是無邊無際的。


  有人把它理解為愛情，因為愛情的盲目，就如一塊紅布蒙住了眼睛「我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你問我看到了什麼，我說我看到了幸福」，有人把這理解為愛情的盲目和愛情那種說不透的幸福，有人把這首歌聯想到當下的社會建設和改革。


  也有人解讀為人生經歷，一塊紅布蒙住了雙眼，接下來怎麼樣？接下來是不可思議的——他說：「你問我看見了什麼/我說我看見了幸福」。?不是苦難，是幸福！黑暗、懷疑、驚慌……最初的反應里，這些東西可能有過，但隨著這境遇既成了事實，「我看見了幸福」。毫無疑問，《一塊紅布》所描寫的，當是人生的苦難經驗，但它又那麼像一場海枯石爛、永不變心的苦戀。在最深切的痛苦、最危難的困局中，又有最熱烈的、甚至暴烈的，無法掙脫、永不放棄的愛情甜蜜和依戀。


  也有人把他這首歌跟當時的社會事件聯繫起來，那時候可是九零年九一年，華夏正處於一個敏感的時代，這首歌被解讀為衝破壓迫，反抗強權，甚至把這個處境聯想成宗教教化/思想蒙蔽/，甚至我們一時還無法想象的一切——所有那些蒙住眼睛的人類處境，這首歌都表達得透徹，淋漓盡致，血肉模糊。


  演唱到這裡，老崔不僅將一塊紅布蒙住雙眼，而現場熄滅了所有的燈。手風琴在吉他的嘈嘈切切中隱伏，吹動著風，相伴著這場實際上什麼也看不見的旅程。終局，小號響起，這軍旅的號聲展開了已旗倒炮熄的戰場。這號聲失去了激昂，也消失了殘酷，像大戰和苦戀之後一輪落日茫茫，混沌、寧靜、輝煌而蒼老！

  時代精神落在一個人頭上。這《一塊紅布》的所有細節，如此完美，超越了天才的範圍。並非老崔一己之功，而是萬千人的命運、時代的因緣際會，聚合在一起，造就了這首歌，如此的廣泛而深刻。


  這就是老崔歌曲的魅力，不是無病呻吟，不是蜻蜓點水，更不是靡靡之音，那就是一把刀子，突如其來的扎進你的心裡，讓你鮮血淋漓，心肝肺跟著疼痛，甚至靈魂也開始扭曲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