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監牢鬧鬼
每個監牢裏固定著若幹個關人四方器皿，五個一組，前後排列，直至監牢的最裏麵。
左小山每天兩次巡查監牢每一個地方，心想，如果窗戶透著陽光，擺上桌椅，還以為是在圖書館裏的各個書櫥之間轉悠，心情舒暢地整理被讀者任意擺放弄得淩亂的書籍呢。世上沒有比圖書管理員更加美好的差事了。
其實，三個級別的法術監獄關押的犯人屈指可數，總共不到10人。
初級法術監獄上百個四方器皿全都空閑，隻關押著兩名年輕的法師。
一名犯人看上去隻有十六歲，比左小山大不了幾歲，隻有30重法能，在學校修煉期間法鬥失手殺了同學，被判關押8年。左小山看了看三盞小燈上麵的日期，這位少年還有三年的刑期。
另一個法師有二十三多歲，法重60重，罪名是監守自盜，輸光了由他保管的法界法術議會的巨額存款，被判刑30年。
左小山想，這個年輕的法師刑滿釋放，年過半百了，大好的青春年華全都葬送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度睡眠之中。可惜了！
左小山想，在劉小光出去之前，不知道關在幾號器皿裏。他的法能70重，應該在中級法術監牢。
和初級法術監牢好不了哪裏去，中級法術監獄也是空空蕩蕩，關押著五名犯罪法師——年齡在30至50歲之間，法能均在70多重，犯罪的原因各種各樣。
其中編號為19號的犯人，犯罪原因竟然為了一個賭注--10法能幣發生爭執，失手殺死對方。這個犯罪法師之所以吸引了左小山的注意，原因在於：田大力和許水江喜歡打賭。願賭服輸，賭也是一種品行，不遵守約定，有失公允，道義難容。
高級法術監牢，隻關押著一位法師。法師法能95重，因為弑殺議會長老被處於終身監禁。
左小山通過觀察窗觀察，這位法師年約七十多歲，白發皓首，臉上的皮膚鬆弛，如同一位老婦。左小山心想，這位老法師隻怕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出去見到太陽了。
巡查在這空空蕩蕩的監牢裏，左小山不禁心裏有種失落感。
突然，左小山輕輕抽了自己一巴掌，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過於荒謬--監獄裏越空，觸犯律法的人越少，大陸越發安寧，鮮有人遭殃禍，豈不是更好。
難道因為自己是看守，就希望監獄裏住得滿滿當當。什麽人嘛，該打！
沙毅法王給左小山交待看守法術監獄職責的時候，引領著他下到了地下大廳，並沒有繼續往裏走，而是站在最下一層台階上，指著各個門向他介紹不同級別監牢關押的犯人法能重級、各個監牢的保護結界。
保護結界根據法術監牢的級別，由低到高，從弱到強。正常的注冊法師不受阻擋，犯了法的法師被注銷注冊資格，就會受到結界的阻攔。
處於冬眠之中的犯人，又要抗拒強大的保護法界，能夠成功脫逃的機率等於零。
在整個法術監獄，除了左小山一個活人--能夠自由活動的活人，再也見不到活物了。
如果，左小山不出聲，整座監獄連聲音都難以聽到。放眼望去，漆黑一片，世界遠離而去，僅剩下狐獨無助的一人。膽小的人，在這裏走上一圈，就像在鬼城裏走過一趟一樣，連頭發都會嚇得倒立起來。
偏偏在這個闃寂無聲的監牢，總是時有時無地出現難以名狀的聲音，忽遠忽近，忽大忽小，忽虛忽實。
有時像老鼠磨牙的吱吱聲，有時候像躡手躡腳走路的沙沙聲，還有的時候像樹葉被風吹動的嘩嘩聲。左小山擊殺過魚怪，力斃狼頭領，與怨靈作戰，消滅僵屍王，鬥過惑睛怪，膽氣豪壯，不懼鬼魅。
黑暗的地下密閉場所，滋生鼠蟲，本屬常情。這個情況卻遠遠走超出了正常範圍。
左小山仔細辨聽，這個聲音確切從高級法術監牢傳出。左小山的聽力常人無人能及，聽風辨位，聽聲識物，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這個聲音麵前，卻顯得軟弱無助。
這個聲音仿佛與他玩捉迷藏遊戲，他用心去聽，什麽都沒有，他放棄去聽接著巡查，聲音又起。
有時就近在身旁，一把就能抓住，可在四周找個遍，連個臭蟲都不曾發現。有時聲音在前方燈光圈子以外的黑暗地方出現，他停聲音就停，他走聲音跟著往前移動，好像他的一個同伴在前方引路，一同巡查監牢。
聲音飄浮不定，不在一處停留，無法確定具體方位，又找不到根源，令人浮想連翩，心生恐懼。
一連半個月，天天都是這樣。左小山不願與人提及，擔心人笑話他一個堂堂法師，居然被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嚇破了膽子。
再者說了，除了送飯、打掃衛生的一名雜役，這座“豪宅”再沒有第二個人，想找人說道也找不到對象。總不至於，死皮賴臉拉著人家幹活的雜役神神叨叨說些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事情，被人疑神疑鬼地當成從哪座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
左小山的主要任務就是巡查監牢。監牢裏鬧鬼，他得弄清楚，否則就是失職。當然，他可以隱瞞不報，神不知鬼不覺。但他過不了自己的心裏那道坎兒。
從此以後，左小山吃飯就搬到高級法術監牢的走道中間去了。他要每時每刻都要關注和研究這個聲音。
一張條案，一把木椅，一壺清茶，一碟饅頭或者米飯，四碟菜肴——兩葷兩素，外加一個湯。
左小山的夥食標準是由自己定的，不講究身份等附加的成分，吃好不能浪費。如果他要求提高飲食標準，每餐增加幾個菜，對逐日城高級法界法術議會而言，也是尕尕的事情。
有一次，飯菜才擺上，還沒有動筷，雜役進來通報，沙毅法王在上麵有事找他。左小山放在竹著，起身上去。
一刻鍾之後，沙毅安頓好事情走了，他接著下去吃飯。眼前的一幕，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飯菜全都沒了，所有的飯碟都空空如也。不，還有一個碟子盛著東西--放著一堆啃食得幹幹淨淨、不剩一絲肉的燒雞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