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測法能

  在樹木掩映中，許多建築遮去了全貌，隻在樹叢中的空縫露出許許多多的飛簷峭壁。


  正前方，一道石門淩空飛架，跨度之巨，估摸有三丈有餘，空檔之處竟沒有一根立柱支撐。長長的粗橫梁的中央位置懸掛巨大法界法術徽章，比流雲寨石室牆壁上的圖案要大得許多，光彩更奪目，因為是實物而更具立體感、神秘感。在粗橫梁之下，還有一道細梁，就在徽章下方，細梁正中間有十三個鬥大的瘦金體字：望繡城法界法術初級修煉學院。


  初級？難道還有中級學院、高級學院？小山鬼靈精怪，腦子總是比別人跑得快，想得多，遇事也愛舉一反三，經常冒出許多創意和點子，讓人捉摸不透，把他當怪物看。


  有了一群長老當向導，左小山、左婉雲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法術學院的布局搞得一清二楚。學院依山而建，坐東朝西。石門左右是一溜圍牆，正對石門與石門遙遙相望的是學院教學部，有好多教室，一律平層，都被綠色海洋簇擁。石門左手的北方區域，是師長和學生宿舍、餐廳的地方。石頭右手，就是最南方，一溜建築分別為室內練習場，有十多個，滿足不同境界的學生練習、交流。在學校中央，高聳一座六角七層飛簷石塔，謂之法術修真塔。此為學院最高建築，居高臨下，一覽眾“山”小。小山、小雲長這麽大，還沒有登這麽高的建築，心裏就琢磨著，逮準機會上去逛逛。二人竟然想到一塊去了，看看石塔，又看看對方，對視一笑。兩人從小玩到大，有些東西不用言明，隻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


  走到石塔旁，其他長老紛紛與左長老他們告別離去，走向各自分管的班級。隻有紅臉二長老還在，他要親自給左長老的孫子孫女安排好住處、就餐、學習的地方。其實，這些事不用他親自辦理，隻需吱一聲，教師和校工都會辦妥。紅臉二長老解釋，他要盡盡地主之誼，順便也要走動走動，活動筋骨，其實暗中算是給左長老一個極大的麵子，做個順水人情。左長老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點破，一任聽從二長老的安排。


  安排妥當，左長老也不願盤桓時日，一心想趕回流雲寨。路上的幾次危險信號，讓他加倍提高了警惕，不是對村子特別放心。現在兩個孩子安全護送到了學校，由眾長老和許多尚未謀麵的法師教授法術和保護，他完全放下心來，可以放手去盡自己守護山村的職責了。左元泰給兩個孩子囑咐幾句，再沒有話說。路上說了許多，都是鼓勵孩子不怕困難、刻苦學習、尊敬師長、團結同學、遠離危險、保重身體等內容，都說了好多遍了，反來複去老是這個意思。別說孩子聽厭了，就是自己也覺得說煩了。左元泰辭別二長老和小山、小雲，隻身離校而去，行色匆匆。


  左小山、左婉雲分在同一班，教學法師就是六長老陳臨風。不久前見過一麵，不算生疏。進得班來，換上白色長袍校服的兩位小鬼頭按照尊敬師長的規矩給陳法師行拜師禮，再由陳法師指引，分別落座。他們後到，隻有坐在最後位置，前麵的好位置都讓先來的學生占了。


  班裏十五名學生，連左婉雲在內的女生隻有三人。讓他們兩個孩子意外的是，在班裏竟然遇到了熟人——黑龍灣的陳微、陳熹，桃花坪的姚溪月。在通過陳道通法師法能覺醒之後，他們都分別由他們的村長帶著返回了村子，一麵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不想竟在遠離家鄉的望繡城修煉法術學院遇上了，還是同班同學，不禁高興得咧出大嘴直樂。從小山、小雲一進來，陳微他們三人也是倍感驚奇，眼光一直追隨著他們，當他們落座坐好，目光和他們隔空相遇之時，都莞爾一笑，難抑激動之情。


  除了陳微他們三個向左小山、左婉雲交流目光示好之外，全班的孩子都在把注意力放在左小山身上。甚至連陳臨風法師的眼睛也沒有離開過左小山的額頭。左小山心裏有些發毛，屁股在凳上不安地扭動，甚至懷疑走了一段山路臉上讓灰土弄髒了，不由得悄悄抬手在臉上拭擦。還是坐在小山左側的左婉雲反應快，扭過身子衝著小山點點自己的額頭。小雲指點的地方，那個淡紫色的徽章印信仍在，不過比陳道通法師剛開始隔空揮指點上去的時候要淡一些。算算時間，還有幾天就到半個月了，也該消失了。左小山心頭一凜，知道了問題出在那裏了。全班隻有他自己額頭光潔如鏡，而其他學生的額頭正中上有個淡紫色的徽章印信，像花一樣綻放。無疑，也開在這些受天之護佑的孩子們的心上。此時，左小山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跟另外一個人在議論自己：“他沒有徽章印信，應該是個後門生！”左小山找到那個聲音來源，發現坐在第一排左手第一位的男生嘴快速蠕動，正在給坐在他的右手的一位男生說悄悄話。在這些天佑之子麵前，豈能容得他這個冒牌貨。


  陳臨風法師好像沒有準備上課，隻是隨意在教室裏走動，像是散步，又好像在思考問題。一旦考慮成熟了，拿定主意，就回到教室前的一張黃花梨圈椅上坐定，向看著他的十五個孩子宣布剛才思考的決定。陳臨風法師張口說到：“下麵，我給各位同學介紹剛才入學的兩位新生，女生左婉雲，男生左小山，他們都來自於同一個村子。其他的同學，來的較早，也相互熟悉了彼此的姓名，等下進行法能測試時，再自行自我介紹，給兩位新生認識。”


  說出了這些話，陳臨風法師算是給下麵的重點內容做好了鋪墊：由於兩位新生來得晚，班裏一直有項重要的工作沒有開展，就是重新對各位學生進行法能覺醒測試，全麵掌握和根據學生的體質、稟賦、潛能等綜合身體條件，因勢利導，循循善誘，將每位學生的法能潛質完全開發出來，讓其在法界迅速成長，早日成為令人尊敬的大法王而護國衛民。


  陳臨風的話極具煽動性，學生們躍躍欲試，紛紛離開座位，站將起來，爭著第一個來測試。陳臨風擺擺手，製止了教室裏的騷動，規定了測試的順序：按座位來，一排排地進行，從一而終，有序而不亂。


  “錢滿貫，15歲，望繡城人氏。”坐在第一位置上的男生，一身寶藍華服，輕步走向陳法師，表情浮誇，不可一世。


  陳臨風的測試和陳道通相似又不相似。陳道通試測，雙方都是端坐在蒲團之上，雙掌相扣。陳臨風一人端坐，錢滿貫卻是站立他的麵前，雙方反扣雙掌。也就十多秒，錢滿貫測試完畢，陳臨風法師點頭示意他離開。錢滿貫趾高氣揚，一臉驕傲。


  這裏有必要特別提示一下，法師進行法能測試，雙掌可以同時輸送法術氣息，但不能以雙掌打鬥，隻能每次以單掌出招，可以左右輪換，但不能同時出擊，這有別於“金城氣海”法能。“金城氣海”法能後麵會特別講解。


  “趙公權，13歲，赤焰城人氏。”第二位男生起身，自報家門，也接受了測試。一身白衣，華麗而又不失儒雅。很快，趙公權也是一臉榮光返回座位。


  坐在陳法師眼皮子底下的是位女生，臉盤俊俏，眉眼清秀，一副花容月貌。她優雅起立，款款邁步，繞過課桌，隻有七八步，走出皇家威儀。停步，站立，側身向陳臨風法師屈膝行禮，婉如鳥鳴般報上姓名：“南宮雁，12歲，逐日城人氏。”陳臨風竟然呆了一呆，嘴裏默默地重複一遍南宮雁剛才所說的每個字：“南宮雁，12歲，逐日城人氏。”陳臨風法師也就是瞬間走神，馬上就恢複常態，也按程序對南宮雁完成了測試。


  左小山、左婉雲，認認真真地聽著每個人自報的名號，在心裏一遍遍地將名字背書一樣念上好幾遍，將一個個鮮活的麵孔與之對上號。


  很快到了左婉雲，她也和大家一樣，輕鬆地完成了測試，笑盈盈地回到座位。


  “左小山，10 歲，流雲寨人氏。”左小山走到陳臨風法師麵前，心裏麵敲起了小鼓。陳法師也不言語，張開紅潤的雙手，等待左小山。


  起初，陳臨風和陳道通一樣，也是在左小山的體內遇到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陳臨風畢究不同於陳道通，位列望繡城七位長老之六席，也絕非浪得虛名。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左小山，看小山沒有任何異樣，隻是因為情緒上的波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陳臨風看到了。全班的同學也都看到了。左小山坐在最後一個位置，也是最後一個測試，和錢滿貫一樣無一遺漏地接受全班學生的目光檢閱。電光石火之間，陳臨風加大一成法力，直接朝那堵牆衝撞而去，法力竟然觸牆折頭反彈，衝向自己氣海，甚為蠻橫霸道。陳臨風大駭，表麵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放開左小山的雙手，然後認真地看著左小山問：“在村裏，誰是你的法能覺醒測試師？”左小山忽然記起了什麽，在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通體碧綠的玉佩，舉到陳臨風麵前，剛要說話，陳臨風一把奪過玉佩，小聲驚呼“大哥？”陳臨風發覺自己失態，又端起了師長的架子，柔聲地問小山：“陳道通？”小山讓老師前後的變化和舉止搞糊塗了，沒敢開口說話，隻是使勁點頭。


  陳臨風將玉佩還給左小山，並沒有讓左小山返回座位，隻是指著後座的左婉雲說：“把你們兩人的課本都收拾好，帶到前麵來。”左婉雲不明就裏，快速按照老師的吩咐來到前麵，和左小山站在一起。那股利索機靈勁，真叫人喜歡。


  陳臨風隨後又連續點點了錢滿貫、趙公權二人，說：“你們年長個高，和師弟師妹換換座位。”


  什麽情況！別說錢滿貫、趙公權二人，其他學生都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


  小雲大一歲，就是不一樣，她拉著小山向二位師兄鞠躬行禮，感謝兩位師兄的愛護之情。


  兩個來自山裏的孩子，並不知道，他們感謝的兩位師兄都是城裏豪門望族裏長大的小霸王，豈能吃這個癟。迫於陳臨風法師的壓力，暫時忍氣吞聲，強行將心頭竄起的一股惡氣壓了下去。


  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