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第五次魔女會議
秩序之庭。
大量的各級權杖族長、法典貴族還有寶劍騎士聚集於此，但是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來了，也有人並不喜歡這種會議也不喜歡居住在天上，在人間遊歷。
在這個力量集於一身的世界里，並不是所有人都熱衷於權力中心，只不過你也逃不開秩序的影響就是了。
最近整個高天之庭都格外忙碌，諸位龍王一同傳達了意志，將要建造諸神國度之城。
而要建造諸神國度之城，自然也需要諸神國度之民，這個重擔就落到了秩序之庭的頭上。
「關於製造神國之民的計劃？」
「真正的天上人就要出現了嗎？」
「什麼真正的天上人，如果這個計劃可行的話，就能夠將所有的凡人變成神國之民，那就所有人都是天上人了。」
「總有人先，有人後吧。」
「用原人路徑的遺傳法則，一點點抹去神血之中原本的印記，最終製造出一個能夠嫁接在凡人體內只要不啟動便不會反噬，還會隨著血脈遺傳的特殊器官？」
「這怎麼可能？」
「是有可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職業體系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了。」
「職業體系不會發生什麼變化，現在有兩種成為職業者的方式，一是將特定的怪異封印進入自己的體內，二是通過四階種族血脈之主的血脈恩賜，現在不過是再尋找一條新的成為職業者的方式，之後的路線都是一樣的，幾千年下來的積累一樣可以用。」
確認可行之後，秩序之庭又進行了討論。
「就算可以，但是通過遺傳的方式來修改神話之血中的信息，這要歷經多久才能夠成功？」
「的確是有這種可能性，但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職業者能夠做到的，我們這群凡階的職業者擁有能夠修改普通血脈的能力，但是神話之血，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而且，生命種太多的話，也會出現問題的吧？」
「如何管理不會死去只會進入輪迴的職業者在目前來說就已經成為了一個大問題，如果變得更多的話，秩序又該如何去制定和維護？」
秩序之庭討論個不休，有人支持有人表示反對意見。
不過計劃由諸位龍王定了下來，等於是已經成為了定局。
這個關於神國之民的製造計劃不論是多少年都要想辦法繼續下去，直到他們誕生的那一天。
台下。
赫爾法斯觀看了一會秩序之庭的討論，聽了一下在場所有人的想法和提議，然後悄然離去。
這些人說的問題都有，有些甚至赫爾法斯目前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但是神國之民的計劃也的確非推行不可，因為只有邁出這一步這片大地上的凡人才真正擁有未來。
因此哪怕秩序之庭的全體人員都反對，諸位龍王也會強制執行。
他離開了赫爾法斯城。
乘坐著天梯鐵塔一路而下，在穿越雲層的鐵廂里他看著人間的大地，目之所及一座座城市和村鎮林立，道路縱橫。
蝸車成群結隊地移動在道路上，巨大的樹木豎立在村莊和城鎮里，展翼的龍飛躍在雲層之下。
「哐當！」
不知不覺之間，天梯鐵塔也已經到了底部，大量的人群從其中走出，他也是其中一個。
赫爾法斯走進了黑鐵城，黑鐵城如今早已成為了完全依賴於一旁的天梯鐵塔而存在的中轉樞紐城市，以及所謂的信仰聖地和文明古城。
雖然依舊重要，但是早已不復昔日的繁華和榮耀。
赫爾法斯穿過那峽谷之中巨大的鐵閘門，聽到有遠來的朝聖者和旅人在談論著這座城市，它的過去和輝煌，也有如今的沒落。
旅人：「黑鐵城沒落了啊，已經比不上其他的名城了！」
朝聖者：「這裡可是聖地，怎麼會沒落，它可是史上第一城。」
旅人：「可是我說的……」
赫爾法斯聽到朝聖者怒不可遏地說道：「你們這些傢伙，早就忘記了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了，沒有了敬畏之心，這裡可是我們祖先和文明的發源地。」
他聽著朝聖者的怒喝，也看到了旅人的連連道歉。
黑鐵城的居民也圍攏了過來，聽到爭論的原因之後，一個個對那旅人怒目相向，他們怎麼能夠容外人這樣說這座城市，最後那旅人只能狼狽的落荒而逃。
赫爾法斯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能夠理解人們對於這座城市的感情。
但是。
不論如何辯駁，這座城市的確如那旅人所說的那般，黑鐵城雖然依舊聞名於世界，卻已經不再重要。
對於文明來說，它的象徵意義早已經大過實際意義。
它的發展有些停滯不前，很長時間以來不僅僅沒有前進，甚至有些倒退。
昔日它因為這裡封禁所有的力量而成為庇護的聖地，是所有龍人嚮往的樂園和家鄉，當超凡力量的時代不斷往前的時候，如今也因為這封禁力量而被枷鎖住，無法再前進一步。
赫爾法斯一路走到大道的底部，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堵高牆。
那個大地上的巨洞很久以前就被圍牆環繞起來了，但是如今那昔日的圍牆已經被拆除又重建了不知道多少次，如今已經變得高不可攀。
至少昔日赫爾法斯來到這裡的時候，他還可以趁人不注意翻越過去，現在如果想要不動用超凡力量進去已經不可能了。
赫然法斯直接動用精神力量飛了過去，坐在了牆壁上。
他就坐在那上面往下看，隱隱可以看到最底下的神廟輪廓，他環繞整座城市，生命種的力量在這裡完全發揮不出來，因此看不到什麼超凡設施建築，更別說生命工房了。
他突然開口說道。
「因你而開始，也因你而束縛。」
「你被時代給拋棄了。」
「黑鐵城！」
「其他的城市都能夠一座接著一座飛向天空，未來進入諸神國度，不過你有些難了。」
「伱落在的這個地方，想要將你改造成超凡之城實在是有些難度，換個地方重建你又沒有意義了。」
黑鐵城沒有回應，但是赫爾法斯卻接著說下去了。
他從高牆上落下，環繞著大地之門的巨洞邊緣走著，就好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說著話。
「也沒有辦法，生命總要前進的，你留下來見證我們曾經所做的一切也不錯。」
但是說著說著，赫爾法斯便安靜了下來。
他突然想要回來走走，但是下來的第一站走過之後。
接下來。
他就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了。
艾妮莎還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總想要回滿月之地看看，如今艾妮莎被魔女議會驅逐到了諸神國度之中，不允許她再介入這裡的一切的時候。
他走在滿月之地里，卻又不知道到底該看些什麼。
他在滿月之地留下過很多痕迹，但是差不多都被歲月給抹去了，剩餘一點也基本都在這座城裡，一眼掃過便看完了。
他環繞著那個大洞轉了一圈，尋找著自己最初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地方，他探頭朝著下面望去，似乎還想要規劃出自己第一次攀爬這裡的路線。
不過上一次他來到這裡的時候還能隱約找到，這一次不知道誰將大地之門的邊緣給修平了。
看起來好看且平整了，但是赫爾法斯卻再也找不到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下去的。
而這個時候。
一個身影卻早已從大地之門後來修建的正式道路，那道階梯上走了上來。
對方看著一個人悄悄走在大地之門邊緣，探頭探腦朝著深處張望，雖然對方身形變得矮小和稚嫩了許多，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喊了一聲：「赫爾法斯！」
重新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的赫爾法斯回過頭，也看到了一個紫頭髮的女孩站在，但是對方同樣也有著一雙超越年齡的眼眸，彷彿和他一樣剛剛歷經輪迴轉生歸來。
他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什麼。
「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就好像路上偶然相遇昨天告別的朋友，相互淺淺問了個早安。
而此刻。
和上一次分別，已經過去了千年。
——
第五次魔女會議悄無聲息地開始了，因為通天塔被艾妮莎給拐走了，這一次的魔女議會在一個特殊的地方臨時舉行。
那地方在月亮上，上一個紀元的月亮車站。
這裡距離晶壁很遠，距離人間也很遠，但是相比於二者來說，又可以說是距離二者很近。
彷彿伸手就能夠得著群星，往下一躍就能夠進入人間。
群星與大地的中間。
坐在第一位的魔女看了一下所有人，然後開口說道。
「我宣布！」
「第五次魔女會議正式開始，現在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了。」
魔女議會的桌子上坐著一個個身影，每一個都代表著一位巨神在監督著這個世界。
依次是大地魔女墨忒爾、星之魔女銀、毀滅魔女露蒂、天空魔女莉莉安、月之魔女阿雅、虛無魔女貝絲，最後一個就是紫。
除了兩位還未曾誕生的魔女，以及已經叛逃了的艾妮莎，其他的魔女已經盡數到場。
經過了初始的交流，基本確定下來了這一次蘇醒過來的各項目的，並且將一個個任務列了出來，接下來也會由不同的魔女負責推進。
「目標一：完成對於接下來幾個世界的進一步改造。」
「目標二：完成進一步改造后，依次將人魚、樹人、矮人、觸手怪模板完善，並且製造進行投放。」
「目標三：將艾妮莎帶回來。」
「目標四：進一步完成世界的整體升格計劃。」
「……」
這樣看起來，原本覺得高高在上的魔女會議也不過就是一場普通的工作會議，看起來掌握著世界的魔女們也不過是一群忙著工作和任務的存在。
確定了主要任務之後，關於各項任務諸位魔女也都一一進行了討論。
整個過程，第一次參加魔女會議的紫本來是一言不發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在提到世界整體升格計劃的時候，其他魔女提到關於將世界升格必須要完成整個世界的超凡化，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開口發言了。
「據我知道的。」
「人間最近在進行一個神國之民計劃，這個計劃準備賦予凡人一種生命超凡器官，從而讓凡人擁有超凡遺傳特性，並且還擁有自主成為生命種的權利。」
「不過目前遇到了很多問題，想要製造出不會反噬的空白神血器官難度非常高，想要讓其穩定地遺傳，並且還能夠被穩定地激活，哪怕是我也很難做到，而且我現在也不能夠隨便干涉人間的事情了。」
「但是。」
「如果需要世界整體升格的話，凡人的升格也是必要的吧，這樣的話這個計劃是不是有進行的必要？」
魔女不能輕易干涉人間的事務，除非經過議會的全體同意。
所以此刻在會議上提出來，其他人也開始思考了起來，相比於紫，其他魔女自然更有經驗也更見多識廣。
毀滅魔女：「這似乎是效仿了上一個紀元的某種手段，但是既然如此，那表示應該是可行的；文明發展到後面，這也是必要的。」
虛無魔女：「應該不是問題，玻璃缸可以做到。」
天空魔女：「原人路徑沒有特定的種族，他們也不需要特定的族群，遺傳的力量是每一個族群都必備的，他們也可以將每一個族群都轉化成自己的路徑；這可以說是為原人路徑開一次缸中世界推演，他們本就有一次許可權。」
月之魔女有些正式地舉起了一隻手：「我同意。」
星之魔女比紫還要沉默，她整場會議只有這個時候說了一句話：「同意。」
聽到在場的魔女都覺得這個神國之民計劃有用，覺得能夠讓世界更快地升格，能夠促進文明。
坐在第一位的大地魔女墨忒爾思考了一下，正式確定了下來。
「那就決定下來了，允許為這個計劃和原人路徑開啟一次玻璃缸。」
但是說到這裡，她話語一轉。
「不過。」
「在此之前也必須先調查一下。」
——
大地魔女去了很多地方。
她回到了屬於大地巨神的龍人世界，也看了一遍由她親手一點點製造出的龍人的現狀，之前她雖然通過魔女的許可權掃視過這裡的一切，不過那種視角和自己親身進入其中體驗還是有著很大差別的。
去黃金城目睹了人間之門和七十二柱神徒秩序，看到了川流不息的蝸之商路，還有那如山一般搖晃的蝸怪商鎮。
她看到了巨木聳立的生命之城，看到了漂浮在天空之梯的赫爾法斯城和青銅城，站在天空之梯下目睹那來往於雲天的鐵廂還有鋪天蓋地的龍。
她去見了歷代的龍王，也看著他們各自建造的城市。
「這就是文明的力量。」
「改變了世界，逆轉了法則。」
自從她曾經所在的國家滅亡又重生了一次次，最後由她親眼目睹著那片大地上的人們乘坐著浮空之城逃離這個世界。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盛狀了。
「不過一切都來自於至高神明的恩賜，才有了這生命的色彩，才有了那智慧的光芒在閃耀。」
感動之餘，她在生命的神廟中祈禱。
她仰望著生命主宰的神像，歷經幾千萬年，她彷彿還是曾經那個在神廟之中侍奉著神明的盲女先知，感激涕零神明賦予她和這個世界的一切。
「感謝生命的主宰，您的偉大權能讓生命的紀元生根發芽，你賦予的力量將這個世界塑造成形。」
「感謝造物主，是您給予了智慧種未來，讓他們前往星空；也是您給予了我們這一個紀元，賦予我們新生和道路。」
她雙手相合，低頭閉目。
「願您跨越時光抵達此處，這個世界已經變成您期待的模樣。」
「願諸神力量匯聚。」
「迎接您真正的降世歸來。」
時光荏苒，紀元更替。
真正還記得最古老的至高之神的已經沒有多少，而其中能夠稱得上是虔誠而不是敬畏的更沒有幾個，或許她能夠算得上是一位。
她見證過世界的荒蕪，見過諸神的混戰，見過誕生與消亡只在一瞬間。
歷經歲月的消磨，唯一能夠指引她前行的，只剩下神的指引。
最後。
她來到了赫爾法斯面前，審視著對方。
赫爾法斯在自己的宅邸之中和使者們交談著，突然他抬起頭，注視著遠方。
「你們先離開這裡。」
他一揮手，讓使者們都退了下去。
桌子外的人和桌子上的使者之間的會議，到此結束。
他站起身來，精神力牽引下打開了門，看到外面那陰暗綿長的通道此刻被無限拉長，一直延伸到諸神國度的幽暗之中去。
那暗色的長廊里。
他目睹著一位衣著樸素的女子一路走來，對方戴著包裹住整個頭部和肩膀的頭紗，那頭紗一直沿著肩膀披下隨著行走微微飄舞。
她腳步很慢但是很穩，仔細看去，對方甚至連雙眼都纏著布。
她似乎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是一位盲女，但是她並不以此為殘疾，因為那是她身份的象徵，是被神明選中的榮耀。
她從諸神國度的幽暗踏入了現實的長廊。
抬起頭，對向了赫爾法斯。
赫爾法斯立刻問道：「你是誰？」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但是他卻可以十分確定，這一定是一位信徒，那虔誠的氣息彷彿從她的身體方方面面散發出來。
他見過狂信徒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他可以確定，哪怕是再狂熱和虔誠的信徒，也不及眼前的這位內心對神明的堅定。
她說：「我剛剛去見了一下人間這個時代的，不得不說是人才輩出，帶著至高神的使命降臨在這個世界的黑髮之人啊，感謝你將祂們的光輝再次帶來這片大地。」
她微微致意：「我是大地的魔女墨忒爾，巨神的眼睛，生命主宰的侍奉之徒。」
說實話。
對方是赫爾法斯見過的所有的魔女之中，其中一個最符合他眼中魔女形象的人，這是一個追隨著大地巨神，信仰著那創造生命又能夠毀滅紀元的魔神之影的信徒。
赫爾法斯明白了：「墨忒爾殿下來找我，又是有什麼事情嗎？」
對方告知赫爾法斯：「經過魔女議會的許可，你可以進行一次缸中輪迴生命推演，用在你們的神國之民計劃上。」
赫爾法斯有些驚喜：「我們很感謝魔女議會的幫助。」
對於他來說，這可以說是解決了大麻煩了，諸神國度之城的問題可以說是解決了一大部分了。
然而說出了這個好消息后，對方看著赫爾法斯：「你擁有信仰嗎？」
對方那雙纏著布帶的眼睛看著赫爾法斯，彷彿要直接看到赫爾法斯的心底里去，或許這就是她過來的原因。
前來，看一位帶著至高意志和使命降臨在這個世界的黑髮之人，對方就是對於這個世界垂青和愛憐的證明。
赫爾法斯猶豫了一下，他只能說道：「我可能還沒有找到。」
大地魔女：「沒有關係，你終究會找到的。」
赫爾法斯：「我找到信仰？」
大地魔女點頭：「至高神和命運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我都不過是在循著祂們偉大的目光下前行，你難道沒有感受到你背負的榮耀和偉大使命嗎？」
「你身披至高神的光輝來到這個世界，也終將帶著祂們的期盼踏上那偉大的朝聖之路，在歲月的彼岸迎接祂們歸來。」
「如果你能夠做到這一切的話，你將成為能夠比肩聖徒，甚至是成為超越聖徒的存在。」
「赫爾法斯。」
念出了赫爾法斯的名字，她又用另一種語言重複了一句。
「黑髮之人！」
說完，對方在赫爾法斯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個使用缸中世界的印記徽章。
之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