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天空之梯的另一頭
一座高達六七十米的巨型蝸形怪異行走在大道上，放眼望去在那如山一樣的蝸殼上赫然有著一個「小鎮」，一棟棟灰石質和琉璃質結合的建築緊密地擠壓在一起，高低錯落著。
陽光照射到了蝸殼上的建築中，可以屋頂的琉璃寶石瓦和窗戶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其中有的屋子上煙囪還在冒著煙。
緊密擠壓的建築間還有著陡梯和繩橋，可以看到上面人來人往，有侍女頂著罐子行走，有店員抱著酒桶艱難前行，也有打扮講究的豪客帶著女人談笑風生。
幾乎每一棟建築上都掛著一塊又一塊招牌，有的隔一層一個，有的隔好幾層一個。
例如XXX店鋪、XX酒館、XX交易行之類的。
人聲鼎沸，喧鬧聲似乎遠隔著幾千米之外都能感覺到，其中估計居住著大量的龍人，人口密集的程度遠超普通的城鎮。
【三階封印物·蝸怪移動商鎮】
這便是依靠著蝸車這條封印物進化路線前進的商隊目前的終端形態之一。
千年前，他們還只是用用蝸車來開闢道路，狩魔人坐在蝸怪的觸角間搖搖晃晃的帶領著隊伍行走在荒野之中，到後來一邊用蝸車來開闢道路一邊產出各色琉璃，而如今的他們直接在蝸殼上建立起了一座鎮子。
它是可以搭乘的車輛，它是運輸大量貨物的車箱，它也是可以進行貨物買賣和消費的集市和商鋪街道，同時也是一座城鎮。
這座可移動的城鎮沿著大道漸行漸遠，逐漸地來到了一座城市旁邊。
立刻，一個穿著短袖褂和短褲龍人熟練的爬到了最頂部的建築上，敲響了銅鑼還朝著下面大喊。
「到了鐵匠官城了。」
「到鐵匠官城……」
蝸怪商鎮的酒館樓上。
窗戶前赫爾法斯看著完全變了模樣的鐵匠官城，原本他想要進去看一看，可是在高處望了半天之後他又不知道自己該看些什麼。
蝸怪移動商鎮到站之後立刻看到整個商鎮都忙碌了起來，有人一路吃喝玩樂之後到站出鎮，有人滿懷期待的進入商鎮之中，也有著商人進入交易行採購和售賣貨物，大量的物資從蝸殼內部傾瀉而出運送往鐵匠官城，然後又被新的貨物給重新填滿。
赫爾法斯走下蝸怪商鎮朝著碼頭上走去。
赫爾法斯：「去藍海巴塞島國，惡畜城。」
中介商奇怪地看著他：「巴塞島國？」
一旁有人說：「那裡有什麼巴塞島國，如今只有巴塞巴斯州。」
赫爾法斯也沒有多說什麼：「那就去巴塞巴斯州。」
中介商：「得轉幾次船才行。」
赫爾法斯也沒有在意，他本來就準備沿途看看這裡的變化。
他也沒想到會這樣回到龍人的世界。
他一進入天空之梯就碰到了那個神話怪異，果然那個神話怪異就居住在天空之梯裡面，不過那個怪異並沒有主動攻擊闖入其中的赫爾法斯。
當然，也有可能是沒看到他。
但是就算如此，那溢出得整個天空之梯到處都是白色雲霧讓赫爾法斯這一趟走過來危險到了極點，這還是天空之梯內部的雲霧泄露出去了很大一部分，尤其是滿月之地到雲之國度那段通道。
但是哪怕如此，他也是以使徒和轉生者級別的力量四處躲藏得極為狼狽，多次遇險。
而他沿著天空之梯一直往前走，等到出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滿月之地。
和他猜測的那般。
鳥人世界的另一頭就是龍人的世界，雙方只隔著一層纏繞世界之山。
不過再讓他按照天空之梯走一趟回去，赫爾法斯就不大願意了。
這一次運氣好碰到了天空之梯里的雲霧泄露了一大部分出去，如今那奇異雲霧應該都已經收回去了，這沒泄露出去天空之梯根本沒法走。
不能想辦法避開這個危險的話，天空之梯暫時是沒有辦法通行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神話級別的怪異是什麼，單那一定是天空路徑的怪異，而赫爾法斯目前能想到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答案，便是該路徑的封印物和超凡職業者，同種力量下應該有些辦法能夠避免對方的侵蝕。
至於將那個神話怪異驅趕出天空之梯，至少赫爾法斯目前還不敢去想。
超凡職業者的基礎條件是什麼赫爾法斯還不清楚，但是天空路徑的封印物赫爾法斯突然想到了曾經使用過的兩樣道具，飛行斗篷和光明鏡盾。
不過飛行斗篷看起來似乎和天空有關，其核心能力實際上是影響重力，讓其衰弱甚至可能失去作用，應該是屬於另一條路徑的。
而相比來說，光明鏡盾的力量實際上更接近於天空路徑，因為它本體可以直接在結晶和雲霧形態之間轉化，只不過大多數時候只使用了它的聚光能力。
如今看起來，似乎有種本末倒置的感覺。
封印物的能力和使用途徑，有的時候是受到封印者和使用者想法影響的，你封印它的時候的想法和凝聚的形態，也會讓封印物側重的方向就變成了你理解的那樣。
「去拿一下光明鏡盾。」
赫爾法斯從天空之梯出來之後便誕生了這個想法，而當初光明鏡盾就是巴塞島國的封印物，他便一路朝著這邊過來了。
一路走過，赫爾法斯看到了整個龍人世界的變化。
一些城市超乎想象地繁華，其中就有類似於麵包與樹王國那樣的油麵包生命城鎮，有惡眼火樹大型生命工坊，也有著例如蝸怪商鎮這樣的奇異商鎮，一個個龐然大物屹立在大地，和龍人共生前進。
一部分城鎮受到這些大型生命城鎮的輻射影響，用他們製造出的磚石建造房屋，使用他們出產的鐵器、食物、商品，因此也十分繁華。
而大部分地方卻依舊和兩三百年前，甚至是千年前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有封印物能夠推動文明的發展，能夠帶來各種各樣的產物。
而封印物的分裂和強化，卻是用數十年、上百年為單位的。
不過赫爾法斯也並不著急，只要前期積累了起來，後面便可以越轉越快，猶如滾雪球一般。
而只要隨著封印物的體系越來越龐大，封印物越來越多，甚至是四階的生命城鎮批量出現的時候，一切都會發生質變。
一路走走看看。
赫爾法斯在海邊看到了【封印物·膽小精之燈】進階后的【封印物·警戒怪異的燈塔】，光聽著名字突然感覺不再膽小了，就好像鼓起勇氣對抗了起來。
而事實上也差不多，那燈塔不僅僅能夠感應到怪異、封印物和生命權能職業者，甚至能夠標註出那些超凡存在的等階和危險程度，那怪異距離非常遠它就能夠鎖定這些怪異的位置和移動方向。
跨越了一千多年，它被赫爾法斯從織部落的那個男人手上接過，總算是今非昔比了。
他乘坐著【封印物·獨木船樹】穿過藍海的波濤，那是一種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船的船，整個就是一棵大樹橫著飄在大海上，上面還長著枝杈和葉子，密密麻麻的根須像是章魚和水母的觸手一樣推動著船前進。
它是從【封印物·獨木舟樹】進化而來的，而作為船長也是狩魔人的男人還說，他要成為第一個找到這一支封印物第三階形態的男人，他還說那個時候他要和巴斯一樣抵達「世界的盡頭」。
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當真，目前整個世界出現的找到三階進階道路的封印物就那麼幾個，想要找到一條新的三階封印物的道路，就等於是要找到一種新的生命法則。
其不僅僅是難度的問題，更是運氣的問題，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能成功的。
船上，赫爾法斯看著這裡的一切，突然想起了通天塔里的那上一個紀元的文明。
「這就是生命的紀元。」
不知不覺之間。
他抵達了如今巴斯巴塞州，一個以巴塞家族的巴斯命名的地方。
惡畜城。
秩序之庭座下的權杖寶庫之中，一個小男孩正在認真地學習，學習著關於原人路徑的知識，熟悉著自己身體里的龐大力量，也在學習著他「曾經的過往」以及這片大地上的歷史。
從黑之王拉開序幕開始，一直到人間之門和七十二柱神徒的時代。
權杖寶庫里明明到處都是守衛，外面有著僧侶完成著自己的職責，他所居住的殿堂里還有著侍者在一旁監督著他的學習，而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卻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孩子抬起頭注視著那個身影，扭頭看向了左右卻發現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見這個人一樣。
那人就這樣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是巴斯？」
雖然他從來沒有看到巴斯孩童時候的模樣，但是赫爾法斯還是一眼從眉眼之中認出了對方。
這已經是第四次輪迴的巴斯了，畢竟距離赫爾法斯離開已經過去了兩百幾十年了。
孩子抬起頭：「是的，我是巴斯，你是誰？」
赫爾法斯並沒有說自己是誰：「我想要光明鏡盾，可以用一樣東西和你交換。」
赫爾法斯拿出了一樣他閑置了很久的東西，是兩百多年前他從神形會的魔人手中奪取的封印物·欲壑的魔口。
一個他們根本發揮不出力量的封印物，換取一個同為原人路徑的封印物，這對於一位權杖族長來說可以說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如今超凡世界里價值最高的封印物也基本是龍路徑和原人路徑的封印物，因為這二者能夠幫助這兩個路徑的超凡職業者獲得最強大的力量增幅。
巴斯看到了赫爾法斯的頭髮，然後又努力地瞅了幾眼，之後小臉變得有些激動、
「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們早就見過。」
「你是黑之王赫爾法斯，你曾經指引過我來到這座惡畜島封印怪異，後來更是指引我踏上了超凡之路。」
他舉起了手上的書：「這本書里是這麼寫的，我已經學習過了。」
孩子打量著赫爾法斯，眼中只有好奇和憧憬，似乎還沒有學會害怕和敬畏這樣的情緒。
看到一個孩子舉著一本書說他認識自己，赫爾法斯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
他問：「那你覺得你是書中的巴斯嗎？」
孩子陷入了苦惱：「我挺想為我自己改個名字的，不過這個名字好像被刻那不可思議的祇柱之上，我沒有辦法再改了。」
赫爾法斯：「那就是你覺得自己和那個巴斯不一樣了。」
孩子說：「他們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讓我感覺不像是看我，而是看另外一個人。」
赫爾法斯：「因為他們不想失去曾經的那個巴斯，他們深愛著他，崇敬著他；因此就算你和曾經的那個巴斯有些不一樣，但是卻想著至少對方的某些東西是在你身上延續著吧，這樣就好像曾經的那個巴斯永遠存在於他們身邊！」
孩童巴斯：「可是這樣不就是和自欺欺人一樣嗎，和個傻瓜一樣。」
赫爾法斯：「是啊，大人其實很多時候是沒有孩子聰明的，我們在成長的路上總是會丟掉很多東西，變得世俗，變得執迷，也變得愚蠢。」
「我們明明知道很多東西不可挽回的卻依然自欺欺人，明知道很多事情是愚蠢的卻還是選擇去做。」
「作為一個聰明孩子的你，就不要和我們這些愚蠢的大人計較了。」
他笑著說道：「你就大大方方的，原諒我們的自欺欺人吧！」
孩童巴斯似懂非懂，抓了抓頭髮：「那好吧！」
但是他依舊有些苦惱：「只是這樣我的壓力很大，我有的時候會感覺到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比得上之前的那個巴斯。」
「他那麼勇敢且敢於冒險，我的膽子卻很小，他那麼睿智且英明，我卻什麼也做不到。」
「那些人對我期待值太高了，這讓我非常苦惱。」
赫爾法斯：「或許，曾經的那個巴斯也是這樣呢？」
「他也會害怕且苦惱於父親的期待，他也是在所有人強烈的期待里踏上了冒險和狩魔人的道路，更是遭受過劇烈的慘敗且讓所有人失望，甚至一度自暴自棄想要赴死。」
「你所看到的只是書里的那個成功以後的他，而他曾經也和你一樣是個孩子。」
孩童巴斯看了手上的書一眼，書裡面只記載了巴斯的英雄故事，對於其曾經的失敗過往只是一筆帶過。
「不會吧，他那麼厲害。」
赫爾法斯：「沒有誰生來堅強勇敢，你將來會比他更厲害。」
赫爾法斯拿到光明鏡盾，向孩童揮了揮手。
轉身離去。
——
而另一邊。
一支黑鋼筆使者早已抵達了赫爾法斯城。
夜間，位於城中最中央的圖書館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青銅龍王薩倫恩趕到了中央圖書館之前，看到了站在門前的昔日高天之庭首席神官，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
「夜燈！」
「為什麼燈突然全部都亮了，今天好像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夜燈沒有明說，只是行禮致意。
「有人在等候著您。」
一直以來總是封閉的圖書館大門緩緩打開，夜燈跟隨著打開的門站到了一邊。
可以看到門后的每一盞燈下都站著一個影子，那是這兩百多年以來歷代擔任高天之庭首席神官的龍人，他們在生命的盡頭都會走入這座圖書館之中，融入其中一盞黑鋼電汽燈之中。
當然，這些黑鋼電汽燈不是夜燈的那種整套的三階封印物，大多只是普普通通的用血脈恩賜的方式製造出的一階或者二階的封印物·黑鋼電汽燈。
青銅龍王薩倫恩走入其中，穿過那層層疊疊的影子。
在那層層疊疊的圖書架深處，他看到了那個他剛剛醒來的時候看到過的男人。
「黑之王。」
「赫爾法斯。」
成為轉生者並找到了自己未來的道路之後，赫爾法斯終於選擇見一見曾經的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