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雨的國度和新的族群
陰雨綿綿。
「喝~」
大鳥從天空掠過叢林，停在樹梢上發出沙啞的嘶叫。
但是看到不遠處那片農田，原始鳥絲毫沒有想要下去品嘗美食的想法，反而是畏懼地繞了開來，始終只是在周圍盤懸著，或許也正因為如此這裡才沒有誕生出類似於稻草人這樣的東西。
那農田對於動物來說似乎十分危險，一些低級怪異也並不會主動靠近它。
一群帶著斗笠的人站在農田邊，看到那原始鳥后卻主動摘下了農田之中的果實扔到了空地上，那大鳥立刻撲了下來開始享受今日的午餐。
那些人看著那鳥，做出了奇怪的姿勢。
他們開口說話了。
「我的同胞啊，請與我共享這神賜與之食。」
「感謝神賜予我食物和衣服，賜予我安寧的家園。」
「我的同胞，請帶著我的感恩回到天上，告訴那偉大的神明。」
那大鳥吃完了東西，發出一聲長鳴張開翅膀離去。
就好像。
真的答應了他們一樣。
這片大地氣候陰冷潮濕總是在下著綿綿細雨，住在這裡的人稱呼這片大地為雨之國度。
不過居住在這片大地上的人說是人，但是仔細一看還是有著奇異的特徵，他們有著一雙鳥足膝蓋以下覆蓋著羽毛長著粗壯的利爪，奔跑起來速度極快，甚至能夠在樹林高木之間跳躍攀爬，也可以用來當作攻擊的手段。
這些人之中也有著從古老時代流傳下來的種種傳說，那傳說之中他們的祖先也曾經是會飛的，就像那原始鳥一樣。
但是他們卻不記得祖先的名字，久而久之傳言便變成了他們和原始鳥擁有著同一個祖先，他們稱呼自己為鳥人。
原始鳥繼承了祖先的翅膀，他們繼承了祖先的智慧。
原始鳥也自然成為了鳥人一族的神鳥，也是不可輕易傷害的。
最近六十多年。
雨之國度的鳥人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裡出現了大大小小數十上百個國家。
首先，是一種名為油麵包樹的農田快速地生長而出且在周圍蔓延開來，這些油麵包樹會結出一種帶殼的果實，是一種天然的食物，產量還不低。
除此之外還出現了名為繭樹的樹林以及織絲蟲巢穴，給鳥人帶來了大量的布匹，這些布匹不僅僅解決了鳥人的穿衣和保暖問題，甚至還成為了鳥人用來交易的主要載體，起到了貨幣的作用，促進了商業的發展。
當然，這是最常見的。
實際上還有許多依舊沒有被完全解析弄明白的神奇之物和地域出現，正在被鳥人世界的人研究著，其中有些已經出了成果。
而這些神奇之物和地域帶來的東西反而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鳥人們發現這些神奇之物和地域能夠抵抗和減低怪異的襲擾，這讓鳥人們震驚且驚喜若狂。
而這一切，都是神的恩賜。
從幾十年前開始神突然出現在了雨之國度，他常常會出現在這片天空之中，巡視著大地和天空。
偶爾他以那「無上的神力」在大地上製造出油麵包農田和繭樹樹林，這也便是雨之國度如今林立的鳥人之國的起源，他們依靠神賜予的東西崛起，對於其無比的尊崇。
今天。
那鳥人眼中的「神」似乎又從那雲層之上飛了下來，乘坐著他的坐騎。
「吼！」
恐怖的吼叫聲從雲海之上傳來，陰雲便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在陽光照射下的光束之中，一個身影乘坐著巨大的「鐵鳥」落下。
那神明的身影乘坐在那巨大的「鐵鳥」上從一個個國家頭頂上掠過，從高處可以看到這些國家大多數只有幾個鎮子和村落，治下只有幾千不到萬人。
望見神乘坐著「鐵鳥」巡視大地，鳥人們紛紛沖了出來，激動地高呼。
「神來了！」
「神從雲海之上飛下來了。」
「快快快，所有人都來向神朝拜。」
他們跪下來，朝著那天空朝拜。
「偉大的神明啊，您又來巡視您的大地和天空了嗎？」
「感謝您的恩賜。」
「今天，又是誰能夠得到神明的恩賜和獎賞呢？」
「又一個國要崛起了嗎？」
那恐怖的「鐵鳥」飛過大地，所有動物都蜷縮成一團，連大量的低階怪異都在那身影之下瑟瑟發抖。
但如果有龍人在這裡的話，估計能夠順便分辨出那根本不是什麼鳥。
那是一條龍。
龍翱翔過大地，無數鳥人追逐著，高呼著。
他們眼中有著瘋狂的崇拜，也有著強烈的渴望，渴望著他們能夠下一個被恩賜者，能夠成為下一個幸運兒。
「神啊！」
「請庇護我們，讓我們遠離怪異的襲擾。」
「請賜予我們更多的油麵包樹農田吧，我們願意將一切都獻給你。」
但是那騎在龍背上的神卻絲毫沒有在乎他們的吶喊和高呼，就這樣離去。
直到一處偏僻的鳥人聚落，龍終於停下來。
就好像早就定好了位置一樣。
這個時候那端坐於龍脊之上的神伸出手，將一樣東西扔下了人間，落在了大地上。
那是一團密密麻麻的根須組成的球體，但是在落下之後那根須立刻展開扎入土地，根須快速地蔓延增殖。
很快。
在根須之上長出了一棵只有膝蓋高的小樹，小樹一棵接著一棵生長，眨眼間就化為了一小片農田。
鳥人聚落之中的人立刻認出了這是什麼，他們在細雨之中不斷地叩首，激動得熱淚盈眶。
有人將手插入泥土之中，將其高高捧起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
「是油麵包樹，是油麵包樹啊！」
「我們有農田了！」
「我們有自己的農田了。」
「感謝神的恩賜感謝偉大的神明。」
但是那「神靈」根本沒有看大地上一眼，製造出了油麵包農田之後便直接飛走了，連一刻都沒有多做停留。
兇惡猙獰的龍釋放出雷霆，化為一道閃電擊穿雲海，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綿綿陰雨消失不見。
雲海之上光芒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陽光照亮那「神靈」兜帽下的面孔，那是一張有些陌生的臉。
但是如果透過他的軀殼，卻能夠看到一具特殊的靈魂。
正是赫爾法斯。
這是他這一次的轉生軀殼。
——
龍越飛越遠。
地勢也越來越高，甚至能夠看到山嶽的頂部漫過雲海。
最終，龍落在了一座雲霧繚繞在半山腰的險峻山峰上。
這山峰四面多是峭壁，在頂部幾乎是嚴絲合縫地修建著一座城堡，這便是赫爾法斯在這裡的住處。
這片大地似乎是受到某種超凡力量的影響因此總是陰天或者下雨，但是這裡陽光明媚燦爛，尤其是早晨和晚上的時候，太陽升起的時候猶如金頂神殿，夕陽落下之時光影斑駁猶如紅色楓海。
赫爾法斯並不是討厭下雨，如果讓他路過雨下也能夠靜靜欣賞它的美麗，但是如果一直生活在陰暗潮濕之中就不是他所喜歡了。
他從龍的身上飄了下來，精神力操控身體浮空還是很簡單的，不過這種感覺讓赫爾法斯來形容的話，就好像自己提著自己的衣領拽起了自己。
他拿出了封印之書，巨龍身形開始變得扭曲。
「吼！」
那龍經歷過一次活體化，似乎又一次想要掙脫封印。
但是最後還是被壓制到了封印之書的鐵殼之上，化為了一具龍頭浮雕。
赫爾法斯收起封印之書，邁步朝著城堡內部走去。
降臨在這片大地上十年後他才徹底恢復了記憶，醒來的時候他在一片荒野之中流浪，好像是因為總是渾渾噩噩地被鳥人聚落的人給放逐了。
嗯，有些類似於之前的商人，雖然理由不同。
在這樣殘酷的時代里，一個不被聚落需要的人就會被直接拋棄。
不過他運氣不錯。
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普通怪異不敢靠近，一直也沒有碰上什麼恐怖的強大怪異，最終撐到了徹底歸來。
赫爾法斯將身上的斗篷取了下來掛在了一旁的鉤子上，他一邊走著一邊嘴上說道。
「這身體！」
「還是有些不習慣，不過也沒多久了。」
不得不說，雖然已經很多年了但是赫爾法斯很不習慣這具身體，頭髮和瞳孔的顏色也不是黑色，如果之前的人見到他估計根本認不出他是誰。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更希望換回他原先的那具「人」的身體和模樣。
他覺得那才是真正的他。
城堡之中沒有其他人，到處布置著儀式術陣，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住所，更像是一個試驗場地。
他一路穿過一間間屋子，能夠看到裡面正在培育著各種怪異。
其中最多的便是油麵包樹。
赫爾法斯在其中一間停下腳步，仔細看著這些怪異和封印物的情況，思索著點了點頭。
「油麵包樹增長速度上來了，基數越大的話增長得也越快。」
「雖然可以從滿月之地帶一些過來，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少做，除了容易出問題之外，最後還是要這片大地上形成自給自足。」
「等到我力量更進一步，能夠控制所有的基礎封印物以新的方式散播出去，就可以開啟新的計劃了。」
沒錯，這些油麵包樹最初是赫爾法斯從滿月之地帶過來的。
在徹底恢復了記憶之後，他便嘗試著悄悄以靈魂體穿過諸神國度回到滿月之地，不過整個過程都十分小心翼翼，也不敢和其他任何人接觸或者告知自己的存在，似乎生怕驚動了某個人和存在的視線。
他擔心艾妮莎在滿月之地找他，或者覺得艾妮莎的目光一定在某處搜尋著他。
說不定。
對方有可能此刻就在天上嘲弄地看著他鬼鬼祟祟地來往於兩地。
他擔心自己出現的消息泄露出去會不會因此而造成什麼可怕的事件，艾妮莎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赫爾法斯看到她化為神話形態釋放出來的光芒，那力量足以扭轉天象法則，可以在一瞬間殺死一個城市甚至波及到一個國家的人。
而她的想法，更是讓人捉摸不定。
但是不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是一個善良慈悲之人，也不是一個遵守道德準則和秩序的人。
她哪怕不做什麼都足以造成可怕的災難，她如果生出惡念更是足以毀掉整個滿月之地，所以赫爾法斯絲毫不想要靠近她，像這樣的存在遠遠地躲開她赫爾法斯覺得肯定沒有錯。
因此他雖然偶爾通過靈魂回到過幾次滿月之地，但是卻幾乎什麼也沒有做，悄悄的去悄悄地回，甚至後來沒必要都不再過去了。
而他第一次回去之後，才發現自己離開已經過去了一百四十年。
這代表著他在那座通天塔上走了一百多年。
他沒有憑藉任何工具，沒有藉助那升降梯，更沒有潛水艇，就這樣近乎一步步地登上了頂部他耗費了難以想象的漫長時間，尤其是前面那一百層他走得格外艱難。
而再算上他來到雨之國度的這六十多年的話。
「不知不覺之間，過去了兩百年。」
他覺得這時間很漫長。
但是除此之外，卻又很難再觸動自己的心弦了。
艾妮莎雖然說那通天塔的漫長旅途連練習都算不上，但是對於赫爾法斯來說，這一趟旅程足以扭轉和改變他內心深處的很多東西。
不知不覺之間他也開始逐漸習慣了以一個長生種的視角去看待歲月，看待這個世界的變遷。
當他以靈魂形態回到滿月之地的時候，對於很多曾經執著不下的東西，似乎變得不再那麼執著。
他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一百四十年後依舊在運轉之中的赫爾法斯城，眺望著龍王的車架巡視過天穹，猶如太陽神一般，然後微笑著轉身。
大地上的超凡職業者和狩魔人各司其職，推動著這個他開創的超凡體系制度變得越來越強大。
哪怕沒有他，一切都在向前。
所有人都在朝著未來和希望奔去，哪怕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趨勢已經無法改變。
他雖依舊牽挂著這裡的一切，期盼著一切能夠變得更好。
但是卻不再像曾經那樣急切，擔憂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擔憂後來之人無法做到更好，憂傷那曾經失去和做錯的不可挽回。
他能夠坦然地接受很多事情，也能夠坦然地面對失去，經受那無比漫長地等待。
最後，他徘徊在秩序之庭門外，過去了一百多年他終於再度出現在這裡，但是他最終卻沒有進去。
紫在他離開之後便消失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而不知道為什麼，連曾經送給紫的那支黑鋼筆也感應不到了，可能是因為裡面儲存的心靈力量枯竭了吧。
「或許，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她開始變得強大，變得自信。」
「也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來讓自己不覺得孤獨。」
走到了城堡的最深處。
赫爾法斯開始修行。
光芒涌動，他的身後一座高達數十米的龐然大物出現了。
「咒印傀儡。」
那是一個盤坐著的大腦袋晶石傀儡，這代表著赫爾法斯早已突破了三階的智慧權能。
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組成咒印傀儡的物質和曾經赫爾法斯在通天塔看到的留影珠有些類似。
甚至那大腦袋晶石傀儡的腦袋，很明顯就是一個超大號的留影珠。
他雖然在通天塔里耗費了漫長的時間，但是並不是白費的，這便是他的收穫之一。
不過更重要的是赫爾法斯在這段時間，結合在通天塔里的收穫讓他找到了讓封印物不反噬且不掙脫封印的方法。
同時，也準備將其和自己未來要走的道路結合在一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