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人生改變和選擇影院
一切的畫面穿透那隻煉獄蠕蟲的生命，穿透光芒閃耀的靈魂石，最後穿透靈魂石表面篆刻著的約定，落入三雙眼睛之中。
酒館里。
三個人看著那一個名為芭慕絲的人徹底地陷入魔鬼的圈套而不自知，最終一點點收回了目光。
女魔鬼捧著自己的靈魂石說：「看，真是一個完美的傑作。」
魔鬼有些得意，每一塊靈魂石都像是魔鬼的一幅作品，而女魔鬼覺得，哪怕在魔鬼之中她也至少是藝術家級別的。
她將自己的靈魂石給羽蛇神和古代金屬人偶魔靈觀看的時候，也不無炫耀的意思。
女魔鬼嗅了一下靈魂石，裡面瀰漫出一股墮落、罪惡和執迷的力量，浸入她的身體里。
讓她沉醉。
「這就是我想要找的人。」
「她不強大，但是不論多少次，她都不會幡然悔悟，因為在她的意識里就沒有這個詞。」
「她永遠不覺得自己錯了，也永遠不承認自己有罪。」
「也只有這樣的人製造出的靈魂石，才不會因為約定的被打破而陷入崩潰。」
「只有這樣的人才會陷入無盡輪迴之獄中，製造出永恆的靈魂石和一位大魔鬼。」
女魔鬼看著靈魂石上篆刻著一份契約，這就是她和芭慕絲定下的約定。
只有完成這份約定，魔鬼才會兌現當初的承諾。
而芭慕絲和魔鬼的約定，就是在一次輪迴之中證明自己無罪，也就是在一次輪迴之中選擇了悔悟，做出了其他的選擇。
但是似乎，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她的身上。
「當然，這只是我創造靈魂石的方式，其他的魔鬼也有著自己喜歡的方式，選擇著犯下了不同極惡之罪的人。」
「但是我最喜歡的是這種人，他們創造出的靈魂石實在是太棒了。」
密西耳和庫爾彌斯也徹底看明白了。
這塊靈魂石的組成，是魔鬼的力量化為石頭，凡人的意識依附在蠕蟲之上，永恆的罪欲化為約定，虛構的記憶化為牢籠。
和魔鬼訂下了約定的人就好像推磨的人一樣不斷地推動著磨盤轉動，延長著魔鬼的生命，增長著魔鬼的力量。
不過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極惡之人，創造出優質的靈魂石也是沒有那麼簡單的，因為一旦失敗，魔鬼也同樣會遭受創傷。
所以哪怕是魔鬼，也會尋找那些特殊的犯下了極惡之罪的人，那些徹徹底底地痴迷不悟的人。
就好像是各個神系所尋找的擁有神之慾望的人一樣，魔鬼尋找的這類人也同樣無比地稀缺。
密西耳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所以真正發生在芭慕絲身上的情況是什麼？」
魔鬼說：「她用那柄斧頭殺掉了弟弟，搶走了所有的食物在閣樓囚禁並且活活地餓死了自己的妹妹，最後開春之後被人發現了罪行，吊死在了絞架上。」
庫爾彌斯則問：「煉獄里有多少你這樣的魔鬼？」
魔鬼說：「並不多，不過蟲子遍地都是，不是所有的煉獄蠕蟲都會變成魔鬼，就好像不是所有的魔鬼都能成為大魔鬼一樣。」
女魔鬼脫下了服務員的衣服，結束了這一場談話和交易。
離開的時候，密西耳問她為什麼不給自己起一個名字。
女魔鬼想了一下，告訴密西耳。
「要麼，叫我芭慕絲吧？」
魔鬼第一次有了名字，然後走入人群消失不見，不知道是尋找下一個犯了極惡罪行的人，還是做什麼去了。
酒館里，密西耳和庫爾彌斯喝完了最後一杯酒。
密西耳：「有意思。」
庫爾彌斯：「收穫不小。」
二人也對於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了想法，起身相互告別，庫爾彌斯邀請密西耳有空來自己的黃金之鄉做客，密西耳則也回到了自己的工坊。
魔鬼芭慕絲來到了煉獄之上，跪在了煉獄之主的神座之下。
「主人。」
「我完成了任務。」
高處，兩個人正在說著話。
「為什麼要交好密西耳，他雖然是太古神族，但是現在還只是一個使徒？」
「因為我們也要藉助魔靈一族的力量，前往星界深處。」
——
火素蒸汽列車的製造工坊。
密西耳一個人靜靜地在工坊的角落裡忙碌著，他搬來了一架又一架最新型的道具。
那是一台魔晶留影照相機，一台魔晶留影錄像機，一台留影珠合成台，最後還有一台魔晶影像播放機。
前二者是用來照相和錄像的，而後二者可以對故事進行自由的剪輯、配音、甚至連顏色和內容都可以轉換修整，最後播放出來。
最近。
知識一脈繼掌握了文字權柄的契約與法典之神后，又出現了走其他道路的成神者，例如音樂之神、雕塑之神等等。
而其中一個成神者，號稱影院之神。
其沒有神廟，或者說他的神廟就是一座座影院，最近其影響力非常火熱，遠超其他成神者。
密西耳的這一套就是從影院之神的影院之中弄來的同款，他最近還學會了擺弄這種東西，學會了如何製作一部影片。
和密西耳想象之中的簡單的拍攝不一樣，任何一點改動和刪減，呈現出來的效果和東西都完全不一樣，可能只是少了一個片段，最後可能出來的故事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好了。」
密西耳終於擺弄好了這些東西，將其擺正之後，就看到一抹光投影在了面前。
魔晶影像播放機播放的，赫然是密西耳的人生。
密西耳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看著自己的電影，審視著自己的一生的經歷。
看完了被困在無盡輪迴之中的芭慕絲之後，他總是會去想，自己一生之中是不是有的時候也會像芭慕絲一樣不斷地重複著某個選擇，我們總以為下一次我們會改變，但是下一次我們還是選擇了重複。
我們總以為自己會改變，而實際上我們從未改變過。
我們只是可能偶爾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但是繼而又在下一刻回到原點。
密西耳還會去想，如果人生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是否能夠做到更好？
幾天前。
密西耳將自己的記憶都輸入了時光控制機之中，時光控制機對於時間的控制又增強了一步，將時間比值控制在了十分之九點九九九九……八了。
不過通過這個嘗試，密西耳也弄明白了一些時光控制機的原理，甚至是夢境種的秘密。
當時光控制機汲取越多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知曉越多的秘密，它就能越強大地控制時間。
而最了解這個世界，不斷記錄著這個世界各種隱秘的載體。
就是生命。
不過相比於普通的信息和記憶，擁有情感的全部回憶注入其中，時光控制機就能夠獲得更強大的加成，這種原因密西耳就不是很明白了。
但是密西耳卻不可能將自己的全部記憶包括這些記憶的情感都注入進去，這樣就等於他換了一個人了。
漸漸地，密西耳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起身，看向了一旁的金屬結構魔晶影像播放機，轉動上面的旋鈕。
「咔擦！」
影像停了下來，化為了一顆珠子落下。
密西耳回想著自己的一生，回想著靈魂石之中的芭慕絲的一幕幕。
他決定了下來，要在自己的光陰列車之上也為車上的乘客播放影片。
不過不是播放乘客的一生。
而是，乘客的另一生。
當每一位乘客登上密西耳的列車的時候，他會讓乘客的意識進入時光控制機之中，回到其記憶之中的某個開始。
然後讓他走上另一條道路，讓乘客在這條道路上進行一次又一次選擇，抵達另一個人生。
有些類似是靈魂石之中的那樣，但是又有些不一樣。
不過，乘客關於這段人生的記憶，他這一段人生的所有愛恨，最後都會留在時光控制機之中，化為時光控制機的養分。
而最後。
密西耳則會將這段影片進行自動裁剪製作成禮物，送給對方。
接下來。
密西耳將魔晶留影照相機、魔晶留影錄像機、留影珠合成台和魔晶影像播放機融合在一起，最終製作出了一台微型影院。
密西耳將它的名字叫做：「人生的改變和選擇影院。」
他來到了工坊中央的大洞，穿過那層金色的漣漪進入了時間的控制領域之中。
隨著他的走近，那方錐體不斷地放大。
最後。
他進入了方錐體的內部，將這台迷你影院放進了時光控制機的核心位置。
只看見那方錐形的物品深處，放著一台看上去有些像是大頭貼拍照機器一樣的東西，不過其完全是由金屬和齒輪組成。
「咔擦咔擦咔擦。」
這台微型影院背後的齒輪開始轉動，帶動著一枚枚珠子不斷地從高處滑落而出。
而透過其背後的鏤空，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珠子在其內部起起落落。
就好像每個人的人生。
——
托帕國王列車站。
國王已經名存實亡，但是以他命名的車站卻還在。
一個提著行李箱的落魄中年男人穿過車站，進入了車站的候車大廳，裡面人山人海，還散發出一股味道，那是鐵鏽、汗臭以及各種各樣的氣味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是一個商人，原本要去遠方的光明之地拓展自己的生意，所有人都說那裡是一片流淌著黃金的地方。
但是他剛將生意轉移過去，那邊的合作夥伴就帶著他的錢和資產跑了。
他破產了。
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也離他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於是在車站購票窗口左右觀看。
他問：「最近有什麼觀光列車嗎？」
售票員說：「密西耳的天空專列即將路過這裡。」
男人也聽過這架赫赫有名的列車：「給我買一張票吧，對了，車上提供食物嗎？」
他身上剩下的所有的錢也只夠買張車票，如果沒有食物的話，他就只能餓肚子了。
售票員：「當然。」
他選擇了傳說之中的觀光列車，那是傳說之中的古代魔靈密西耳的天空專列。
其最有名的項目便是進行一趟趟環遊世界的旅行，而且每一趟去的地方和停靠的站點都不一樣。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許多人趨之若鶩。
男人尾巴纏繞在高腳凳上，看著一份報紙靜靜地等候著，很快深處就傳來了聲音。
「環遊世界的密西耳天空專列即將出發，請搭乘列車的旅客立即……」
男人立刻提著行李箱跑過去，就看到了一輛長度驚人的列車，一眼看不到尾巴。
整架列車嶄新得放光，上面有著漂亮的花紋，車輪上都銘刻著魔紋，車門打開是氣動閘門的方式，裡面還鋪著柔軟的墊子，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股奢華的氣息。
男人登上了列車，就聽到列車員介紹起了這輛列車。
最近，密西耳的天空專列出現了一項特殊的服務，引起了乘客們的圍觀。
男人：「光陰旅行車廂？」
列車乘務員說：「光陰旅行車廂的旅客，可以獲得包廂專座，同時獲得人生改變和選擇影院的體驗和觀影機會。」
男人問：「要多少錢？」
列車乘務員說：「憑藉車票可以免費升級。」
男人有些感興趣了畢竟免費就可以將普通的車票換成包廂專座票，這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享受。
雖然天空專列的速度已經是世界上最快的列車了，但是能夠獲得一個更加舒適的環境，誰不想要呢？
男人將自己的車票遞了過去，獲得了一張特殊的車票。
車票上寫著一行神秘的字：「歡迎進行光陰旅行，留住那美好又易逝的時光。」
男人跟循著指引往前走，最後進入了一座散發著金色燈光的車廂里，明媚耀眼的燈光讓人心情也一瞬間變得美好了起來，男人覺得心頭上的壓抑疏散了許多。
「噗嗤！」
「噗嗤！」
車廂門開啟然後自動合上。
他並不知道，從現在開始他經歷的時間和外面已經不一樣了，雖然現在這二者之間的區別並不大。
車廂分割出一個個包廂，男人提著行李箱打開包廂的門走進了裡面，外面的金色燈光暗淡了下來，裡面顯得有些陰暗沉悶。
他看到了裡面有著一張床，另一邊還有帘子遮起來的空間。
他掀開帘布，裡面是一台奇怪的機器，機器面前擺放著一張椅子。
機器的最上面的金屬殼上有著一圈如同花紋一般的銘文，寫的是。
如果人生的道路給你第二條選擇，伱會選擇什麼樣的道路？
你是選擇勇往直前，還是原地踏步？
那些犯過的錯，你是不是還會再犯？
那些曾經唾手可得的幸福，會不會成為你難以奢望地懷念。
他想起了之前列車乘務員所說的話：「獲得人生改變和選擇影院的一次體驗和觀影機會。」
男人坐了下來，就看到面前鑲嵌在機器內部的金色球體散發出了光芒，一段信息傳入了男人的腦海，是關於人生改變和選擇影院的使用方法。
「請選擇回到的記憶節點。」
男人立刻猶豫了起來，該怎麼選呢？
是選擇回到生意失敗以前？
還是，選擇回到更遠一些，回到上一個機遇風口？
要麼回到更年輕一些的時候吧，沒錯，那個時候機遇更多。
可是，那樣的話妻子和孩子就會沒有了吧？
但是想起了拋棄自己而去的家人，他立刻說道。
「管他呢！」
「沒有了就沒有了吧，如果有錢的話什麼沒有呢？」
「而且，不過是一個影片罷了。」
考慮了很久，男人終於做出了選擇。
「咔卡卡卡卡。」
男人扭動了旋鈕，就看到金色的球體不斷地轉動，而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回憶不斷倒轉，一直回到了他年輕的時候。
最後，一道強烈的光芒閃過。
男人回過神來。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的恍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男人感覺到了強烈的疲憊感。
他左看右看：「就這樣結束了？」
他聽到了機器裡面傳來了聲音：「咚！咚！咚！咚！咚！」
一顆珠子在機器內不斷碰撞著落下，最後掉落在了一旁的抽屜里。
他拿起那枚珠子，可以看到裡面大量的畫面在流轉，似乎都是有關於他的。
他想起了之前得到的人生改變和選擇影院使用方法，在機器上找了半天，最終在右上角找到了一個孔。
他又將珠子投入了裡面，就看到人生改變和選擇影院發出了光芒，投射出了一段畫面。
裡面。
正在播放著關於關於他的一生，另一個選擇后的一生。
他看到了自己小時候，那些他都有些記憶不清的畫面一點點顯露在他的眼前。
小時候，家裡很貧窮。
他生活在貧民窟，他記憶里的房子總是漏水的，下雨的時候總是傳來水滴落在盆中瓦罐的聲音，一家人吃的是從神廟下屬救濟所發放的霉變的糧食，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塊肉。
因此他小時候長得又瘦又小，哪怕是成年之後個頭也不高，不過所幸的是他還有一個算是聰明的腦袋，他長大一些后考上了神廟建立的魔晶道具技能學院。
魔晶道具隨著時代出現，各個國家和勢力開始需要一批能夠熟練操控魔晶道具的普通人。
他歡天喜地地去學院，穿上新的衣服，昂首挺胸，改變樣貌。
以為從此就能夠成為一個人上人。
但是當他抵達學院的時候，老師就宣告了所有人他來自貧民窟和通過特招進來的身份，絲毫不遮掩地將他安排在了角落的位置里。
當時老師開了一個關於他的玩笑，引來了所有人嘲諷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他不說話，但是卻感覺屈辱到了極點。
而接下來經歷的一系列糟糕的事情，也讓他變得沉默寡言。
貧窮、屈辱而且沒有尊嚴，孤獨和沒有安全感始終伴隨著他的前半生。
或許從那一天開始，他產生了一種對於金錢和身份的無限渴望，強烈到其他人無法比擬的渴望。
他總感覺周圍的人看不起自己，他總感覺周圍傳來的每一道視線都帶著鄙夷，不論那是不是真的。
長大后。
他開始拚命地工作賺錢，賺更多的錢。
因為錢能給予他帶來無限的安全感，他將賺來的錢存起來，他幾乎不花錢。
他感覺每一份花掉的錢就是消耗掉自己的安全感，他將錢投入進去，要賺更多的錢，他立志要做一個大商人。
他苛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不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覺得每一個人都是因為錢和利益跟隨在他的身邊，而當他真的這麼去想的時候，事情也就完全朝著這個方向演變。
他的合作夥伴背叛了他，他的家人離他而去。
不過這一次，影片里的人生變得不一樣了。
他走上了另外一條路，他在年輕的時候抓住了機遇應勢而起，他變得更有錢，起點更高。
「看！」
「改變了。」
哪怕只是影院里的幻象，那也讓他開心不已，心中湧出一陣虛幻的希望。
他看到自己娶了一個更漂亮的妻子，又生了兩個孩子，他看著自己擁有了夢寐以求的龐大財富，坐在包廂里笑出了聲。
「沒錯，這才應該是真正的我。」
「只要我足夠有錢，只要我沒有失去一切，就沒有人敢離開我，所有人都會恭維我。」
「我就會幸福，我什麼都有，我什麼都不害怕。」
這一次，他變得更厲害。
這一次，沒有人再敢背叛他。
他看著另一個自己成為了托帕王國最有錢的人。
他看到自己將錢堆積成一座山，睡在上面，他嗅著錢的味道，那味道讓他無與倫比地安心。
但是。
他不論怎麼賺錢，怎麼去提升自己的地位，似乎怎麼樣他都感覺永遠不夠。
他永遠還想要更多，永遠還要更強。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停下來，似乎停下來這件事情會讓他感覺害怕和惶恐，他覺得自己停下來就會失去一切。
他看到自己為了錢逼死了自己的妻子，續弦娶了另外一個人。
為了地位和成為議員，逼著自己的女兒進行聯姻嫁給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獨眼龍軍官。
他將自己的兒子送上了戰場，美其名曰進行錘鍊，最後在對方戰死之後成為榮譽父親，在選舉和演講之中終於成為了一名議員。
為了獲得更高的金錢和地位，他可以犧牲掉一切。
時間線一點點逼近他現在的年紀，於是他再度看到了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以另外一種方式。
影片結束，男人獃獃地看著影片。
「好像。」
「也不錯，我竟然列席成了國家議會成員？」
男人發出笑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笑聲有些乾澀。
突然，他拍了一下椅子。
「可惡，假的吧。」
「為什麼我還是會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是騙人的吧？」
男人越想越氣，越想越不能接受。
他再度開啟了人生選擇和改變影院，然後再度開始選擇了人間節點。
這一次，他換了一個結局，但是最終他依舊是個孤家寡人。
一次又一次，男人不斷地嘗試著，有好結局和壞結局。
每次，他總能夠獲得一些成功，但是又總會失去些什麼。
但是哪怕獲得了再多，他總感覺不夠。
「有問題，這機器肯定有問題。」他開始責怪這台機器覺得它有問題。
「騙子，我怎麼會這樣。」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但是，他也開始懷疑自己。
這個過程之中。
列車一次次停站，又一次次地重新開啟，男人一直都圍繞在機器前面，連出去看一眼都沒有去看。
他錯過了一站又一站。
最終。
天空專列環繞世界一周，即將抵達他出發的地方。
那裡，也是他的終點站。
而看了很多次不同的選擇之後，漸漸地男人突然有些看明白了。
不是看明白了人生，而是看明白了自己。
「不對，不是我始終會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因為我內心就是一個孤家寡人，我排斥接受任何人，所以我註定會失去掉所有人。」
「不是他們離我而去，而是我註定要拋棄他們。」
和他有多少錢無關，和他的身份地位無關，而是一開始從他內心就決定了，他就是一個孤家寡人。
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他將要忽視生命里所有的其他人，只追尋那份讓他覺得安寧的財富。
男人看著影片之中的自己，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麼？」
「為什麼我不能停下一會，好好地享受人生呢？」
「我有那麼多的錢，為什麼不能對家人好一點呢，我哪怕拿出一部分，也足夠……」
「為什麼不能相信別人，哪怕給予一絲……」
他有著很多個為什麼。
男人很不高興，他甚至很想要跳進影片裡面，去代替另一個自己做出選擇。
但是他自己卻知道，別看自己現在口頭上現在說得再厲害，真正遇到情況的時候，自己又一定又會如同影片里的那樣去做。
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最後他躺在床上，有些無奈地說道。
「原來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男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樣，一個自卑、貪婪、自私的自己，一個無比渴望著金錢和地位的自己。
但是真正獲得金錢和地位之後，依舊感覺還不夠的人。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看著車頂。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錢、幸福、家人？」
「我不斷追逐的又是什麼呢，為什麼我擁有再多的錢，也填補不了內心對錢和地位的渴望呢？」
男人翻來覆去，最後又起身來到了人生改變與選擇影院的面前。
他不斷地將珠子投入其中，看著自己之前生成的人生改變和選擇。
「我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為什麼會成為這樣的人？」
突然間，他竟然有些痛恨自己。
漸漸地，列車又到站了。
男人再度將珠子投入其中，他再度看到了幼年時候的自己。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男人：「我只是想要填補我曾經缺失的東西罷了，但是現在之物，永遠也替代和填補不了過去。」
男人沉默著，將手按在了旋鈕上。
他似乎想要重新開始。
而這一次，他想要從自己出生開始。
不過他只是轉動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他猶豫了。
因為如果連一開始小時候的自己都被重新選擇了，那這個他自己，還是他自己嗎？
這樣的選擇，不是徹底地懷疑和拋棄自己這個存在本身了嗎？
「咚咚咚。」
這個時候乘務員突然敲開了他的門，男人這才回過神來，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他打開了門，就看到列車乘務員告訴他。
「先生，您好。」
「您預定的終點站到了。」
男人點了點頭，他茫然地提著箱子走了出去，隨著他踏出車門，那些他生成的珠子也全部注入了人生選擇與改變影院之中，流淌向其中終端。
乘務員這個時候喊道：「有請下一位光陰旅客。」
人潮洶湧之中。
男人下了車，抬起頭就看到了車站上的名字。
「托帕國王車站。」
他恍若隔世，卻又感覺自己在原地徘徊。
他明明踏上了世界上最好的觀光列車，卻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外面的一分風景，整個過程都在那個沉悶的車廂里度過。
他明明開始了一場被人嚮往的環遊世界之旅，卻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抵達了終點。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微型影院的名字。
站在車站的路口，他抬起頭看著遠方說道。
「人生重要的究竟是選擇走向哪一條道路，還是改變自己呢？」
而和男人一樣從這輛車廂里走出來的還有其他人，每個人都似乎有了一些感悟，每個人的感悟也都有不同。
其中。
似乎有的人真的做出了改變，而有的人依舊選擇維持著從前。
所謂的人生選擇和改變影院，也僅僅只是一場特殊的觀影罷了。
唯一不同的是，自此以後的魔靈一族的載運魔具之中都開始出現了擺放人生的改變和選擇影院這樣的傳統，而第一次登上魔靈載具的人，也都會嘗試一下使用這台機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