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煉獄之神
星界。
骸骨祭壇上方，一顆璀璨的火焰星辰迅速膨脹，化為了赤色。
那些組成祭壇的龐大骨魔一個個在哀嚎之中被火焰吞噬，在赤色光芒之中發出各種聲音，一個個龐大扭曲的詛咒之靈也終於掙脫了束縛，在火焰之中穿梭環繞。
一座巨大的儀式術陣展開，紅色的線在虛空之中交錯扭曲。
而從大地上看去，人們也能夠看到天空之上隱隱出現了一顆赤星，遠不及月亮大小，但是亮度和顯眼程度超過普通星辰。
「天上什麼東西在閃？」幽夜的大地上，一群乘坐著馱獸車的旅人回望。
「紅色的星星？」星星天上到處都是，但是紅色的卻是罕見。
「不是星星吧，就好像一團火一樣。」仔細看，那星星又感覺像是天上掛著的一團火。
對於普通人來說，不過就是出現了一件稍顯異常的事情，看過幾眼之後便沒有在意。
但是，對於諸神來說這顆突然出現的赤星的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此時此刻，不論是高天之上還是人間大地上的神明都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赤星所在的方向。
「紅色的星辰？」從高天之上望去，那星星和視界大致平行，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星界深處的星辰世界，而是一座運行在不同軌道之上的神國，就是高度可能有一些差別。
「不對，那是煉獄。」有人立刻認出了那是什麼。
「怎麼回事，煉獄怎麼會在高天之上？」所有神明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對方明明不是通過星界之門前往高天的，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前往高天。
多位神明立刻想要前往煉獄位置所在的坐標。
「有問題。」
「應該去看一下。」
「必須弄清楚。」
不過，哪怕是神明想要從一個地方跨越到另一個地方，也是需要媒介的。
要麼，是需要自己的僕從或者錨點。
要麼，就是對方那裡打開了一扇傳送門。
否則的話，想要從一個地方前往另一個地方，也只能通過移動的方式。
而在這高天之上這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尤其是想要帶著整個神國一起移動的話。
軌道之上的火焰星辰。
「噗嗤~」
噴射而出的火焰之上，神座慢慢地凝結而出，兩個身影也隨之而現。
煉獄之主：「到了。」
暗月：「高天之上，星界。」
煉獄之主和暗月一出現，兩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立刻就開始按照計劃行動了起來。
煉獄之主迅速布置成神儀式，準備完成自己最後的轉生和神話之靈蛻變。
而暗月。
他的任務和職責，一是幫助煉獄之主穩定住儀式，同時準備好後續的溝通神之月和承載誓約的步驟。
煉獄之主站起身。
他托起手上的修伯恩之書，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場域不斷的蔓延，隨著那火焰的不斷膨脹，覆蓋住整個星辰。
那恐怖的精神力場域扭曲現實，影響現實，改變法則。
暗月站在下面，看著煉獄之主登神，同時檢查著整個儀式是否有著缺漏。
「詛咒！」
「詛咒！」
「詛咒！」
隨著精神力場域的影響，越來越多的大型詛咒之靈環繞而來，出現在了煉獄之主的神座之下。
恐怖的惡念纏繞在他們的身上，讓人望而生畏。
「食人者必被人所食。」
「獻祭他人者受弔頸之罰……」
「惡淫奸虐者……」
手持著修伯恩之書的神之形存在渾身上下閃耀著光芒。
這一刻，他是統御所有惡念的神，是駕馭著詛咒的神明。
其變得越來越不可直視，人們哪怕看他一眼，彷彿自己內心的惡都會被其觀測到。
而那些匍匐在其腳下的詛咒之靈，便會化為鑽入你的心底，將你的惡化為真實的存在，將你徹底吞噬。
「轉生儀式。」
「煉獄神國。」
煉獄之主站在神台之上沐浴著光芒，其徹底化為了一尊神像。
最後一次轉生，徹底開始了。
「嘩啦啦！」
手中的修伯恩書頁瘋狂翻動，密密麻麻的文字化為不可視的黑暗之文瀰漫於虛空之中。
代表著惡念，代表著詛咒。
無形的光芒衝天而起，一頭連接夢界，一頭連接人間。
光越來越強，密密麻麻的詛咒之影和力量湧入煉獄之主的體內，其形態徹底從使徒蛻變成了神話形態。
漸漸地，那力量其身體已經無法容納，開始朝著周圍逸散。
暗月可以看到詛咒的文字不斷地蔓延向火焰星辰，將其化為真正的神國。
暗月目光注視著那神座之上的煉獄之主。
本來，他只是關注著整個步驟是否順利進行，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卻逐漸地被煉獄之主本身吸引。
因為。
他突然看到了在那屹立在高處承接著力量的煉獄之主的靈體深處，手背上似乎有著一個發光的字。
那是一個數字。
「三？」
「是什麼意思？」
暗月瞅了半天，都沒有明白那個三字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是煉獄之主的事情，對方身體裡面某些力量和秘密，暗月也並不是全部知曉的，這個時候也不是去問的時機。
整個神國都在轉變，煉獄之主意識也陷入了沉睡，等他醒來的時候便是真正的神話了。
只是這個轉化步驟還需要一段時間，而趁著這段時間暗月也開始了接下來的步驟。
煉獄的位置和計劃已經暴露，現在許多人的目光都在投向這裡，甚至是趕往這裡。
對於他們來說，每一秒鐘都是寶貴的。
——
暗月從高處的神座位置落下，進入了下方的火焰星辰。
隨著他身影的降落逼近，可以看到火焰星辰上劃分著一塊塊恐怖刑場。
映入眼帘最顯眼的，自然是那座血染的巨人餐桌，如同巨山一般的長桌上躺著無數的靈體，那些犯下了同類吞噬之罪者一遍又一遍地被偉岸的詛咒之影叉起吞噬。
而緊接其後的，是一片詭異的「樹林」。
密密麻麻的屍骸吊在絞架上延伸到天盡頭，風一吹如同臘肉一般搖曳著。
成千上萬的死嬰怨魂堆積成一座大山，臍帶糾纏在一起，發出尖銳的哭喊聲，要多駭人有多駭人。
無數的靈在這裡被詛咒所吞噬。
無法死去，也無法離開。
普通人看到這樣的畫面，估計第一時間就會被嚇得暈厥過去，但是暗月卻很喜歡這樣的畫面。
「煉獄。」
「現在這裡是惡者的煉獄，也是對超脫規則之上人的懲罰。」
「這即是秩序。」
暗月聽說，知識神系也有著改造地獄的想法。
這是一塊很大的權柄，也相當有著潛力，為了爭奪這塊力量權柄的控制權，二者將來或許還會發生一些衝突。
不過暗月覺得他們那套體系針對的只是普通人，畢竟知識體系改造這套體系，更大的目的是想要用來完善他們的神話文明體系。
而相對來說。
煉獄的詛咒體系更合暗月的心意。
只要足夠強大就連神明也可以被咒，這才是他想要的，他不要製造什麼神話文明，只需要一條束縛在所有人身上讓所有人都為之害怕的鎖鏈。
暗月落在了地上，踏著流淌的岩漿接著往前走去。
他的目的是遠處那條沿著星辰開啟的巨大溝壑和裂縫。
一路上，他看到火山岩漿里嚎叫的靈，也看到了血獄里掙扎向岸邊的靈。
火焰星辰在虛空之中緩緩旋轉，烈火焚燒的星辰錶面盪起層層岩漿，岩漿上漂浮著無數墮落之人的虛幻影子。
「啪~」岩漿捲起巨浪，然後拍打而下。
穿過一條岩漿池，他終於走到了那巨溝和裂縫之前。
沿著一條虛幻的階梯往下，可以看到溝壑周圍和崖壁之上，全部都生長著大量不懼怕火焰的黑色石荊棘。
密密麻麻的人影被黑色的石荊棘所刺穿，掛在崖壁之上。
還有大量的身影自外面而來，踩著這些人想向著無底深溝攀爬。
人疊著人，人壓著人。
密密麻麻。
不見盡頭。
不斷地聽到有人掉落黑暗，有人被荊棘貫穿的慘叫聲。
但是他們依舊想盡一切辦法的朝著深處掙扎，似乎那巨溝的深處有著什麼東西在強烈地吸引著他們。
「我想死，放過我吧！」
「放我出去。」
「疼，好疼。」
「逃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無數人的哀嚎匯聚在火焰星辰之上，最終化作一種力量匯聚於這顆詭異星辰的深處。
而此刻，暗月來到了這裡。
星辰的深處是一個空洞，在這裡他找到了一棵巨大的荊棘樹，樹根纏繞著一座石碑。
石碑上，赫然刻著的就是深淵誓約。
而石碑和荊棘樹之下站立著成千上萬的影子，他們匍匐和跪在那石碑面前，口中不斷地頌唱著昔日亞弗安曾經說過的話。
「深淵一族……。」
「……。」
「我們將吞噬所有凡人的罪，承受一切的污穢，成為世界和萬靈的暗面。」
暗月來到這裡，走入石碑腳下。
他開啟了這座石碑，立刻看到那深淵誓約的聲音開始傳入了整個煉獄星辰之中，甚至隱隱回蕩在夢界。
暗月的聲音回蕩在火焰星辰上：「遵從深淵誓約，這將是你們唯一的救贖。」
「遵從煉獄之主的意志，這是給爾等最後的寬恕。」
在暗月的操控下，可以看到整個世界的詛咒之靈同時望向了煉獄星辰的內部。
原本永生永世施加在他們身上的束縛，此刻終於有了一絲放緩的可能，雖然煉獄之主永遠不可能釋放他們。
但是哪怕只要讓他們少一絲痛苦，那也是好的。
「去那裡。」
「去那裡。」
「去那裡……去那裡……」
無數的詛咒之靈從岩漿和血海里掙扎而出，從弔頸的繩索上落下，從巨人的餐桌上爬起。
他們排著隊，高呼著深淵誓約，前往煉獄最深處。
密密麻麻的荊棘鬆開，將那塊銘刻著誓約的石碑放開，也同時鬆開了一條通往這裡的路。
暗月終於完成了準備，而這個時候另一邊煉獄之主的成神儀式也進入了關鍵時刻。
神座之上，煉獄之主的意識漸漸蘇醒，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凝聚。
位於星辰最深處的暗月也聽到聲音。
「吾是煉獄之主。」
「吾將吾之神名烙印於夢界深處，以聆聽終生罪惡之語。」
「吾名。」
「詛咒權柄的掌控者，鞭撻和駕馭世間萬惡之神，煉獄星辰之主。」
一瞬間，整個神國化為一個整體，煉獄散發出神話法則。
無盡的光芒從高處滲透，透入火焰星辰的每一個角落。
荊棘樹下。
暗月看到那光芒從遠處而來，覆蓋每一個匍匐在地上的靈體身上，最後將自己淹沒。
「成功了。」
暗月激動不已。
而星界之中。
一個個奔向煉獄所在位置的影子此刻也突然停下，這些影子有的是人形，有的是道具，有的是某樣大型萬象魔具。
一時間，各個神系和神國之中，都傳來了竊竊私語。
「煉獄之主成神了？」
「還是在高天之上，他這下是真的要翻身了。」
「這是什麼意思？」
「這表示他不僅僅可以成為神話，甚至還可以直接一步從五階，跨越到六階。」
「這怎麼可能，哪能這麼快？」
「深淵誓約早就已經成型了，也有資格凝聚智慧果實，只是深淵誓約一直沒有真正的歸屬，深淵又不可能通過星界之門前往高天之上，所以一直卡在了這一步，但是煉獄也是深淵誓約的一部分啊。」
「這就是說，他如果現在溝通神之月，就可以成為誓約的載體，然後吞併深淵，一躍成為一位強大無比的神系之主。」
「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可能是最強大的那個，深淵的權柄一直都是沒有真正的主人的，如果誕生了真正的主人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時間，許多人都羨慕地看著煉獄的方向。
知識神系。
波里克站在知識之城的邊緣。
他一身死亡黑袍看不見一絲一毫的褶皺，目光露出錯愕的神色看著遠處。
「他成功了，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蘇科布也依舊感覺神奇和莫名其妙，他不明白對方是怎麼跑到星界來的，也不明白對方哪來的這麼厲害的手筆。
不過不論如何，那遠處屹立在高天的火焰星辰是真的。
他說：「不論怎麼樣，他都真正做到了。」
蘇科布扭頭看向了一動不動的阿賽神：「神，您當初布置下的這一手棋子，真的派上了用場。」
煉獄之主當然算不上什麼知識神系一方的人，雙方也很少有聯繫。
但是當初煉獄之主的成神之路上，阿賽也是用力地推動過一把的，當然算不上什麼好心，只是想要用煉獄之主來噁心肖合阻攔肖的成神之路罷了。
只是沒有預料到，這當初留下的煉獄之主如今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真的。
就要成為壓倒肖的勝負手了嗎？
——
煉獄神國蛻變。
光芒散盡的時候，暗月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整個神國已經被一種奇異的黑暗詛咒法則籠罩，各種不同的詛咒，化為了不同的神話法則秩序。
其就好像一條條鎖鏈，穿透虛空，穿透夢界。
雖然看不見，卻束縛在所有人的身上。
暗月迫不及待地望向那入口處，等待著煉獄之主的降臨。
按照計劃，現在要進行下一步了。
但是等了半天，暗月都沒有等到對方下來。
「怎麼回事？」
暗月皺起了眉頭，一向淡定的他此刻顯得有些焦急了。
這個時候可不是拖拖拉拉的時候，越早溝通上神月凝結出智慧果實，就越早確定勝局。
要知道，他們面對的可是原罪邪神這樣的對手，絕對不能給對方任何時間和機會。
暗月猶豫再三，他決定出去看看。
他走下巨碑下的台階，穿過那些匍匐在地面之上的靈體身邊，而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立刻停下腳步，看向了那些趴在地上的靈體。
對方生前應該是一個女性翼人。
但是暗月卻看到對方的形態慢慢變化，皮膚一點點變得通紅，身體變得越來越健壯婀娜，散發出一種禁忌的美。
「這些詛咒之靈……怎麼變成這樣了？」
「是神國圓滿后帶來的變化？」
「還是……」
暗月目光掃過，可以看到一股股力量正在湧入這些詛咒之靈的體內，讓這些殘缺的靈一點點變得強大和完整。
暗月內心深處是想要仔細觀察一下的，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衝出洞窟。
抬起頭，沿著那一線天一樣的溝壑向著上方看去。
暗月就看到那崖壁之上密密麻麻的詛咒之靈一動不動，連哀嚎聲都停了下來。
他沿著階梯不斷地往上走，可以看到每一個詛咒之靈都在發生著相同的變化，他一邊離開一邊記錄著觀測到的變化。
「皮膚變紅。」
「形態異化。」
「精神蛻變。」
暗月朝著外面跑去，看向那火焰與岩漿的大地。
就看到密密麻麻湧來的詛咒之靈都好像一座座雕像一樣定格在原地，整個神國就好像死機了一樣，沒有任何聲音和響動。
暗月心急如焚，心中不斷地冒出各種想法。
「怎麼回事？」
「他這個時候在幹什麼？」
「升級蛻變詛咒之靈，這個時候有必要做這種事情嗎？」
「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最關鍵的事情是什麼嗎？」
暗月握緊了拳頭，速度越來越快。
而這個時候，那些定格不動的詛咒之靈突然有一些動了起來，突然扭頭看向了暗月。
暗紅色的皮膚，張開滿嘴的尖牙，眼中涌動著世界上最深的惡意。
他們依舊不能動彈，但是暗月卻明白了什麼。
他驚呼出聲。
「不對，這不是什麼完善詛咒之靈？」
「智慧？」
「意識復甦？」
暗月分明看到這些早已經死去的靈，這些只剩下一縷殘魂的傢伙。
此刻，竟然有著活過來的徵兆。
一瞬間，哪怕是暗月這種心狠手辣之人，見慣了種種大風大浪局面的人物，心底里也生出了一股惡寒。
「到底怎麼回事。」
暗月一躍而起，飛向那高處的神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