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羈絆和自由
罪民整齊劃一的陣型不斷的向神賜之城發起衝擊，所有怪物安靜得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更沒有任何呼喊。
但是那種隱匿於寂靜背後的恐怖和壓抑，卻遠勝於發出聲音的怒吼。
至於城牆之上，守城士兵的聲音此起彼伏。
「殺！殺死他們。」
「快，我這邊守不住了。」
「把石頭扔下去，砸死這些神棄罪人。」
「預備衛隊呢？預備衛隊哪裡去了？」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在哪裡？」
一夜過盡，城牆上下都是屍體，甚至城牆還有一角震塌了。
在這裡展開了最為殘酷的廝殺，坍塌的縫隙里堆積滿了屍骸。
但是神降之城算是守住了。
亞利王沒有讓魯赫巨怪直接沖入神降之城大肆屠戮，只是想要拖住星手上的那隻魯赫巨怪，畢竟在他看來，這是屬於他的都城。
更何況他手上有著上萬罪民，足以攻破沒有魯赫巨怪協助守衛的神降之城。
雙方在天亮十分，不約而同的停手了。
罪民們退回大海中舔舐著傷口，整頓備戰。
神降之城也連忙修繕著城池，同時輕點傷員死者，準備接下來的戰鬥。
亞利王在等待著休息過後，罪民們一舉擊敗守衛破城而入。
而星則等待著援兵，在昨天罪民們打過來的時候，她便通過特殊渠道傳信，光是魯赫巨怪最快的話今天就能趕到。
「是亞利王。」
「有人看到了他了，是那個暴君回來了。」
有傷兵前來報告，說明自己在城牆上看到的情況。
星已經有所猜測：「我知道了。」
「你們下去休息吧！今天援兵便會到，
幾個士兵帶著一群人過來，押在了宮殿之下。
「女王。」
「這些人想要襲擊城門，被我們抓住了。」
當初天空之城便是被內部的叛徒打開的，星怎麼可能不防範。
她走下階梯，看著他們。
「你們就是這樣忠於你們獻上誓言的王嗎？」
跪在地上的貴族卻說道：「你才不是我們的王，你是那些賤民的王。」
星沒有生氣，她不是第一次聽這些話了：「那當初你們宣的誓是什麼？當著神許下的諾言只是一句空言嗎？」
她沒有等回話，或者說這個時候爭論和辯解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星之女王用權杖對向了他們：「你將接受死亡的審判，為你們的罪與惡付出代價。」
他們被帶了下去，這些人剛剛強撐起來的傲氣瞬間沒有了，癱軟成一團。
然而。
星一直等待的援兵和三大王權血裔家族全都沒有來，等到的反而是天空神殿和神仆之城被佔據了的噩耗。
三大王權血裔家族背叛了她，就好像曾經背叛亞利王一樣。
「天空神殿沒有了？」
星感覺身體一顫，她這是第二次失去了天空神殿。
「薩莫家族呢？」她連忙問起了自己的盟友。
「薩莫領主被殺了，現在是新的領主了。」信使回答。
星聽到她最重要也最忠誠的夥伴死了，一瞬間身形搖晃，扶助了宮殿的柱子才站穩。
「背叛。」
「又是背叛。」
「萊德利基王的子嗣，離開了神許樂園之後便都成了這樣嗎？」
「他們想要讓亞利殺死我，然後奪取希因賽之王的寶座。」
星冷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要開始準備退路了。
上萬罪民一次次攻上城牆，守衛者終於抵擋不住了。
城破了，怪物們魚貫而入。
曾經的王帶著舊日的神棄之民攻入這座名為神將之地的庇佑之所，
王宮之中一片混亂，敗退的王庭衛士守著女王朝著海岸另一邊的城門撤退。
「女王！」
「快走！」
與此同時，還有許多星她赦免的奴隸、擁護她的底層平民跟隨著星一同從打開的城門逃出去，他們知道留下去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
如同狂獸一般罪民翻越城牆，穿過城門通道。
亞利王踩在魯赫巨怪的頭頂上，跨入了神降之城。
站在高處的他立刻看到了遠方撤退逃離的隊伍，其中帶著王冠手持權杖的星是如此的顯眼。
而星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
四目對視。
亞利王高高在上，目光冰冷而桀驁。
這個畫面是如此的熟悉。
星腦海里浮現出父親被亞利王殺死的畫面，當時的亞利王就是這個眼神。
那個被她親手打敗的噩夢，又回來了。
胸中的怒火和恨意湧上心頭：「亞利王。」
亞利也和她一般：「席侖家族的星。」
「我曾經對你說過，真正的王者絕對不會軟弱，哪怕失敗依舊可以捲土重來。」
「不過。」
「這一次我不會給你捲土重來的機會。」
星帶著奴隸和大量平民以及忠心於自己的侍衛離開，而那些大臣和貴族們則去迎接舊日王者的回歸。
就好像曾經迎接星之女王一樣。
——
神賜之地。
金字塔神殿下盛開的花海中，一朵最大的太陽之杯撐開一片夢幻氣泡，夢之妖精暢遊在夢境之中，發出如同夢囈一般的竊竊私語。
突然間，睡夢之中的夢境主宰波羅聽到了星的聲音。
「波羅，我們聯手趕走的那個暴君又回來了。」
「可惜。」
「我沒有我想象之中的那麼厲害，我也沒有想象之中的堅強。」
「我看到他的一瞬間，第一感覺竟然不是仇恨，而是恐懼。」
「我……輸了。」
夢境的幻象里他看到了陷落的城市，狂亂的怪物，廝殺哀嚎的希因賽子民。
波羅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太陽之杯收回，花杯翻落而下，化為了一個穿著金色罩衣的身影。
波羅他焦急的飄上了神靈的殿堂，撲在了殿堂的中央。
「神！」
「我想要再一次離開神賜之地。」
尹神好像早就猜到了這一幕，他早已看穿了波羅的內心和選擇。
「你捨棄放棄你的自由嗎？」
波羅點頭：「這幾年裡，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也懂得了當初神您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
「失去和得到是相互的，人不斷的老去，但是在失去青春和歲月的同時也會獲得經驗和智慧。」
「想要成長，便會失去曾經的天真爛漫，因為得到了父母的愛，便也會受到愛的約束。」
「人獲得了夥伴，便有了羈絆，也不再自由。」
「因為，自由是孤獨的。」
波羅看著神，露出了笑臉。
他曾經的笑臉是天真無邪，如同夏日驕陽一般。
而如今，卻更像冬日暖陽。
讓人感覺溫暖，也更加親切。
「我害怕不自由，但是更害怕孤獨。」
「我。」
「想要和星在一起。」
波羅離開了神賜之地，神沒有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知道到了該回來的時候，流浪在外面的孩子自然會歸來。
第一次離開的時候，波羅是迷茫而期待的。
這一次離開，他是堅定而自信的。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