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沒有歸宿
幾十年後。
神降之城有著一座人造湖泊，這湖泊連接著大海，裡面還有著水底之城和三葉人孕育後代的地方。
頗有些類似於昔日神賜之城的神井，但是要比神井大得多。
湖泊之中有著幾隻巨大的奇蝦，這些海洋霸主的身上套著用海里的裸蕨植物鞣製成的套索，幾個高大強壯的三葉人手裡持有骨槍，駕馭著他們在湖泊之中激戰。
「起來。」
「衝鋒！」
隨著他們喊著口號，座下的海洋巨物就好像成為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順應著他們的心意而動作。
骨槍刺擊的同時奇蝦嘴巴前的兩隻巨大鉗子碰撞在一起，讓所有看這一場激戰的三葉人熱血沸騰，歡呼怒吼。
湖泊前一個帶著王冠的身影坐在高背刻花的華麗王座之上，在人群的拱衛之中看著這些年輕的三葉人廝殺爭鬥。
這些人基本都是耶賽爾的後輩，同時也是智慧權能的擁有者。
數十年下來，擁有智慧權能的也出現了不少，少數兩個是血脈覺醒，大多數是來自於王室一族的權能恩賜。
老去的三葉人王族，將自己的權能恩賜給自己的後代。
這些人自然沒有第二代王權血裔一般的幸運，能夠得到神靈的恩賜直接擁有融合怪這樣的神話生命，而老一輩還沒有完全逝去，繼承融合怪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更別說也不一定輪到他們。
於是有人另闢蹊徑去海里馴服控制奇蝦，亦或者一些其他的生命。
從而掌握一些特殊的能力，擁有強大的戰力或者其他輔助能力。
隨著表演結束，這些健壯高大的三葉人王族走上了湖岸跪在了王座之下。
「你們很不錯。」
「勇敢無畏，能夠熟練的運用智慧權能。」
「不愧是繼承了最古之王的血脈，也對得起王族的身份。」
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賽爾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權杖對準了他們。
一個個喊出了他們的名字：「我以智慧之王的身份，授予你神之祭司的稱號。」
這幾位年輕的王族後裔，從現在開始真正成為了一名祭司。
也是希因賽王國之中，除了王之外最有權勢站在頂端的那一批人。
「偉大的王。」
「我們將永遠遵從神靈的信仰，服從您的統治。」
耶賽爾很高興，後輩之中接連出現了優秀的人物，讓他感覺自己的希因賽王國越來越強盛和發達。
他心想。
「這些後輩若是再派到其他地方，一定能夠再建立起幾座城來，讓希因賽王國的版圖變得更大起來。」
城中修建著四通八達如同河流一般的寬闊水渠，對於三葉人來說這水渠也類似於道路。
耶賽爾駕馭著他的融合怪妮妮，帶著他的守衛從水渠之上朝著王宮而去，沿途看到他的人全部都跪下行禮。
高處望去，大路之上可以看到密集的人群和街市。
街頭有人賣腌制的魚乾、曬制的魚肉，也有新鮮的始祖魚和一些海里捕捉到的其他食物。
還有人賣各種各樣的骨器，骨盤、骨碗、骨刀、骨矛隨處可見。
這些骨器都是來自於死去的三葉人，但是希因賽王國明顯沒有太多忌諱，只有那些血脈高貴的三葉人才會安葬。
神降之城和神賜之城不一樣，其中最明顯的是在城市的邊緣修建起了高高的石牆。
城牆將城內和城外劃分出了兩個等級，首先居住在城內的基本都是是權貴和他們的奴僕，其次是進入神降之城的人必須收稅。
這是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賽爾自定下了希因賽王國的法典，頒布了希因賽王國的貨幣之後確定下來的法律。
城外還有著大大小小的村落，大批替權貴們運作的商人、勞作的工匠、養殖的漁民聚集在這裡。
沿著這條海岸線，海邊一座又一座恢弘的城市建立了起來，目前希因賽王國已經擁有了十七座城。
社會關係變得更加的複雜，不僅僅擁有了分層更多的權利體系，也擁有了各種各樣的職業。
加上大大小小的一個個村落，希因賽王國的人口竟然多達數十萬。
這是初代智慧之王萊德利基還在的時候，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從這個方面來說，耶賽爾超越了他的父親。
耶賽爾回到了宮殿，門口幾個希因賽王國的權貴官僚早就在等著他。
「王！」
「法典已經重新修撰好了，就立在王宮南邊。」
這也是他急著回來的原因。
耶賽爾立刻從融合怪妮妮的身上跳了下來，激動的跟著幾人往南邊走去，身後跟隨著一大群人也緊隨其後。
法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功績之一。
這已經是第七次修撰了，他覺得應該是最後一次修撰了。
在他看來，這是一部完美無缺的法典。
法典刻在石碑上立在王宮之外，刻著萊德利基編撰的神文。
耶賽爾站在這石碑前，觸摸著父親和神造的文字，眼中綻放出自豪。
「父親。」
「我沒有讓你失望。」
一直從外面回到宮殿直到坐上王座，他整個人都好像飄在雲中。
耶賽爾沉浸在自己的輝煌之中。
他建立起了十幾座城，他創造了法典，他擴大了希因賽王國。
他做到了父親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他建立起了一個偉大的國度，成為了一個被人稱讚的王者。
萊德利基在他的智慧王宮之中放著他的神文石板，而耶賽爾則放著他編撰的法典，牆壁上雕刻著耶賽爾曾經的冒險史詩。
他今天很高興，興奮激動不已。
不時的從王座上站起，循著宮殿轉來轉去，看著自己這些往日事迹。
突然，有人跑了進來。
「王！」
「長公主殿下要見您。」
耶賽爾臉色一變。
——
耶賽爾趕到了另一座城，進入了一棟類似於昔日神賜之城寢宮的建築。
裡面一位老邁的女性三葉人正在等著他。
耶賽爾鬆了口氣，原本緊促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姐姐。」
「您怎麼突然想見我了。」
耶賽爾見到了他這位外表酷似母親的姐姐，昔日裡帶著他在沼澤里抓魚，帶著他深入大海去冒險。
正是她讓自己的童年如此完美，也是她給予了自己敢於冒險的種子和勇氣。
對於耶賽爾來說，對方不僅僅是自己的姐姐，也是一位如同母親一般的長者。
長公主看上去有些憂傷，眼睛一直望著大海的另一邊。
他問自己的長姐：「姐姐！」
「難道是有什麼心事？」
長公主殿下回過頭看著耶賽爾，眼睛里浮現出了和曾經王后一般的溫柔。
「王。」
「你說我們還能回到神賜之地嘛？還能見到父親和神嗎？」
耶賽爾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
「我依舊是智慧之王。」
「智慧的王冠就戴在我的頭上，神和三葉人的約定並沒有因此而終結。」
「只要我們償還了我們的罪，自然就可以再度回到神賜之地。」
耶賽爾沒有發現，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已經和萊德利基非常酷似了。
長公主眼中綻放出了光芒，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
「那就好。」
「那就好。」
老邁的長公主長長鬆了口氣，好像卸下了什麼心結一般。
「如果有一天，王你能夠回到神賜之地的話。」
「帶著我的屍骨一起回去吧！把我葬在母親的旁邊！」
「我~」
「想她了。」
耶賽爾抱了抱自己的姐姐：「別著急，還早著呢！」
「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一起去見母后還有父親。」
耶賽爾剛剛回到神降之城，幾天後便傳來了消息。
長公主死了。
耶賽爾收到消息的時候，一下子站了起來，然後茫然的坐下。
他再度回想起了姐姐的話，也驚覺發現了自己內心的恐懼和茫然。
哪怕他獲得再高的榮耀，哪怕他做成再偉大的功績。
也抵擋不住內心的無措和彷徨，更不能抵消所有三葉人對於回到神賜之地的渴望。
以及。
他們被神拋棄的恐懼和逐出神許樂園的遺憾。
他們的意志和靈失去了棲息之所，他們就好像一群徘徊在天涯海角的遊魂。
耶賽爾在內心的深處也其他三葉人一樣，依舊念念不忘回到神賜之地。
在他們看來，那裡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