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回來吧
王權之爭，父子相弒。
一切不知道是從從何開始，可能是從孩童時代的恩斯歡喜雀躍的被父親萊德利基帶踏上神的殿堂，然後看到父親用無比失望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那一刻開始。
也有可能是在耶賽爾覺醒了他那與生俱來天賦的時候，骨肉手足相殘的命運便已經定下。
但是到了此刻，都不必再去計較了。
這一場鬧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咚！」
萊德利基抽出了自己的權杖，將其扔在了地上，骨質的權杖發出一聲悶響。
一瞬間他搖搖晃晃，身邊的侍衛立刻驚慌的圍了上來。
「王！」
「智慧之王。」
他用力按住了身邊的侍衛才能防止自己不跌倒，喘息了幾口氣后，他才恢復力氣揮手讓人將恩斯的屍體抬了下去。
回過頭。
看向了坐在了地上張開嘴巴卻連哭泣聲都喊不出來的王后，萊德利基的眼中滿是歉意。
讓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親眼死在自己的面前，實在是太過於殘忍，而且殺死自己孩子的還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親生父親。
「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萊德利基口中不斷的道著歉，哪怕自己實際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抱起了王后，離開這片廢墟。
他走得有些吃力，但是雙手卻在用盡用力的抱住了她。
甚至還佝僂下了腰，這對於往常萊德利基來說就是沒有了王的氣度，但是此刻的他不在乎了。
「走！」
「咱們回去吧！」
內外所有三葉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萊德利基的悲傷，哪怕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更沒有做出任何軟弱的模樣。
王后開始吃不進去任何東西，連水都喝不下去了，整個人也開始陷入昏迷和無意識之中。
「恩斯。」
「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還不回家來？」
「你是不是又跑到海里去玩水去了？我說了不准你去的。」
「布恩。」
「你又和你大哥調皮搗蛋，我今天一定不會放過你。」
夢中她不斷呼喊著年輕時候和孩子們說的話，孩子出生不久時對孩子們的期待，孩子長大時對調皮搗蛋的頑童們的訓誡。
那個時候的她還年輕，孩子們圍繞在她的身邊，天真又可愛。
萊德利基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聽著她說著這些話，抓著她的手。
直到幾天後，王后突然間醒過來了，意識也恢復了清醒。
這是迴光返照。
萊德利基也明白，她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
萊德利基一瞬間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彷彿就要落淚了一般，但是在王后睜開眼睛看向他的時候，又強忍著擠出了笑容。
「你醒了。」
王后也感覺到了自己時日無多，她的意識無比清醒，她看著萊德利基，又看向了他握著自己的手。
「不用道歉的，我不怪你。」
「我只是……接受不了……」
「恩斯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王后越說話語越輕：「等耶賽爾回來了，就將王位傳給耶賽爾吧！」
「你也累了！」
「該……休息一下了。」
萊德利基點著頭，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好！」
「好！」
王后瞳孔閃爍著微光，但是可以看到光芒在一點點熄滅。
明亮的眼珠子，逐漸化為了石頭一般的灰色。
萊德利基看著躺在石床上的王后，她的身體漸漸完全僵硬，從內到外化為了一具石頭雕塑。
王后死了。
這再度給了萊德利基巨大的打擊。
剛剛失去了兩個兒子的他，又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急切的呼喊聲，有人焦急無比的從外面朝著裡面沖了進來，同時傳來了嘈雜的爭論聲，是想要衝進來的人被侍衛給擋住了。
「偉大的智慧之王。」
「您沒有事情吧！」
「恩斯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怎麼可以殺布恩，還背叛父親。」
「怎麼會這樣？恩斯他瘋了嗎？」
有人是真情實意，有人則是接機試探。
剩下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也終於回來了，隨著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他們的兒子甚至孫子。
萊德利基沒有回頭，說了一句。
「讓他們進來。」
一大家人湧入了進來，看到的便是死去的王后，這下嘈雜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
良久之後才有人開口說了一句：「母后？」
萊德利基的眼睛里滿是暮色，對著孩子們說道。
「都回來了。」
「最後看看你們的母親吧！」
「好好的，和她告別。」
而他自己緩緩的走出這件屋子，繞過坍塌的智慧宮殿，來到了後面的一間雕刻滿了壁畫的密室之中。
密室的石門關上，他獨自一人坐在黑暗裡。
萊德利基再度摘下了自己的智慧王冠，接著開始刻印王冠上的誓約，緊接著他未刻印完的句子接著刻下去。
只是此刻他的心態完全不一樣了，他刻印之前的話語的時候，是自豪且得意的。
而如今，他感覺到了悲涼。
他的人生並沒有自己吹噓的那麼圓滿，自己也不是那麼偉大，他忽略了很多東西，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只是他自己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罷了。
「神說。」
「萊德利基！」
「慾望的溝壑。」
「是不會因為你給得夠多就會滿足的。」
「怨恨的大山……大山……更不會因為施以恩惠就會消失。」
他刻完這句話，一瞬間再也忍不住了。
淚流滿面，直接捂住了自己的面龐。
「神啊！」
「您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嗎？」
「可惜，我沒有聽從您的指引。」
他其實當時隱隱聽出了神的意思，只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或許神也知道，才會嘆息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他良久之後，才從悲傷之中恢復過來。
他臉上沒有了任何錶情，只是對著智慧王冠一點點的接著刻印下去，他不想再聽外面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想再理會其他的一切事情。
他只想將將自己和神靈之間的約雕刻完成。
多日之後。
萊德利基終於從密室之中走了出來，身旁的人遞上了權杖，告訴他已經安排好了葬禮。
萊德利基卻說：「再等一等。」
他高舉起智慧王冠，聲音穿越了大海。
「耶賽爾！」
「你找到起源之地了嗎？如果找到了就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