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深夜時分，蘇耀鈺親自來了太書院，敲開了周子昂的門，見麵就問他：“你來尋我什麽事？”
周子昂羞愧地對蘇耀鈺說：“蘇兄，你之前給我的那份答案，被我全給丟了，你那邊是否還有其他的讓我再抄寫一份。”
“被偷了？被誰偷了？可是不認識的人。”
“應該不會吧？即便是偷的也是這太書院的人。興許是有人看見我天天在背著書。便猜測這是考題答案，於是便將這文章給偷走了，也有可能是有人不想我考上課考便偷偷的拿走了。蘇兄馬上就要考試了，眼下當務之急，我得要一份新的答案，不然我也不覺得我能考過啊。”
“你也不用著急，等著待明日我再給你拿一份。你之前的那一份的編號是多少？既然給你新的，以防萬一，還是將那份舊的給廢了吧。”
“編號。編號我已經不記得了。”
“那裏麵的字詞句呢？你還記得嗎？”
周子昂拍了拍腦袋，歎氣說道：“我明明是記得的。我已經背了好長時間了。可是你這一問我竟然一個字都想不出來了。”
蘇耀鈺沒有和周子昂多說什麽。隻能說道：“那如果我再給你找一份新的答案，未必適合我們之前說的題目。也未必能達到你的目的。你可願要？”
周子昂本已絕望，此刻猶如抓了一個救命稻草，哪裏肯放手，連忙說道：“我要，我自然是要的。”
後來蘇耀鈺果然又找派人送了一份新的文章給周子昂，並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再丟了。
眼看科舉之日越來越近。不知為什麽，原本說定的賜婚之事。竟又有皇上口諭，說要延期。待科舉之試結束後，再行安排。同時皇上還委任蘇耀鈺為科舉考官之一。進行殿試前幾天的人才遴選。一個考生成績與人品能否進入殿試，需要所有考官的投票,考官有三人，裏麵正有蘇耀鈺的這一張票在內。”
到了科考遴選當天，周子昂在考場門口看見了莫庭荷，他此時早就忘記莫庭荷將他文章拿走之事，還伸手想與女扮男裝的莫庭荷打個招呼，但莫庭荷似乎沒看見他，反而越走越遠，最後慢慢的便消失在人群之中。周子昂握著扇子走過去，卻找不到莫庭荷的身影。
這時，考場的監生出來，通知考生按序進場。周子昂進去的時候還在左右看著，卻被監生斥責:“不要左顧右盼！這可是殿試前的遴選，你還以為是你們鄉下地方嗎？”
周子昂不服氣地想要與他吵。卻被身後的一名考生拍了一下，還好心的跟周子昂說：“我們都是來考試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吵鬧吧。”
周子昂瞪了監生一眼，忍著肚子裏的火氣進到考場。監生過來分發卷子，果然與之前蘇耀鈺給他的文章主題是一樣的，周子昂靠著前段日子死
記硬背，硬是把這一篇文章默寫了出來，寫完之後周子昂還從頭到尾看了一，心中隻覺得這文章也不知是誰寫的，真是糟糕透頂，若不是有標號，還不知能不能考中。
周子昂磨蹭到最後才從考場出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看到莫庭荷在哪裏。
因為是遴選，所以沒過幾天就放榜了，為防舞弊。此次遴選都隻有代號，作為標誌，所以當周子昂看見自己的考號寫在上麵公榜之上時，心中得意，再看旁邊那幾個太書院的同好紛紛說道：“我中了。”“我也中了。”
那幾個人都是太書院中頂優秀的，也是周子昂引薦給蘇耀鈺的，所以他們能考中，周子昂並不意外，這時，周子昂想起自己丟失的那篇文章，於是環顧四周，看有沒有生麵孔也考上了，可是轉了半天，周子昂全然看不到可疑之人，難道那個人沒有過來看榜？或者，難道說並沒有人偷走我的那篇文章，我的文章或許隻是丟在我也沒想起的地方嗎？周子昂心中想著。
周子昂又轉頭看莫庭荷在哪裏，他卻沒見到，隻有幾個太武院的人，於是周子昂過去問道：“你們可看見兵部的人？”
“沒見著。”太武院的人瞥眼見周子昂，冷笑：“這次考試太過不公，竟便宜了你們文生。”
周子昂討了個沒趣，也沒再理他們了。
又過了幾日便是殿試，此次遴選到殿試，蘇耀玉他們早就安排好了，到了殿試當日，周子昂與一眾考生在監生的指引下，一同走入皇宮之中。
前後左右共計20餘人，太書院的占了大半，全是周子昂和蘇耀鈺平日交好的人，都是年輕麵孔，可以看出是一個天縱奇才，偏偏最後還跟著一個莫庭荷，周子昂吃驚的看了眼莫庭荷，然後慢慢的繞到後麵與莫庭荷並排站著。周子昂輕聲與莫庭荷說道：“莫姑娘。”
莫庭荷扭過頭不理他：“你認錯人了，你說誰是莫姑娘，我可不是姑娘。”
周子昂知道說錯，於是連忙改口道：“哦，對對，是莫公子，莫公子你也考上了。”
“我怎麽就考不上呢？難道，你覺得蘇公子會不讓我進殿試嗎？”
原來莫庭荷也是蘇耀鈺給的文章，周子昂心裏一想就有了計量，趕緊趁著監生不注意，走到前麵，然後與隊伍一起，進入了殿試的大堂。
殿試大堂是一座獨立的宮殿，外麵樹蔭環繞，殿中早就將桌椅整齊擺好，每個桌椅之間還隔有綢布，周邊圍站了好幾個太監，並沒有考官與其他監生，而他們來的監生等他們走後也就離開了。
考生挨個入座也沒有人多管，等全部坐齊後，那幾個小太監才將筆墨紙硯，各自分發到桌上。
“幾位公公，我們這就要考試嗎？”
“不然如何，一會兒考官過來，給了題
目你們就做吧。”小太監陰陽怪氣地說，“雖然是殿試，但也不必麵聖，你們也不用緊張。”
眾人的心情都放鬆不少，就在一片祥和之中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殿堂，對著主管大太監耳語了幾聲，大太監麵上如臨大敵，連忙揮手示意。
接著整個考場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非但所有考生的書桌，筆墨紙硯。甚至連條凳及靠墊，全部都換成了簇新的東西，四五個小太監拿著布將殿內的地板清洗一遍又一遍，還將所有考生的鞋底也重新清洗。
等到太監將每一個考生收拾妥當之後，又上來了好幾個宮女，拿著香爐沿著每個考生從頭到腳地熏香一番。周子昂正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又有一個小太監走到他的身前，用手從他的頭頂慢慢的按了下去，周子昂下意識的往後一躲：“你在幹什麽？”
那摸他的太監說道：“一會兒皇上便要來，公公讓我將你們從頭到腳徹底檢查一遍，若是你們身上藏有尖利的東西，企圖對皇上不利，那便要逐出考場。”
“那我們進來的時候為什麽不檢查，偏偏要考試的時候才對我們如此檢查。”除了周子昂以外，還有很多的考生不堪受辱，拒絕檢查。
可惜的是，那個叫得最響的考生話沒說完就被外麵進來的兩個衛兵從考場中拖出去了，其餘考生哪裏見過這樣的境況，這才知道茲事體大，便不敢再言語，隻能任由小太監在其身上上下其手。
小太監檢查到莫庭荷的時候，莫庭荷退了一步，說：“你們不用碰我，我身上什麽都沒藏。”
“你說沒藏就沒藏嗎？所有人都檢查了也不差你一個。”太監本來檢查了好幾個考生便就不耐煩了，見這個小矮個子的考生還在那邊躲躲藏藏，更不高興，抓著他的肩膀就把他扯過來。結果小太監的力道沒有控製住，竟把莫庭荷扯出了一個跟頭，莫庭荷摔在了地上。手掌擦在地麵上，抬起來的時候皮也刮破了，手上滿是鮮血還滴在地板上。
“你也太不濟了。”那小太監拍拍手說，“我可沒有用力，是你自己摔倒受傷的，你也不能賴我！”
大太監走過來說：“馬上就要麵聖，這血光之災可不是好兆頭，將他趕出去。”
周子昂卻看不慣，連忙出來說：“他也是經過遴選進來的，怎能說趕就趕？”
大太監看著周子昂冷笑一聲：“我看你也想走吧。”
周子昂拱手說道：“並非學生不懂理，隻是這件事情實在不公平。我們都是經過遴選進來的考生，怎麽由得你們說趕就趕說走就走的。即便是不符合考場規定要趕出去也應當是由考官來定。如今考官未到怎麽事事反而由的你們來做主？”
大太監生氣地說道：“我們怎麽就不能做
主了？在這邊最頂頂重要的便是皇上，若是你們衝撞了皇上，這邊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那我也不管，無論如何，即便你們要把我們趕走，也要給我們一個理由，我們隻是來考試的，並不是來陪你們阿諛奉承的。”
周子昂脖子一梗的模樣，讓大太監拿著拂塵，伸手便要打，周子昂卻轉身躲開了，氣得大太監將拂塵打在地上。
這是個時候，外麵傳來響動，莫庭荷回頭看，居然是平公公來了。
就是這個平公公。給皇上送了東西並還問蘇耀鈺希望皇上賜些什麽，蘇耀鈺也隻是跟平公公說了句要賜婚。結果皇上還真就賜了婚。無論平公公是什麽人，他在這宮裏都是可以說得上話的。
大太監看見平公公公過來，連忙疾步走過去說：“平公公好，不知平公公此時來這邊做什麽？”
平公公掃了一眼眾人，隻覺得周子昂很是眼熟，卻沒看到角落裏的莫庭荷，接著平公公說道：“太後吩咐說，這次科考是朝廷選材辨能的首要大事，也是第一次殿試，皇上極為重視，太後也極為重視，所以便讓我來督著看看。看有沒有不得體的，或者說，有沒有不能入皇上或太後演的東西和人。”
大太監仿佛拿了是免死金牌一樣。搖頭說道：“幸虧平公公您來了，您說道那自然是有的，接著他用手指著莫庭荷與周子昂兩人道：“就是這兩人。”
平公公這才垂眉看了一眼周子昂，又看了一眼莫庭荷，在心中思索了半日，總算想起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兩人，那時蘇耀鈺還與兩人在一起，很是親密，所以這兩人也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於是平公公舔舔嘴唇，側頭對著大太監說：“這兩個人就先別管了，讓他們考試。”
大太監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是畢竟是平公公開口說的話，於是他隻能點頭應允。
平公公走到莫庭荷麵前，看到他腳下的地上還有著一灘血，便指著學痕問大太監：“此處不該有血，一會兒皇上過來，見著這血光之災多不吉利。”
大太監連連說是：“平公公，剛才我便想與你說這件事。此人剛才不慎摔了一跤，擦破了手，手上全是血。於是我也擔心會衝撞了皇上，便讓他先行離開，結果這個人……”大太監指了指周子昂又說道：“就是他，他偏不同意，所以我們才吵架起來的。”
平公公又再次偏袒地說道：“啊，這樣，你們放在後殿的創藥拿過來給這位考生，把藥上了，再將血跡擦幹淨。這樣就不會衝撞到皇上了。”
“這……”這麽明顯的偏袒，讓大太監又多看了莫庭荷幾眼，費力思索一會兒就點頭說：“那我們就聽平公公的吧。”接著便吩咐下麵的小太監去把事情辦妥，而莫庭荷也正常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再也沒有人敢管她這邊的事情。
因為莫庭荷本來也就是在最角落的地方，所以再往後的事情基本上也都與他無關了。
平公公在門口站了好大一會兒，見沒有什麽其他的事。也就先行出去了。但他沒有走遠，而是在門口候著，像是在等人。
有考生議論說：“該不會是在等什麽人吧，興許太後也要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