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草率？與生靈塗炭相比，死去一個太子又算得了什麽！”無牙老人的表情嚴肅，甚至還有些凶，“莫姑娘，你也是我們逆轉過去的受益人，若是按照前一世，現在的你還在蘇家飽受冷落與虐待呢。”
“即便我的身份改變了，也未必會改變我的結局。”
“結局？哼，你可知你的結局是什麽？難道你以為你的結局是與蘇生鶼鰈情深嗎？錯了，前世的莫庭荷，從未得到過蘇耀鈺的愛。最終還是被蘇家人毒死的，因為蘇生另娶，這些事你約莫是不知道的，蘇生也不會跟你提起半句。”
其實蘇耀鈺的前世之事他也與莫庭荷說過，但他說的時候，心中飽含的都是對前世莫庭荷的愛戀，這也讓莫庭荷對他亡妻心生羨慕，可如今聽這無牙老人的說法，似乎真實並非如此。
“我不信你說的，若是蘇公子對亡妻全無感情，他為何一重生便來找我？”
“若他們感情深厚，他的妻子何至於死？蘇耀鈺對他的亡妻隻愧疚罷了，怎麽可能是真愛？若是真愛，又怎麽會讓她死？”無牙老人笑得詭異，莫庭荷被他的笑唬到，渾身打著冷戰。
無牙老人又說道：“小姑娘，你年紀太小，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情愛，也根本不懂，如果真的身陷情愛之中的人，會做出多麽瘋狂的事，你再看蘇生，他可曾因為愛而瘋狂？他不會的，他來到這裏的使命便是救下驍鳴鶴，不是與你談情說愛。”
“不對，你們根本算不到這些，你是在哄騙我的。”莫庭荷倒退兩步，再次搖頭。
無牙老人雙目一亮，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你們或許是用幻水鏡逆轉時空，至於怎麽逆轉所有時空卻唯獨你沒有改變我不清楚，不過既然是你逆轉了時空，那恐怕就隻有你才是重曆曆史的人，你能知道的隻有之前發生的事，至於後麵的事，或者逆轉曆史後會發生的事你都無法猜到，而我本應嫁入蘇家，過完平淡無奇的一生，但我沒有，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蘇公子的命運也改變了，所以，你不可能再看到我與蘇公子之間的感情，因為我和蘇公子前世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
“你又如何知道？就好似你父親莫知故的死，蘇生極力避免，最後你父親還是因為救你而死，他的結果，不會有改變，就好似，你的結果也不會改變，你活不過二十歲。”
無牙老人的這話，如同磚頭一般重重地敲在莫庭荷的心上，在她心裏，她不止一次擔憂過，她會與蘇耀鈺的亡妻不一般的命運卻是一般的結果，如今她已經十六了，難道真的要沒幾年好活了嗎？
就在莫庭荷沉思的時候，蘇耀鈺已經回來了，他看見莫庭荷神色不對，連忙問道：“你怎麽了？似乎不太高興？”
“沒有
，我就是覺得有些累。”莫庭荷勉力笑笑，“對了，宮裏的事怎麽樣了？”
“太被皇上摔死了，而虞後也一氣之下掐死二皇子與小皇子，瘋笑要讓皇上徹底絕了後，皇上氣到不行，當即口諭廢後，拖進刑房杖斃。”
“杖斃皇後？”莫庭荷大吃一驚，“端朝自開國以來，隻有廢後，從沒有處死皇後的先例，再說，皇後可是虞相的親生女兒，虞相現在是唯一可以幫助皇上與靜王抗衡的勢力，皇上即便再生氣，也要顧全大局吧，若是把虞相逼到靜王那邊，那恐怕就大大地不妙了。”
無牙老人過來，揮起袖子說道：“你這個毛丫頭又何必關心那麽多，好了，你們走吧！”
接著，地上掀起一陣風，吹得莫庭荷睜不開眼睛，在她不住後退的時候，身後有一個人擋住她，接著，她就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蘇耀鈺捏著她的手，低聲說道：“別怕，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莫庭荷覺得臉上被風刮得疼，不過她還是緩緩睜開眼睛，竟發現她與蘇耀鈺正在半空中禦風而行，腳下那些房子竟如同盒子一般小，街上的人都是看不見的，莫庭荷覺得頭暈，她又閉上眼睛。
蘇耀鈺輕輕笑了兩聲，道：“不敢看就不看吧。”
莫庭荷捂著臉說：“我不是不敢，隻是覺得頭暈罷了。”
“別怕了，我們已經到了。”蘇耀鈺抱著莫庭荷緩緩落下。
兩人正落在太書院裏，見周子昂正坐在樹下逗鳥，蘇耀鈺皺眉道：“你不躲在幻水鏡中嗎？怎麽出來了？”
“我餓了，出來找些吃的。”周子昂笑笑，“幻水鏡中的東西都是造鏡人的精血製成，如今這個幻水鏡造鏡人是臨逸修士，他又不在，我怎能肆意毀損他的身體？”
“你是如何知道幻水鏡中東西是造鏡人精血的？”
周子昂嗬嗬一笑，往一旁看去，並沒有回答莫庭荷。
莫庭荷視線落在已經變成鳥形的青汐，明白大半，於是又笑著說：“好端端的，怎麽又變成鳥了。”
青汐忙飛到莫庭荷肩膀上，推搡她的臉，而莫庭荷則是心知肚明地往角落走去。
兩人進到一個房間裏，青汐飛落下來，變成了人型。
“你現在變來變去倒是更隨性了。”莫庭荷見青汐還在朝外張望，道：“別看了，他們不會進來的。”
青汐這才抓著頭發歎氣說：“哎呀呀，真的是煩死我了，上次我明明已經變成女型了，與周子昂住了幾日，又變成男人了。”
“你現在叫他名字倒是不避諱。”
“哎呀，有什麽避諱的，你別看我現在還是個女人眉眼，再看看腮邊，都是青頭胡渣，我除了變回鳥，還能怎麽辦。”
“你這情況該怎麽辦啊？”
“要不我再與你住上幾日，我便又會變成女
人了。”
“我不要。”莫庭荷想都沒想就拒絕。
“你拒絕我就是要逼死我啊！”青汐自然不喜。
“好端端的，我為何要與一個男人住一段日子。”
“你別當我男人啊，你就當我是一隻鳥，當初我還是鳥的時候，咱倆不也住在一起嗎？”
“不說這個了，我在幻水鏡上的禁製是你解開的？”
“不是我還有誰？他在裏麵都快餓死了，一開始的時候，的確吃了些幻水鏡的果子，但他很快就覺得不對勁，我才告訴他果子是臨逸修士精血化成，所以後來他一口都不肯吃，你們出去那麽許久，難道我還能由著他餓死嗎？所以便解開禁製，讓他出來，好在廚房裏還有不少吃食，也餓不死。”
“你們膽子未免太大了，若是被外麵的黑甲兵發現可怎麽辦？”
“哪裏還有黑甲兵，宮裏出了那麽大的事，黑甲兵早就被清繳到一個不剩了。”
“清繳？怎麽會那麽快？”
“快？不快啊，自從靜王兵變失敗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靜王被捕，餘黨一並緝捕，黑甲兵自然也是銷聲匿跡了。”
“一個月？可是我記得靜王兵變之事，明明是剛才發生的啊。”
“莫姑娘你可真有意思，若是剛才發生的事，周子昂至於被餓暈麽。”
“難道我在天上飛了一個月？”莫庭荷不可置信地想著，“還是說，那風鏡就有穿越時空的作用。”
“什麽風鏡？”
“青汐，你知道幻水鏡不光屬水，還有其他屬性嗎？每個屬性，對應的事不同的異事。”
“這個倒是不知道的，我是靈山上被臨逸修士帶下來的，哪裏能知道幻水鏡有什麽秘密，幻水鏡又不是我造的。”
“如果你不會造幻水鏡，那又如何會破呢？”
“嗬嗬，自然是看臨逸修士所做所為，看會的唄。”青汐做了個鬼臉，“好啦，既然你說間隔了一個月，估計，你也不知道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莫庭荷還想問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響亮的銅鑼聲。
莫庭荷連忙往屋外走，卻見一隊官兵簇擁著一個昂首挺胸的二品官員站在蘇耀鈺麵前，而周子昂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你這邊還有女人？”官員見到莫庭荷與青汐，嘴角都是笑。
莫庭荷也帶著青汐跪了下來。
官員打開手上的聖旨，原來是兵部的調令，蘇耀鈺從太書院知章調任為兵部掌印，官員收起聖旨後便扶蘇耀鈺起來，與他說道：“恭喜蘇大人，連升三級啊。這兵部掌印雖然上頭還有個都統，不過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蘇大人如此年輕，將來必定大有可為啊。”
“謝大人過獎了。”蘇耀鈺客氣地說道。
“客氣，客氣，蘇大人太客氣了。”官員拍著蘇耀
鈺的肩膀繼續說道，“現下蘇大人也別在這太書院呆著了，這就先隨我去兵部？”
“我還需要收拾些東西。”蘇耀鈺拜別官員後，折身回來，低頭與莫庭荷說：“我救駕有功，皇上將我調去兵部。”
“兵部是靜王的天下，靜王已被收監，現在的兵部歸誰管？”莫庭荷疑惑地問。
“還不清楚，去了才能知道，也不知兵部那位雷都統是怎樣的人。”
青汐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無論那位雷都統是怎樣的人，他們可都沒想讓你有好果子吃，眼下這兵部，亂得跟粥一樣，靜王雖然倒了，可是還有多少餘黨你又如何得知。”
“青汐似乎很懂，你的下巴怎麽回事？”蘇耀鈺哼了一聲。
“你討厭不討厭！”青汐用袖子遮擋住臉，賭氣地跑了。
莫庭荷向蘇耀鈺福身後，與他說道：“我們在那風裏居然飛了一個月，如今這一個月過去，不知外麵怎麽樣了，蘇公子，我們得盡快去趟書墨刻坊。”
蘇耀鈺也正有此意，如今黑甲兵沒再守著太書院，所以蘇耀鈺便拉著莫庭荷的手，兩人大喇喇地從太書院走了出去，一路去了書墨刻坊。
雖然是正午，但書墨刻坊沒有開門，蘇耀鈺在外麵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掌櫃才從裏麵拉開門板，見到是蘇耀鈺與莫庭荷，連忙讓兩人進來。
書墨刻坊裏已經是一團混亂，莫庭荷問道：“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都是來找東家的，我們什麽都沒說。”掌櫃鼻青臉腫的，但嘴角還帶著倔強。
“所以你們也就不開張了？是誰？哲敢族那群人嗎？”
掌櫃點點頭：“他們時不時過來，開始也就在店裏坐著，後來不耐煩了，就把店砸了，人也傷了。”
蘇耀鈺把錢袋放在掌櫃的手上，說道：“你先去看看傷，其他的我來處理。”
掌櫃推開蘇耀鈺的手，問道：“東家現在怎麽樣了？”
“他挺好的，你們這邊呢？除了哲敢族的人一直來找子昂外，可還有別的事情？”
“沒什麽……”掌櫃說完，還多看了老婆一眼：“就是……”
掌櫃老婆沒耐住，走出來說道：“還是我說吧，蘇公子，紅豆出事了。”
“怎麽了？”莫庭荷比掌櫃老婆更緊張，“她出什麽事了？”
“紅豆姑娘這幾日開始吐得厲害，月信也還沒來，我算算日子，怕是……”
莫庭荷心裏一緊，連忙到後院紅豆處為她把脈，果然把出了一個月不到的身孕，紅豆此時已經癡傻，見到莫庭荷呆若木雞的樣子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掌櫃老婆急得眼睛裏全是淚，跺腳喊道：“作孽哦，作孽哦，這孩子，這孩子可怎麽要啊！”
“那，那我們能替紅豆決定嗎？孩子在她肚子裏，不應該她自
己決定要不要生麽。”掌櫃攔著老婆的歇斯底裏。
“可是紅豆能說得清楚要不要這個孩子嗎？你看她現在癡傻的樣子。”掌櫃老婆氣得跺腳，“還有那個驍再新，也是傻得可以，這兩個人做出來的孽胎，怎麽要？再說，紅豆是因為驍再新那個她才懷的孕，就算她現在明白事理了，她也定不要這孩子的！”掌櫃老婆咬牙切齒地說。
“好了！你說的我會不知道嗎？現在怎麽辦，你能拿主意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掌櫃老婆又退縮了：“我不敢拿主意，還是你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