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小虞妃,現下,我們隻有等人來救了。”蘇耀鈺一邊說著,還一邊冷眼看那群黑甲兵。
“等誰?誰會來救我們?禁軍可都死了啊?還有皇上,皇上究竟怎麽了……”小虞妃握著手裏的匕首,抽抽搭搭地哭。
被捆的女人冷笑說:“這有什麽好哭的,要是子恒看到你這模樣,又要可憐了吧,卻怎麽知道,你是個冷麵獸心,見風使舵的陰毒女人。”大虞妃跪在地上,神態依然是桀驁的。
“你亂說,我與靜王是迫不得已,都是你,還有皇後害我。”
“得了吧,收起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你覺得這個拿著劍的男人能贏嗎?他能保護你嗎?別做夢了,靜王何其英雄,他定會登上帝位的!”
“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話,皇上還活著啊。”小虞妃嚇傻了,看到趴在床上的驍鳴鶴緩緩扭過頭,像要殺人一般盯緊了大虞妃。
莫庭荷這才看清,驍鳴鶴不是暈過去了,他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床上,他的身邊隻有一個小虞妃還在護著他,如果在前世,沒有蘇耀鈺,驍鳴鶴這樣,恐怕連反抗都沒有就會被黑甲兵擊殺。
想來,前世的驍鳴鶴也是這樣死去的。
莫庭荷與無牙老人說:“你應該知道,逆轉過去非常可怕。”
“看來你並不知道真正的可怕是什麽。”無牙老人哼哼地說道,“靜王暴虐,他做了皇帝,端朝沒出十年就沒了,戰爭起伏,死傷無數,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其實從來不需要我們多做什麽,隻要在關鍵的地方改變一點就可以了。”
“你就不怕變化曆史後會遭來災禍嗎?”
“不會,今日這曆史是多少星官、玄門高手推斷出來的,蘇生也是我們百千回挑選出來的,所以不可能也不會失敗。”
“難道今日驍鳴鶴不死,端朝就能延綿萬年嗎?”
“莫姑娘,萬年我是等不了,也顧不上了,隻是靜王此次兵變絕不能成功。”無牙老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莫庭荷站得高,遠遠地她看見一片銀潮湧來,原來是虞相的銀甲兵到了。
銀甲兵將養心殿與黑甲兵團團圍住,接著,銀甲兵各自分開,空出八條過道,身著重甲的兵士緩緩走到銀甲兵與黑甲兵對峙的中間,黑甲兵們不知這些重甲兵是做什麽的,紛紛後退。
而此時在殿內的黑甲兵見蘇耀鈺久攻不下,本就有了退意,再加上外麵又圍了那麽多的銀甲兵,於是便聚攏在一起,但是他們英武慣了,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退意。
虞相在高台上喊:“隻要黑甲兵棄暗投明,我可擾你們性命。”
銀甲兵們也在大呼:“投降!投降!”
黑甲兵依然屹立不倒,不為所動。
“若是不投降,隻能全部射殺。”虞相話音剛落,那幾個重
甲兵已經掀開身體兩側的炮筒,黑洞的的炮筒口像是無聲的嘲笑。
“這是神機營最新製造的火器,你們若是不投降,恐怕連個全屍都沒有。”虞相譏笑著說。
一個黑甲兵握著腰上的劍走出來,朗聲對虞相說道:“丞相,黑甲兵也是端朝的兵,你不應該趕盡殺絕。”
“你是在為他們出頭嗎?”
那黑甲兵繼續說道:“我衝突了丞相,以死謝罪,隻希望丞相不要傷了我身後的人,我們自始至終都是效忠端朝的,不能因為我們跟的竹子而否認我們對端朝的一片忠心。”那黑甲兵把話說完,將手上佩刀連鞘一齊插入自己的腹部,頓時口吐鮮血而亡。
這番慘烈,把銀甲兵也震驚了,他們停下手上,都木呆呆地望著黑甲兵的屍體,也不知要不要繼續。
“你們停下來幹什麽!我們要救皇上,其餘的人,何必在乎他們的死活!”虞相氣憤地說。
銀甲兵心中真是不忍,雖然他們與黑甲兵所穿衣服不同,但大多都是一同讀過太武院的,於是便下不去手。
而此時的黑甲兵不知有哪個人卻高喊一聲:“如今弑君是死,束手就縛也是死,橫豎都逃不走了,不如我們先走就衝進去殺了那個昏君。”
這句話引得黑甲兵紛紛調轉方向,齊齊往行宮裏衝去。
這邊驍鳴鶴剛被蘇耀鈺扶起來,由小虞妃喂著喝點茶水壓驚,突然又見黑甲兵湧進來,連忙扯著蘇耀鈺的袖子躲在他身後:“蘇卿救我!”
蘇耀鈺抽出長劍當空一揮,劍氣直劈來人門麵,但那些黑甲兵一個個像不要命一樣,即便當頭的人倒下,後麵的人還在源源不斷進來。
眼看就要擋不住,蘇耀鈺拉住驍鳴鶴的後衣領道:“我背著你,我們從後麵走。”
話剛說完,行宮後麵傳來吆喝呼喊的聲音,看來連後麵都走不了了。
“我乃一代君王,怎麽能隨意逃跑。”偏偏驍鳴鶴還在堅持。
“走不掉,那我們上去躲躲。”蘇耀鈺又指了指上麵的房梁。
“我難道是做梁上君子的嗎?”驍鳴鶴再不同意。
又是一批黑甲兵湧進來,驍鳴鶴趕緊拉住蘇耀鈺的衣帶說道:“蘇卿,趕緊救我。”
“你逃不願意逃,躲又不願意躲,又要我救你,難道你真的以為我一人之力可以殺出去嗎?”
“蘇卿的功夫我剛才就是見著了,想來蘇卿的功夫來去也不是問題,另外,能否帶上萍兒。”驍鳴鶴指了指小虞妃,“她維護我這麽些時間,我若不帶她走,她未必有好日子過。”
“這麽算來,你還要我帶著你們兩個殺出去?皇上,未免太高看我了。”
驍鳴鶴哈哈一笑,繼續說道:“蘇卿,我相信你定能帶我們出去。”
蘇耀鈺折身將手上的劍遞給驍鳴鶴:“皇上神
功蓋世,不如自救吧。”
“別別別,蘇卿別開玩笑。”驍鳴鶴趕緊把寶劍塞回蘇耀鈺的手中,“隻要蘇卿能救下我與萍兒,無論蘇兄有所求,除了祖宗之業以外,我都可以給你。”
蘇耀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接過劍,朝外揮出一道劍光,翻倒最先逼近的幾個黑甲兵,後麵的黑甲兵見到如鬼魅一般的蘇耀鈺,都是一懼,就是在這一懼之間,身後燃起幾聲爆燃。
原來是重甲兵的火炮往黑甲兵擊去,火藥牽連甚廣,甚至連養心殿都被震得搖搖欲墜。
黑甲兵腹背受敵,幹脆心一橫,更加瘋狂地往驍鳴鶴處攻來,蘇耀鈺雖然武功高強,可無論如何也防不住四麵八方過來的黑甲兵,拉著驍鳴鶴站在一處夾角,即便這樣,也抵抗得尤為吃力。
驍鳴鶴驚恐地大叫:“虞相!你怎麽還不進來!”
虞相沒有應聲,而那些長刀已經照著驍鳴鶴的門麵砍去了。
蘇耀鈺連忙用劍格擋,卻在身側空出一個間隙,有一個黑甲兵舉著長矛往驍鳴鶴身上紮去。
驍鳴鶴驚恐地尖叫,突然看見躲在自己腳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大虞妃,連忙將大虞妃拉到自己麵前,大虞妃瞬間中了好幾茂,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而在此時,虞相才帶著銀甲兵殺入宮中,原來剛才最外層的黑甲兵劫持了重甲兵身上的炮筒,銀甲兵身中火彈,死傷一片,好不容易將控製炮筒的黑甲兵梟首,虞相連忙領著人進入宮中,卻正好看見驍鳴鶴用大虞妃擋災的一幕。
大虞妃雖然不是虞相親生的,但是虞相最親近弟弟的女兒,這個女孩也是虞相從小看大的,在所有的後輩子侄中,虞相最喜歡的便是大虞妃,相反,小虞妃的心計深沉,虞相並不是很喜歡。
虞相那麽喜歡的一個侄女,偏偏被驍鳴鶴當做替死鬼,虞相的心中又怎能甘心,隻是在這君臣之間,虞相注定是要受委屈的。
……
銀甲兵胸中懷著對黑甲兵的恨意,下手自然不會輕,不消一時半刻,黑甲兵被全數殲滅,還被銀甲兵拖出去,用火炮燒之。
“住手!”莫庭荷突然從屋頂落了下來,她腳下踩著水做樓梯,與銀甲兵們收到:“你們剛才可答應他們領頭的,會護住他下屬全屍,如今你們燒了所有人,又如何能留下全屍?難道你們答應的事不作數嗎?”
銀甲兵叫囂:“哪裏來的古怪丫頭,是宮裏來的嗎?”
“你們不要管我是從哪裏來的,這些黑甲兵都是你們曾經的同袍,隻是歸屬不同陣營,現在他們都死了,你們為何還要火燒?”
“有意思,他們奪了火炮攻擊我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是同袍?”
莫庭荷走到倒在一旁的重甲兵身邊,剛才就是他被挾持,然後發動火炮打向銀甲兵
。後來在混亂中,這個重甲兵被銀甲兵刺死,如今也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莫庭荷蹲下身子,看到這名重甲兵血肉模糊的麵孔,卻意外瞥見他左耳的一枚紅痣。
莫庭荷大吃一驚,正要看仔細的時候,那名已經“死”了的重甲兵突然照著莫庭荷的肩膀打了一掌,然後抽身躍起,那身沉重的裝甲從他身上脫落,樹葉翩飛,一身青衣的蕭公子快速地從眾人視線中消失。
“何人!”等銀甲兵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望著天空,又看著落在地上的一堆裝備。
“你們都被此人騙了!”莫庭荷咬牙切切齒地說:“他不是黑甲兵也不是銀甲兵,隻是一個一心想搞亂端朝之人。”
銀甲兵們聞言,再回首見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黑甲兵,心中不由生出不少惻隱之心,於是便將他們擺端正,就帶回去妥善安葬。
虞相陪著驍鳴鶴出來,驍鳴鶴一見那些黑甲兵的屍首,便氣不打一處來地說:“把這些人全部吊在城門口,若有收屍,視作共犯。”
銀甲兵們每人敢多動一步。
虞相皺眉說道:“你們怎麽不聽皇上的話?”
“丞相,剛才我們答應黑甲兵,給他們留個全屍,男兒不應當無信。”
“你們答應我又沒答應,到底你們是皇上,還是我是皇上。”驍鳴鶴暴跳如雷,“如果你們不願意,幹脆腦袋也都不要了。”
小虞妃站在驍鳴鶴身後給他順氣,小虞妃還說:“皇上,沒必要生氣。”
“還是你好。”驍鳴鶴捏住小虞妃的手。
兩人正在濃情脈脈的時候,大虞妃被銀甲兵從行宮裏抬出來,她的身上全是窟窿眼,到處是血,恐怖極了。
虞相不著痕跡地偷偷抹淚。
小虞妃不滿地撇撇嘴,拉著驍鳴鶴的袖子問:“皇上,我姐姐對不起你,你要怎麽罰她?”
“杖斃。”驍鳴鶴輕飄飄地說。
虞相腿軟,眼睛一直盯著大虞妃不肯放。
而大虞妃則是雙目圓睜,齜牙說道:“皇上,你以為就臣妾一人背叛了你嗎?實話跟你說吧,後宮裏那麽多子嗣,沒有一個是你的!”
這話一說,驍鳴鶴再也忍不住了,衝到大虞妃麵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雙目赤紅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不是查過太子身世嗎?恐怕現在連你自己也在懷疑吧。”大虞妃說完這最後幾句話,就被驍鳴鶴掐死了。
虞相見大虞妃突然身體僵硬,雙目久久不閉,連忙伸手去驗她呼吸,這才發現大虞妃已經沒了。
而驍鳴鶴也發現大虞妃已死,甩甩手,把這爛攤子留給虞相,自己則是帶著小虞妃回去了。
莫庭荷捏住大虞妃的脈搏,仔細聽了又聽,然後說道:“的確不行了。”
蘇耀鈺站在莫庭荷身邊說:“流了那麽
多血,就算叫太醫也來不及了。”
虞相則是強顏歡笑地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也算是她的福分。”
“隻是不知她的這番堅持是不是真的能換回一切?”莫庭荷歎了口氣。
而虞相這時才反應過來:“奇怪,你們究竟是怎麽來的?”
莫庭荷看蘇耀鈺,蘇耀鈺則是敷衍兩句都沒說到重點。
虞相聽出蘇耀鈺的意思,他雖然一直想拉攏蘇耀鈺,卻總沒什麽契機,如今見到,自然沒空去追究蘇耀鈺的責任,而是拉著他說:“蘇知章在我手底下的太書院做了那麽久,可曾有什麽不順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