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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鏡中救人

  “不是慕公子,是小公子,是小公子啊!”林家仆從見到莫伯舒連忙跑來抱住他的腰,哭喊道:“莫公子快些幫幫我家夫人吧,小公子七竅流血,快要撐不住了!夫人已經急暈過去啦!”


  “林棲止呢?他在做什麽?”


  “慕公子還在與藥局的劉大人談公事,晚飯時間已說了今夜不回來,可誰也沒想到竟然出了這事,我們現在要去找郎中,可保甲不讓人,天可憐見的,難道要我們衝出去嗎?”


  “你也別著急,就算保甲放你出去找郎中,宵禁之後,哪裏還會有郎中願意出診啊。”


  不得不說,莫伯舒的話是有些道理的,林家仆從聽到這話後,頓時沒那麽激動,可很快又哭了起來:“這可怎麽辦啊?小公子現在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若是再沒郎中過來,就真的要……”


  “我去看看吧。”莫庭荷穿著件家常的衫裙,從莫家走了出來,往林家而去。


  保甲見隻是穿個門對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林家人都進屋後,也就帶著人回去了。


  莫庭荷來到林小公子的房裏,林小公子剛滿十二,父親死得早,家裏家外都仰賴林夫人一個人,所以林小公子性格內向,平時都喜歡呆在自己屋中,鮮少見人,就算是住在對門的莫庭荷也隻見過林小公子兩三次而已。


  所以莫庭荷從沒想過,她此刻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淒慘模樣的林小公子,周邊丫鬟仆從跪了一地,除了哭一點法子都沒有。


  莫庭荷捏著林小公子的手腕為他把脈,脈象已經微弱到幾乎感受不到,隻剩下胸口還有一股熱氣吊著,莫庭荷讓人把小公子全身的衣服都脫了去,用暖爐護住心肺,然後便伸手自林小公子的頭頂心細細往下摸,一直捏到腳心,莫庭荷才看到小公子的大腳趾上有一個細細圓圓的小血點。


  莫庭荷問隨身丫鬟:“小公子什麽時候受傷的?”


  丫鬟過來看了一眼,說道:“很久了,之前給公子洗襪子時候就發現了,像是出血,估計是哪裏磨破了,但一直不見好,公子沒在意,我們也就沒多說。”


  “小公子的鞋子都看過了嗎?”


  莫庭荷話音未落,其餘仆從趕緊去把小公子的鞋子拿過來,取出裏麵的腳墊,什麽都沒發現,甚至還要用手去摸。


  一旁的管家看不過去,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亂摸,都拿剪子絞開看!”


  眾仆從這才恍然大悟,連忙用剪刀的,用刀的,把小公子的鞋子都翻開來,但裏麵什麽都沒有,眾人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看著一地的爛鞋,無助地看著莫庭荷。


  莫庭荷沉吟一會兒道:“小公子飲食如何?”


  “小公子的飲食都是我弄的,因為小公子自小養得金貴,他的飯菜都是我在小廚房做的,不過小公子

  人好,每次吃飯都叫上我們一起,頓頓一起吃的。”又一個貼身丫鬟出來說道,另有幾個小丫鬟紅著臉點頭。


  “不是飲食,難道是水?”


  “水也一樣,莫姑娘,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家夫人,不太讓小公子與慕公子來去,所以小公子與那邊都是……”丫鬟話說一半,被管家瞪了一眼,連忙閉緊嘴巴。


  “在醫者麵前不要隱瞞。”莫庭荷正色說道,“你就照實著說,小公子的飲水究竟如何?”


  “小公子的水,也是我們在院裏打的井,我們這個院裏的人都吃這口井的水,從來沒有問題。”丫鬟不顧管家的瞪目,戰戰兢兢地說,“因為夫人說過,慕公子雖然是她認的幹兒子,但畢竟與小公子不是親兄弟,所以平日裏我們都不與慕公子來往,偶爾慕公子來探望,我們隨便找個由頭都打發了。”


  “你的意思是,林棲止從來沒進過這個院子?”


  “應該是的,我們從沒讓慕公子進來。”丫鬟點點頭,“我們與小少爺同吃同睡,若說是在哪裏中毒,那我們也該一起中毒啊,斷沒有隻有小少爺一個人中毒的道理。”


  “究竟是不是中毒還不知道呢!”管家連忙說道,“莫姑娘,你可有辦法?”


  “我有個辦法,不過不知道你們同意不同意。”


  “什麽辦法?”


  “這個辦法也是我在書上看過的,你們說小公子平日裏甚少外出,吃食也都一起,無論飲食還是用水都是單獨的,而你們院裏的人也和小公子一起吃飯,但你們沒事,這就排除了慢性中毒的可能性,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中毒,那就要拋開肚子,查看他的胃裏的殘渣,或許可以看出是什麽毒,然後我才知道要開什麽解毒藥方了。”


  一聽要開膛剖肚,管家第一個不同意,管家連連擺手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莫姑娘,夫人定不會同意的,別說小公子還有一口氣,就算真的嗚呼哀哉,夫人也不會同意莫姑娘這麽做的。”


  “如果你們不同意,那隻能等追到下毒之人,讓他親口供出毒藥是怎麽做的,再另行配藥。”


  “莫姑娘,小少爺,他能等那麽長時間嗎?”管家怯懦地問。


  “不立時解毒的話,恐怕今夜都過不去。”莫庭荷捏著小公子越來越涼的小手,心中的緊張越來越多,她進一步說道:“你晚一刻下決定,小公子就早走一步。”


  管家雙膝跪下,老淚縱橫道:“莫姑娘,我真不明白啊,剖腹探胃這樁事,聞所未聞,再說,這樁事應當由夫人來決定,我實在不敢做這個主啊!”


  一旁的丫鬟也都哭成一團:“夫人已經暈過去了,此刻起不來身,這家裏還有誰能做主啊!”


  “老管家,你定下來吧,小公子的手越來越涼,恐怕也撐不過一時


  半刻啊!橫豎讓莫姑娘試試,說不定有用呢!”


  “我定?你怎麽不定呢?這要治得好我也無功,若是治壞了,林夫人定要報官抓我,我怎麽敢做這個主?”


  “可現如今能救小公子的不也隻有莫姑娘嗎?若是不救,小公子就徹底沒救了呀!”


  “不行!就是不行!你們誰敢擔這個責任你們自己來定,讓我鬆口是萬萬不能的。”


  莫庭荷捏拳道:“若有你們爭吵的時間,人早就能救了!既然你們沒有人能做主,那就我自己來!”說罷,莫庭荷拿過一旁臉盆架上的水盆,將盆內的水往空處潑去,林家眾人都以為水會濺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抱頭往外躲,沒想到一滴水都沒落下,等林家人回過神來,隻看見麵前有一道模模糊糊的水牆,伸手去摸的時候,似乎是有一層空氣阻隔,手指無法穿透空氣。


  管家大奇,攀著水壁從這麵牆摸到另一麵牆,才發現這片水牆竟然毫無破綻,頓時慌了:“莫姑娘,你究竟用的是什麽妖法?怎麽竟將小公子帶走了!莫姑娘,小公子是我們林家的根,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們林家人定會向你討回這份公道!”


  其餘丫鬟仆從則是哭成一片,卻也毫無章法。


  管家在外麵連著踱了好幾步,終於說道:“不行,不行,此事我現在就要去報官,不然回頭牽連下來,我也跑不掉。”


  管家要往外走的時候,被小公子的兩個貼身丫鬟抱住腿,那兩個丫鬟哭道:“此時此刻,怎麽能報官呢?若是斷了診治,小公子哪裏會有命!”


  “此時此刻,若是公子有個什麽好歹,第一個沒命的就是你我!”管家發了狠勁踢翻兩個丫鬟,急匆匆往外跑。


  此時卻有人從外麵推門進屋,竟是林棲止,而林棲止身後跟著的就是劉諾。


  “劉大人!”連帶著管家,林家人都跪了下來,劉諾雖然是個排不上名次的八品小官,可在普通老百姓心中還是個大人,也是要受跪拜的。


  “剛才城西的保甲匆匆來我這裏找棲止,我和棲止方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這是我從藥局庫房裏調出來的幾貼解毒方子,趕緊熬煮出來給林公子喝了吧。”


  “這個……”管家指了指後麵一片空白透明的景象道:“不瞞劉大人,這裏有一麵水牆,莫姑娘與小公子正在裏麵。”


  “她在裏麵幹什麽?”


  “莫姑娘說,要剖……”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管家狠狠踢了一腳,連忙改口道:“莫姑娘在裏麵診治,我們都進不去。”


  “這個稀奇。”林棲止走過去,沒防備竟像撞到什麽一般,連忙用手去摸,果然摸到一個見不到實體的屏障。


  “幻水鏡?”劉諾也走了過來,用手敲敲摸摸,仰頭道:“上下左右


  都有嗎?整個都圍起來了?”


  “是,都圍起來了。劉大人,你剛才說什麽?幻什麽?”管家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這個地方的確是莫姑娘用水攔起來的,劉大人,我們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啊,若是出了事,劉大人可一定要為我們作證。”


  “此時此刻,你心裏還想的是這些?”林棲止抬腳把管家踢翻在地,“現在性命危在旦夕的可是我弟弟,若是莫姑娘能救,那還管得了會不會引火燒身?你跟我說實話,好端端的,莫姑娘為何要攔起來這麽一個怪東西?”


  “這……”管家不敢言語。


  嘴快的丫鬟已經控製不住地開口說道:“因為莫姑娘說要剖胃查毒,管家怕出了事擔不了,不同意莫姑娘剖,僵持了好久,小公子的手越來與涼,莫姑娘也是情急,造了這道屏障。”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剖胃?莫庭荷居然要把林公子的肚子割開?”劉諾驚異地叫了出來。


  丫鬟還沒來得及回答,剛蘇醒便跑來的林夫人聽到這話,又氣得暈過去了。


  林棲止連忙跑去抱住林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的,忙活了好大一會兒,林夫人總算醒了過來。


  林夫人剛醒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問那丫鬟,“你剛才說的是什麽?你再說一遍?”


  “莫姑娘說小公子是急性中毒,但是何種毒物卻不清楚,所以要割開肚子,從肚子裏取出毒物來看,然後再配解藥。”


  “她,她居然要切開我兒的肚子?誰給她的膽子這麽做的!”林夫人急得跺腳,轉頭看見劉諾,一把抓住劉諾的手說道:“劉大人,我與牛掌櫃關係不薄,與你們運和綢緞莊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今日這件事,你可定要給我做主!”


  “你們一個個的,左一個做主,有一個擔責,我隻是個八品官,我哪裏能知道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又去給哪個做主?”


  “莫,莫家,莫家女兒,莫庭荷,心思歹毒,謀殺我兒,劉大人,我要報官,這算與不算?”


  “雖然剖胃取毒的法子我從沒見過,不過這也不能說就是謀殺啊,再說,莫家與你有什麽冤仇?她又為什麽要殺你兒子呢?”


  “恐怕就是……”林夫人轉頭看向林棲止,“恐怕就是恨我家慕兒得你看中,冷落了莫伯舒,為他兄長鳴冤罷了。”林夫人腦中混亂,說的話也是顛三倒四的。


  “就為這點事,那她幹脆殺了棲止不就好了,何必拐那麽大一個圈子殺你那八竿子打不到邊的兒子呢?”


  “劉大人,如果你還不信我的話,我我幹脆以死明誌的!”林夫人說完,就已頭撞在櫃角上,頓時血流如注,暈了過去。


  “哎喲喲,這究竟是在做什麽啊!我什麽時候說不信你啊?這邊已經夠亂了,你還尋什麽短見


  啊!”劉諾又氣又急,焦躁地抓撓著頭上的頭發。


  林棲止已經過去,扯了塊幹淨的白布捂在林夫人撞傷的額頭上,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喂到林夫人的口中,林夫人原本死白的麵孔慢慢轉紅,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隻是依舊昏迷不醒。


  林棲止讓丫鬟抬著林夫人到隔壁去休息,而自己緩緩站起來說道:“現在我幹娘也暈了,家裏既然沒人敢做主,那我就來做這個主,有沒有誰不服?”


  管家心中是不服氣的,隻是嘴巴裏沒說,低頭不吭氣。


  其他丫鬟家仆也各有心思,但沒人敢開口說不服。


  於是林棲止轉身向劉諾說道:“劉大人,那我現在就暫代林家家長,與你說話,莫姑娘救我弟弟這件事,我們林家允了,無論我弟弟是死是活,我們林家絕不追究。”


  劉諾摸著下巴:“棲止,你這話,我今日就算記下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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