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酒牌
“莫姑娘，剛才我見你對繡品也頗有研究，不知你繡工如何？”尖瘦下巴的夫人依舊笑吟吟地問，不過也打定主意，一會兒無論莫庭荷拿什麽出來，定要貶低一番，反正這裏是織造府，全平安府都沒有比這裏更好的東西了。
莫庭荷垂眸說道：“我不擅女工，也不懂這些。”
“咱們這平安府裏，不會女工的可不多啊。”尖瘦下巴的婦人總算找到說口：“對了，都說你師承臨逸修士，你跟著他學什麽了？”
“沒學什麽，修士缺個雜掃的，叫我過去罷了。”
“雜掃？”在場的婦人皆是一驚，其實臨逸修士到底是誰她們也不認識，隻是聽過自家相公提起麓山上的一位高人，這次又聽嚴夫人提起，才對莫庭荷有了興趣，本以為能見著一個詩書自華的才女，卻原來是個怯生生的小丫頭，穿得也極為素雅，沒什麽特色，心中滿是不屑，如今知道原來隻是個麓山上的小丫鬟，心理一下子平衡了，說話間的語氣也平和些：“哦，不過雜掃也是一種修行了。”
莫庭荷點點頭，知眼前夫人把麓山當成道觀了，但也不好說什麽，心理覺得這種聚會實在無聊，想早點走，可蘇夫人還坐著，她隻能陪伴。
“好了，晚膳已經備好了，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後組局摸上幾把。”嚴夫人心情更是好，她也懶得再與這兩個商賈之婦繼續聊，太失身份，不過蘇家畢竟是平安府首富，織造府不少事還要煩勞蘇家打點，所以她也不能明著與蘇夫人翻臉。
蘇夫人卻在聽見莫庭荷隻是在麓山做“雜掃”這件事後心情更是不爽，她原本就看不上莫庭荷家世，若不是臨逸修士學生這個身份，蘇夫人可能連看都不會看莫庭荷一眼，沒想到這個身份竟是個謠言。蘇夫人心中篤定，這次回去便和莫家斷了往來，絕不會讓莫家女進門。
幾個婦人各懷心思地去到飯廳，按位坐下，蘇夫人與莫庭荷自然是坐在下首，嚴夫人身邊空了個位置，沒過一會兒，一個穿著紗籠兜裙的少女進到飯廳，一張圓臉甚是可愛，見到嚴夫人後，便在她身側坐下，伸手摟住嚴夫人的腰，親昵地貼在她身上。
“不懂規矩，進來了怎麽不行禮問好？”
“母親，為什麽將巧姐趕出去了？我與她玩了三個月，好不容易熟悉，母親又趕走，以後誰陪藕兒玩？”
“巧姐來是教你東西的，不是來陪你玩的，你學不會東西，媽媽自然要把她趕走。”嚴夫人苦口婆心地說道。
“怎麽沒教呢？母親，我繡的紅梅你看到沒有？就是巧姐教的，巧姐說，學了三個月能繡成這樣已是難得，她教得還不好嗎？”
“藕兒，你自小調皮，但從不說謊，你跟我說說，這枝梅花真的是你繡的嗎？”
“當然是女兒繡的，不然還會有誰？”藕兒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珠不由自主往別處看，嚴夫人一眼就看出女兒在說謊，又不好拆穿，就說：“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幾位夫人都在呢。”
偏偏那個尖瘦下巴的婦人唯恐天下不亂一般插嘴道：“嚴夫人，我也覺得那朵梅花就是嚴小姐繡的，當時我們都聽蘇家兒媳隨口一嘴就都信了，現在想來，天下繡梅那麽多，她怎麽就能咬定是同一枝呢。”
蘇夫人見又把渾水引過來了，連忙捂住嘴說道：“嚴夫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庭荷也小，我回去再教訓她。”
“哦，原來是你的緣故，你憑什麽說梅花不是我繡的？”藕兒聽出端倪，見到一張生麵孔，而坐她旁邊的蘇夫人她也認識，總巴結自己母親，藕兒打從心底瞧不起蘇夫人，順帶也看不上莫庭荷。
“嚴小姐，的確是我說梅花不是你繡的，那枝繡梅是運和綢緞莊一件衣服上裁下來的。”莫庭荷沉靜地說道。
“你瞎說！你憑什麽說我是從衣服上裁下來的？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裁衣服上的紅梅應付我母親？”
“如果嚴小姐覺得我胡說，可現場再繡一次，如能繡出一樣的，那便是我瞎說了。”
“那枝梅花是巧姐陪我繡的，如今她不在，沒有繡樣，我不繡，除非你們把巧姐給我帶回來！”
“嚴小姐想要繡樣，我可以花給你。”莫庭荷讓下人端了紙筆來，快速地畫出一枝梅花繡樣，與剛才帕子上那個竟分毫不差。
“這是怎麽畫的？”嚴夫人讓人拿了繡梅過來，與莫庭荷的繡樣對比，竟發現是一模一樣的，連大小長短都分毫不差。
“難道這枝梅花是蘇小夫人繡的？”尖瘦下巴的婦人尷尬地問，心想藕兒也太可憐了，怎麽碰巧不巧就撞上這樣的事了呢。
“不是我繡的，我隻是在運和綢緞莊見過。”莫庭荷眨眨眼睛，“再說，我隻是在紙上畫個繡樣罷了，並不難。”
“不難嗎？”尖瘦下巴的婦人哼哼吃吃半天，又看了眼嚴夫人：“嚴夫人，這繡樣畫出來了，要不也讓嚴小姐繡一個，省的別有用心的人編排我們織造府。”
“哼，我才不繡呢！我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要在你們麵前繡東西。”偶爾抱住嚴夫人的胳膊，“母親，那種低賤之人，你這麽能放進府裏啊，一來就把巧姐趕走了，真晦氣。”
“你要是爭點氣也不至於這樣，這個繡樣你自己回去好好研究，明天把梅花繡來給我。”嚴夫人將畫紙塞進偶爾的手裏，回到座位上：“行，趕緊吃飯吧，一會兒還要打牌呢。”
眾婦人過來就是來打牌的，聽到這個哪有不積極的，連忙端起碗著吃飯，莫庭荷眼看眾人都在低頭不言不語地吃飯，也照著做了。
她知道食不言寢不語，不過在莫家的規矩並沒那麽多，莫知故古板卻不刻板，有時候莫大娘說他兩句，他也能睜隻眼閉隻眼，現在想來，還是家中才是最無憂無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