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水鏡偷生

  “這事約莫有二十年了，你大概是不知道的，二十年前，太書院百儒諫言之亂，那時你還沒有出生。”


  “我雖然沒出生，卻是在書上看過，百儒諫言是因為先帝立幼廢長，先帝不理，百儒自戮，血流當場。”莫庭荷歪著腦袋，還是不懂此事與煞山之事有何聯係。


  “並非自戮。”臨逸修士丟下一句話，睨看莫庭荷，“一百二十八條人命，殿前白玉階磚被血水浸透。”


  莫庭荷倒吸一口涼氣。


  “當時太書院有一名儒生因病未去，得知此事後，也連夜奔逃離去，隱姓埋名，躲了這許多年。”臨逸修士繼續說道。


  “修士，難道你是說……”莫庭荷心中一震。


  “二十年，早已物是人非，卻始終躲不過。”臨逸修士眯住眼睛，“蘇公子的啟蒙先生原姓甄，他被王欽差認出，已關進知府大牢，我聽說，這位甄非也是你的開蒙老師？”


  “我的確受過賈先生，不，甄先生指點。”莫庭荷躬身說道，“甄先生是好人。”


  “我沒說他不是好人，隻是當年之事，涉及皇室秘辛，留不得他，但又不能無緣無故抓一個人。”


  “所以，煞山之事就被拿來做了緣頭？”莫庭荷說這話的時候，雙唇翻抖。


  “莫庭，如今之事，已經超出我的能力。”臨逸修士歎了口氣，“無數雙眼睛看到甄非往返於平安府與煞山之間而毫發未損，甄非歸案後，自是要查同夥，你父親莫知故也被抓進府衙。你母親與兄長隻求我保你在身邊，我自當盡力。”


  “所以，這就是我再不能下麓山的原因？”莫庭荷雙目含淚，“修士，我敬你為先生，你如何能讓我做此不忠不孝之事？我父親與我開蒙恩師都在獄中，你竟讓我在水鏡中苟且偷生？”


  臨逸修士低下頭，再次歎氣：“我師父與我說，不可沾染俗世，如今看來，我還是不能超脫。”說罷，臨逸修士背手走出水鏡，身影隱沒但聲音不絕，“莫庭，我已將此處水鏡封住，待你閱盡書閣中每一本書，水鏡自會重新打開。”


  “修士這是想將我關一輩子嗎？”莫庭荷摸到一處看不見的阻屏，隔著高聲叫道。


  “莫庭，勿要看輕自己。”臨逸修士的聲音已近虛無。


  莫庭荷無奈，轉身打開書閣的石壁，竟看到小神鳥在書閣裏乖乖打盹。


  小神鳥見莫庭荷過來，興奮得扇起翅膀，平地掀起一陣風，將書閣內的典籍吹得遍地都是，莫庭荷心中絕望，這書庫怕是整理起來都要許久吧，枉論閱畢。


  再說蘇耀鈺那邊，見臨逸修士一人出來，心中發慌，攔在修士麵前問道：“庭荷呢？”


  “莫庭已做了我的關門弟子，以後你是見不到她的。”臨逸修士撫著胡子說道。


  “若是不能見我，她斷是不會同意的。”蘇耀鈺心中絕望，雙目赤紅，不知怎麽的，煞山下來後，他心中就總有恐慌，總覺下一刻他再會失去莫庭荷，隻是沒想到這件事竟來得如此之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