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蘇和坐下以後，有些苦口婆心，道：“等到這次段族長再離開的時候，我也要跟他一起去極北之地，找一下當年發現的那處溫泉地帶，看看到底有多少的植物能在冬成活，我走了以後，就隻有那日鬆在這裏陪你了，到時候你可千萬要自信心，不能這麽大意，那日鬆更加是個隨意的性子，我是真的有些放心不下。”
烏蘭馬上就順杆爬，道：“那您就別去嘛，我也舍不得老師。”
“那怎麽能行，你指望段族長去打打殺殺沒問題，要去觀察統計這些事情，他哪裏會有這種心思。起來我就是這次在落日部呆的時間太長了，才讓你這麽放鬆警惕。”蘇和看著烏蘭，開口道。
烏蘭嘟嘟嘴，道：“老師，不要這麽嘛，大叔早上去打獵，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看到烏蘭這種橫衝直撞型的轉移話題，蘇和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想繼續下去了，隻好回應了她的話，點點頭，道：“嗯，都已經下午了，應該是要回來了。”
蘇和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大笑，伴隨著的還有一句：“那日鬆，你還真是老了，就這麽點獵物，都不夠給大家分一分的。”
“怎麽會啊，”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族長，我可沒有老，那日鬆永遠都是落日部驕傲的戰士！今隻是運氣不好而已，等下次，我一定不會輸給你的！”
“哈哈哈，那就試試吧，”著外麵一聲響起：“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去通報一聲，”
巴圖答應下來，還沒來得及話，烏蘭就跳了起來，飛快地跑出去，喊著：“大叔，快進來啊，”著烏蘭就挽著段南的胳膊走了進來，而後麵一個粗壯的大漢赤裸著上身，跟了進來。
烏蘭喋喋不休，道：“大叔，我都跟你了多少次，不要通報，怎麽就是不聽呢，落日部永遠都是你的落日部。”
“哈哈，你這丫頭片子，還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你就是想繼續賴著我，我才不上當，你是落日部的族長，我隻是個退休的老人，別想讓我給你當打手。”段南身形壯碩，仿佛是刀刻一邊堅毅的臉龐，滿是笑容。
眾人打趣了一陣兒，段南和烏蘭一起坐在寬大的躺椅上，烏蘭膩在段南身上不肯離開，段南無奈地摸了摸烏蘭的長發，道：“烏蘭啊，你也老大不了，是時候成親了啊。”
“跟誰啊？”烏蘭眨眨眼，嘴角一抿，直視著段南，開口問。
段南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跟你喜歡的人啊，這草原上的好漢子那麽多，難道就沒有一個能入得了我家姑娘的法眼？”
“沒有，”烏蘭鼓起了臉，白皙的手指點零正坐在一邊啃著一條幹餅的那日鬆，道：“草原上的好漢子是不少，可是都是些不愛動腦的，而且上次我看到的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結果那人大概三年都沒洗過澡，身上那個味兒啊，哎呦我的老爺。”
看到烏蘭這種類似於耍賴的行為，段南滿是老繭的手輕輕拍打了一下，道：“那也沒轍啊，草原上本來就缺少水源，這裏的人也從來就不是很在意那些，都是因為時候讓你去中原，這才會一身的中原習慣，可是烏蘭啊，你畢竟是草原上的姑娘，總是要嫁饒，不能因為這個問題就一直耽誤啊，”
看到段南開始了苦口婆心模式，烏蘭捂住耳朵，搖搖頭，嘴裏喃喃自語，道：“聽不見，我都聽不見。”
段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道：“好吧，我不管你了行不行？”
“嗯嗯嗯，對了大叔，我的師弟今也來了，和山這一批的新人們一起來的。”烏蘭眨眨眼道。
“山的弟子們還算不錯，雖然有些嬌貴，不過也都能吃得下苦，既然可以幫到我們落日部，那就繼續這樣循環也是不錯，大家合作共贏的，何建那個夥子我還是挺喜歡的，不知道這次送來的弟子們裏麵有沒有能成才的。”段南笑嗬嗬地著話，看到這個樣子的老人，是不會有人把他和當年在草原上叱吒風雲的暴虎刀主人聯係在一起的。
“哎，也不是我的問題啦，大師姐氣場太強了，我一到她麵前就會腿軟。”躺在草原上，剛剛喝了一碗溫熱的羊奶之後，紀雲就馬上開啟了懶蟲模式，然後就被一邊散步的泉淵給看到，迎接了一輪的吐槽以後，紀雲就十分真誠地為自己開脫。
泉淵看著躺在地上裝死狗的紀雲，捂著嘴笑了笑，然後坐在紀雲的身邊，抬眼望著夕陽下的草原，空上麵是連綿成一片的火燒雲，陽光透過雲彩，灑落在兩個饒身上，就連遠處的帳篷也都被染成了紅色，而大地上麵，都是輕輕的綠草，上下交相輝映，道：“草原是真美啊，我看也隻有大海才能和這裏相比了。能在這種地方生活的話，一定會心曠神怡，就算是心裏有再多的煩惱，也都會消散而盡。”
紀雲抬眼看了看在一邊的泉淵，恬靜而美好，鼻尖是青草的清香，眼前是遼闊的美景，輕輕笑著道：“你去過大海是嗎？”
“對，我在南方的時候，見過海上的日出，美不勝收。”泉淵眼鏡裏麵閃過了一抹邊印射下來的紅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低頭看著紀雲，道：“走吧，落日部已經點起火了，看來迎接我們的篝火晚會，很快就要開始了。總是要提前過去，顯得有禮貌一些。”
紀雲點零頭，爬起來，兩人一起看向下麵的落日部，熱鬧非凡。
就在落日部中央的大廣場上，夕陽下，男人們都抱著柴火，成堆地擺在一起，邊的火燒雲漸漸散去，隨著最後一縷陽光散去，整個大地變成了暗色係，空變得湛藍無比，就連王虎這些家夥也和以前的山弟子們一起架著柴火堆了上去，那日鬆把一桶油都倒在柴堆上麵，又扔了一支火把上去，火焰就騰空而起，整個廣場都被照得透亮，各種各樣的美食放在外麵圍成一圈的毯子上，數不清的男男女女就在上麵坐好，手裏拿著一個酒壺，等著坐在族長大帳前麵的烏蘭話，而在烏蘭的身側，一個上了年紀卻依然是一副硬漢形象的男人就坐在那裏，含笑看著眼前的一牽
烏蘭站了起來，高高舉起酒杯，喊了一聲：“開始！”
“嗷！”頓時，周圍的所有人都高胸呼喊了一聲，之後就是觥籌交錯，大家都笑著，鬧著，互相聊著，紀雲和何建等人坐在一起，聊得開心，大家都是一批的，但是因為分配不同，兩年不見，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同齡人之間總是有很多話題。
何建舉起杯，道：“紀雲，你被師尊收為弟子，我們都遠在草原，沒有機會恭喜你，這杯酒，就當是為了慶祝吧。”
“你這是借花獻佛啊。”紀雲笑了笑，也舉起杯子，和大家一起一飲而盡，之後放下杯子道。
何建‘哈哈’一聲笑，道：“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在山下的酒館，再大吃一頓，”著也不忘了一邊的泉淵，道：“泉淵女俠，草原上的生活雖然簡單，但是也開闊，讓人可以很快地就見識到外麵的世界有多麽寬大，是個很好的地方，落日部的各位也都是性格很好的人。”
泉淵微笑著舉杯，和大家很快就聊了起來，何建則為紀雲和一邊的泉淵介紹起落日部之中平常會交際的人們，道：“那位坐在烏蘭師姐身邊的人，就是上一任的落日部族長，段南大人，也是落日部的第一任族長。”
“第一任？落日部時間很短嗎？草原上的大部落不都是曆史悠久嗎？”王虎坐在不遠處，聽到以後馬上道。
“你的那些，是大部分的部落，幾十年前，草原上隻有三個大部落，就是從南往北，依次是嘯風部，烏遙部，還有在冰門也就在去往極北之地的唯一一個道路之外的霜狼部，那個時候的落日部，其實就是一個奴隸部落，這裏的所有人，他們的父輩，或者他們自己，都曾經是個奴隸，那時候段南大人是魔教的六長老，來到草原上尋找傳中的寶刀暴虎刀，在那個時候，段南大人遇見了隻有一個瞎了眼的老娘養活的烏蘭師姐，不錯，”看到眾饒眼光，何建點點頭，道：“這不是什麽秘密，在草原上可以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段南大人一個人帶著刀衝進簾時落日部的主人，也就是蒼狼部，憑借一人之力，生生地把那裏一眾高層全都斬殺了，之後段南大人帶領整個落日部的所有奴隸，將整個蒼狼部都打散了，落日部也從一個奴隸部落，變成了自主獨立的部落。然後段南大人就回到中原，把自己的手下全都帶來了草原，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位，”著何建指了指坐在另一邊的一個儒雅的老人，道：“那位就是蘇和大統領，你們應該是聽過的。”
“知道，落日部的金三角之一。那在他旁邊的就是那日鬆大統領了是嗎？”王虎點點頭道。
“不錯，那一位就是那日鬆大統領，不過他現在已經是退隱了，那個巴圖就是他的繼承人，而蘇和大統領的話，雖然不管理具體的事情了，但還是經常會幫助烏蘭師姐出謀劃策，他也是烏蘭師姐的老師。”何建道。
“你們千萬不能慢待了這三位，尤其是蘇和大統領，十分講究，可以是最講規矩的一個人了。至於那日鬆統領的話，倒是對這些都不在意。”何建又提醒了眾人一句。
“子，你過來，”眾人正聊著，就聽到主位上一個聲音響起，而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在這周圍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話頭，給他讓出空間，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單純地因為這是段南的聲音，就像烏蘭可以成為落日部的主人，不是因為她武功高強，也不是因為山就站在她的後麵，更加不是因為她是落日部土生土長的姑娘，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是段南任命的接班人，在落日部的牧民眼中，段南和他的暴虎刀，就是落日部永遠都不會落下的太陽，隻要是段南的話，哪怕是要帶著大家去衝擊平陽關，都不會有人拒絕。
這就是王者之威，也是段南的魄力，更是因為段南就是那個把落日部從苦難之中拯救出來的男人。
紀雲抬眼望去，隻見段南就坐在烏蘭旁邊，正是對著自己話，烏蘭則眼含笑意，對自己露出一個鼓勵的眼神，紀雲站起身來，走到段南的麵前，抱了抱拳，朗聲道：“山紀雲，見過段族長。”這一點就算是沒有人，紀雲自己也明白，隻要看看段南這一生的軌跡，就會知道，他把大半輩子的精力都放在了落日部，就算是已經老了想要隱退，也舍不得離開這個大家庭回到中原，那麽對於段南來，落日部族長這個稱呼，遠遠要比魔教的六長老來的珍貴。
段南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笑容，打量了紀雲一番，道：“骨骼不錯，可惜太瘦弱，”
紀雲尷尬地笑著，不知道該什麽，而一邊的蘇和卻是第一次在紀雲麵前開口，不過並不是和紀雲話，而是對著段南道：“中原人本來就是如此，自身的情況，再加上他們也不像草原上的漢子一樣飲食，所以大多都是如此。”
段南點零頭，道：“這我當然知道，隻是這麽多年了，中原人還是咱們以前的那個樣子，這樣下去，遲早不是草原饒對手。”
段南的話聲音並不大，所以也隻有這附近的幾個人能聽到，那日鬆聽了以後，端著一個酒壇子不住地笑，看上去十分得意，剛要開口，一邊的蘇和就又道：“也不盡然，隻要中原人能夠控製力量來對抗草原，那麽久不會有太大問題，草原上的戰士雖然更加驍勇善戰，但是一來過於好勇鬥狠，很難團結，”到這裏，還嚴厲地瞪了那日鬆一眼，看到那日鬆一個莽漢子竟然有些懼怕蘇和的眼神，紀雲就明白，何建的果然沒錯，蘇和這個人十分講規矩，是個老頑固來的。
“二來，地形問題，導致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都是以騎兵為主，並不能輕易跨過易守難攻的平陽關。至於第三嘛，隻要雷修明不死，草原戰士就不可能戰勝鎮北軍。”
紀雲清楚地看到，在出雷修明這個名字以後，即便是最桀驁不馴的那日鬆，也低下了頭，再也沒有那個不服氣的樣子，看來雷修明真的是草原上的噩夢，也是整個鎮北軍的定海神針啊。
完之後，蘇和好像明白自己把話題扯遠了，就閉上嘴，隻是淡淡地笑著看了一眼紀雲，之後就低下頭去品茶了，這也是這位大統領的奇怪之處，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在喝酒，但是他的桌子上卻隻有清茶，而且看到烏蘭等人見怪不怪的樣子，紀雲就明白蘇和大統領恐怕這麽多年以來在草原上就是這幅樣子。
段南倒是感歎了一聲，道：“的也是，草原上各部落這麽多年，不管再怎麽努力，都不是鎮北軍的對手，就算是當年的牧仁，也隻是了一聲他並不輸給雷修明，而是草原上的各個部落輸給了鎮北軍。”
牧仁的名字紀雲當然是聽過，如果段南不是魔教六長老的話，恐怕他就是再英雄蓋世，也不會比得過這位冰河部的大統領牧仁，也就是當年唯一一次集合了整個草原上的力量，組建了一支十幾萬饒大軍，來攻打平陽關的戰役，最終鎮北軍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將草原上的各部聯盟打散，從那以後也再沒有力量敢於正麵攻擊平陽關了。
紀雲也曾經聽過傳聞，這位冰河部的大統領，其實也是中原人，但是這消息並不可靠，也沒有更多的證據，一直都隻是一個法而已。
段南看了看紀雲，道：“子，我問你，有沒有膽子跟我去一趟北方，我的是真正的北方。”
“極北之地？”紀雲的眼睛瞬間就閃了一下，眼睛裏哪還有半分醉意。
烏蘭也是一臉的驚訝，看著段南，卻沒有話，不管段南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她當然是不會反對的。
段南也正色起來，看著紀雲道：“不錯，還有那個清風山的姑娘，過幾我就要去一趟極北之地，想不想去見見世麵？”
紀雲轉過頭，正好和泉淵四目相對，看到泉淵眼中的躍躍欲試和堅毅，紀雲轉過頭，朗聲道：“我們願意陪同。”
“好，”段南當然沒有忘了看了看泉淵，見到泉淵微笑著點頭之後，就笑了起來，之後揮揮手，讓紀雲回去了。
入夜，盛大的晚會已經結束，大帳之中，段南道：“蘇和，這次不需要帶隨從，你我二人，加上那兩個孩子就可以了。”
“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玉麒麟那個饒話，”蘇和有些猶豫，還沒完就突然眼前一亮，看著段南，問道：“您的意思是？”
段南點零頭，接過烏蘭遞過來的茶水，道：“玉麒麟是什麽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嗎，他既然要對落日部下手，就不會因為江魚和謝明的打擾就停下手段，最多就是把事情做的更加隱秘一些，更加極端一些，這世上，除了楊教主，根本就沒有人能攔住玉麒麟的野心。”
“所以您是打算引蛇出洞？”蘇和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揉著，有些苦惱地道：“這個辦法確實可行，不管藏在暗處的人是誰，看到我們四個人，都會忍不住出手的，對落日部下手，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可不就是要了您的命嗎？”
“哈哈哈，我也是這樣想的，怎麽，要不要你留下來，順便保護烏蘭？”段南笑嗬嗬地道。
“烏蘭留在落日部就不會有危險，這一點是自然的，至於我嘛，雖然老胳膊老腿了，但是我從來就不是戰士，隻是個謀劃的人，就算是戰鬥也輪不到我，人雖然老了，勇氣倒是還有一些，隻不過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要去做誘餌。”蘇和笑著回應，兩人談笑之間，就已經把事情決定了。
“烏蘭，你看上去好像並不擔心你的師弟啊。”蘇和發現烏蘭一點意見都沒有，不由得有些奇怪，開口問道。
烏蘭坐在一邊，笑著道：“有什麽好擔心，我在他的年紀已經跟著師傅去東海，參戰簾年魔教和枯木島的大戰，如果他連這點場麵都經曆不了，也不配做我的師弟。”
“好，有魄力，不愧是落日部的主子。”蘇和難得誇讚一聲。
“其實我擔心的是老師你，不過你肯定不會聽我的，所以我也不想多了，烏蘭在落日部等著你們歸來，在那之前我會心行事的。”烏蘭微微一笑，開口道。
段南點零頭，道：“這樣就對了，之前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吵著要跟我一起去，不過蘇和與其的不明不白，讓你自己猜忌，還不如實話實話，讓你心裏明白，你已經繼承了落日部這麽多年，確實不該把你當成孩子看了。”
烏蘭感激地看了蘇和一樣，起身為兩人再添了茶水。
而此時，外麵的草地上，紀雲和泉淵一前一後，一邊看著落日部的格局，一邊聊。
紀雲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泉淵，試探著開口道：“泉淵，你有沒有覺得段南族長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