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樂清沉吟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她背後有人,隻是楊清不知道對麽?”
“或者這個劉湘君自己都不知道背後站著的是什麽人,她以為自己是一個獨行俠,可是事實未必如此。”紀雲淡淡開口,腦子裏迅速轉過自己和劉湘君見麵時候她的各種表現,又道:“有一點可以確定,劉湘君背後的人肯定不是什麽正派人物,不然的話沒有人會出力費精神讓自己背上罵名的,火蓮教的人,還是是什麽江湖散人,”到這裏,紀雲突然眼前一亮,道:“有沒有可能是魔教的人?”
“不應該吧,魔教的人和火蓮教的人混在一起,還都被龍毅抓了,這不是個鬼故事嗎,可能性太低了,”樂清搖了搖頭,道。
雖然紀雲也覺得可能性很低,但是隱約之中卻好像是有一種意識,在提醒紀雲一樣。
等到亮以後,峨眉眾人踏上了路,再一次向著鳳山前進,紀雲和楊清並肩走在最後,看著楊清蒼白的臉色,紀雲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楊清奇怪地看過來,和紀雲對視一眼,便放慢了腳步,兩人和前麵的樂清拉開一點的距離,楊清低聲問道:“怎麽了?”
紀雲則一邊看著前麵樂清等饒背影,一邊目不斜視地問道:“楊清,我問你,劉湘君平時,應該沒和那個白沙一起出現過吧,你也沒有見過他們聯係,對嗎?”
“嗯,我也是這才來了慶陽,才第一次見到白沙,之前出發的時候我問過劉姐,她是一個朋友,到了以後才詳細給我講了。”楊清回答,同時眼睛眯了眯,感覺到紀雲今有一點不一樣。
紀雲又一次開口,道:“在來這裏之前,劉湘君和誰接觸過,不是那些平時和你們鏢局來往的人,有沒有不熟悉的人突然拜訪,或者和劉湘君接觸的。”紀雲會這麽問就是在昨晚想到簾時和劉湘君見麵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劉湘君的樣子,她對於正派弟子確實很反感,但是也有一個事情是當時紀雲沒有注意到,但是現在仔細回想就明白的,那就是當時紀雲在旁邊問的時候,劉湘君對於白沙他們的死活也是一副不關心的樣子,本來紀雲是沒覺得有多奇怪的,畢竟當時看來,劉湘君隻是想要為難一下這些名門正派,並不在意白沙他們,可是後來想想,卻覺得有些不對。
如果白沙和劉湘君真的隻是一點交情,劉湘君自己也知道他們不是好人,所以才懶得管他們死活的話,那劉湘君實在沒有必要非要跟他們合作,想要給別人添堵,方法多得是,何必要費這種勁呢,危險係數這麽高,不定就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還不如簡簡單單在泉州做自己的鏢局。跟火蓮教的人合作,本來就是與虎謀皮,劉湘君到底是為什麽做的這種事,她給出的理由看上去能夠解釋自己的行為,卻根本就不足以表明的。
楊清想了想,才回答:“想不起來了,我們在泉州的鏢局,每進來出去的人也很多,我又呆的時間不長,記不住那麽多人,不過我記得有一回,就是在我們接到白沙的消息之後,湘君她要出去見個朋友,就離開了一,然後回來就決定了要跟這個白沙一起來慶陽。”
“見個朋友?劉湘君每見的朋友應該不少吧,開門做生意,你怎麽會對這個印象比較深呢?”紀雲馬上就抓住了重點,詢問道。
楊清回答:“因為這個不一樣啊,我們是做生意的,平時有個人來什麽的,都是來我們鏢局裏麵做客,劉湘君在泉州人緣很不錯,經常會有朋友們來,不過你也知道的,我們自己就有廚子,不需要出去吃飯的,那次她出門一去見朋友,確實很奇怪的。”
紀雲好像明白了什麽,道:“原來是這樣,白沙是先給劉湘君來了消息,邀請她一起到慶陽的,然後劉湘君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有一劉湘君出去見到了一個朋友,之後就決定來慶陽幫白沙了對麽?”
楊清點點頭,看著紀雲,疑惑地問道:“是的,有什麽問題嗎?”
“我覺得問題就在劉湘君那出去見的那個朋友身上了,那個朋友才是讓劉湘君下定決心來慶陽的原因,劉湘君自己也不傻,應該知道既然敢來慶陽,就很有可能會被我們這裏的各種勢力給拿下,她把自己的所有都拋棄了,就為了給這些名門正派添堵?”紀雲冷笑一聲,道:“楊清,等下見到劉湘君以後,不管我問她什麽,你都不要出麵,我要看看劉湘君到底隱瞞了什麽。”
鳳山,沈文香和對麵站著的龍毅相對行禮之後,兩人麵對麵坐在一個涼亭之中,峨眉女俠們齊齊排開,站在沈文香的背後,龍毅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對著身後的人道:“把碧玉劍拿過來,還有那個劉湘君,也帶過來。”
很快,一個年輕的弟子就帶著碧玉劍走了過來,行禮之後,把劍放在沈文香的麵前,等到他退下之後,龍毅笑了笑,道:“師太,碧玉劍就請您帶走吧,既然這麽多人都盯上它了,我也沒有能力保護這把劍了。”
“還有這個人,你們也帶走吧,我們審問過後,她確實不是個火蓮教的人,但是這個人也是來偷取碧玉劍的,還請您以後要對她有所提防才好。”龍毅指了指站在一邊的劉湘君,對著沈文香道。
沈文香掃了一眼劉湘君,隻見她憔悴了很多,但還是一副倔強的樣子,沈文香微微一皺眉,沒有什麽,隻是點點頭,剛打算離開,就看見後麵一個人快速跑了過來,道:“大人,出事了!”
“嗯?什麽事,慢慢。”龍毅看著那個年輕人,問道。
“白沙他們幾個人都被殺了!”
“什麽!”龍毅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一片凝重之色,道:“怎麽回事?”
“我們剛把劉湘君帶走,沒一會兒就有一群黑衣人衝了過來,把我們守衛在牢房的人全都殺了,而且白沙他們幾個人也死在牢房裏,是被箭射死的。”
沈文香冷冷地看著那個年輕人,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的牢房,是一個秘密地點,還是很容易發現的那種?”
“不難發現的,就在我們住的地方不遠,隻要過去就能看見的。”年輕人不明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
“那些黑衣人呢?”龍毅冷著臉問。
“他們已經逃走了,我們的人追出山,還沒有新的消息傳過來。”年輕人道。
龍毅轉過身看著沈文香,道:“師太,就請您先走吧,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在我這裏殺人,就不陪您了。”
沈文香問道:“龍先生,要不要我去一趟,不定能幫上一點忙?”
龍毅搖搖頭,道:“師太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還不至於向外尋求幫助,你們幾個,把峨眉的女俠們送出山,其他人跟我來。”完龍毅就拔腳而去。
沈文香站了起來,臉上出現一點思索之色,道:“我們也走吧。”
回到慶陽之後,沈文香坐在客棧的大廳裏,看著劉湘君,道:“你是泉州的,當年泉州剿匪,為什麽你的父母會死?”
沈文香沒有一點掩飾的意思,她的身份地位也決定了她根本就不需要費那麽多勁,看著劉湘君的臉色一點都不溫和,完全就是在審問一樣。
劉湘君抬起頭,冷哼一聲,道:“跟你有什麽關係?我用得著跟你?”
還不等楊清開口,站在沈文香一邊的田穎已經把劍橫拍了出去,劍鞘砸在劉湘君的腿上,劉湘君吃痛,‘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抬起頭來怒氣衝衝地看著田穎,還沒有話,沈文香的聲音再次響起:“回答我的問題。”
“哼,這就是名門正派嗎,你們和那些惡人有什麽不同?我難道是你們的犯人嗎?你憑什麽審問我?”劉湘君喊了一聲,看到田穎又一次舉起劍,馬上就往後一縮。
“你不是個好人,我沒有必要也沒有耐心跟你那些大道理,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不的話,我不介意把你丟給六扇門的人,不論你是不是火蓮教的人,你和他們一起做事,同流合汙已經是事實,就憑這一點,你這輩子都別想走出牢房。”沈文香完之後就冷冷地看著劉湘君。
“十三年前,泉州盜匪橫行,其中就有當初的魔教弟子,在魔教散了以後占山為賊,當時朝廷也是皇帝陛下還在和叛軍作戰,根本無暇顧及盜匪,泉州的官府根本就不敢招惹他們,本來到了晚上還會封城,後來就連守城門的士兵都被殺了,所以整個泉州都是一片混亂,後來清風山在附近辦事的一個師兄看到泉州的情況,就留下來幫我們守城,可是他沒幾就死了,直到三清派的劉陽帶著他的師兄弟們來泉州,才算是把那裏的盜匪都給收拾了。”劉湘君慢慢開口,塵封的往事從她的嘴裏慢慢浮現。
“我那個時候,才兩三歲,爹爹在泉州開了個鋪子,賣果品生意的,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泉州盜匪除掉,我們大家都特別高興,見到三清的弟子們都是畢恭畢敬,知府大人還在官府裏麵舉辦了一場宴會,來感謝他們。我爹爹去給他們送果品,你們也知道,水果這種東西,都是要最新鮮的才好吃,我爹爹去的時候興高采烈,回來的時候卻失魂落魄,我當時就在院子裏玩,聽到了我爹和娘的對話,原來我爹去了官府以後,見到那個宴會上麵,除了官府的人和三清的人,還有那些魔教的強盜!”劉湘君猛地抬起頭,直直地盯著沈文香。
“繼續,”沈文香淡淡開口,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讓人看不出來她是不是相信了劉湘君的話。
“嗬嗬,我當時根本就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聽了一會兒見到爹爹和娘親都沒空陪我玩,就自己出門去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是一片火海了,還有幾個人在那裏打聽我的下落,要不是鄰居把我藏了起來,哪裏有命活到現在呢?”劉湘君冷笑著。
“所以呢,你一個姑娘,就這麽躲開了?沒有人繼續找你了,讓你這麽簡單就昏過去了?”紀雲開口道,這可有點不過去的,如果真的是劉湘君的這樣,那根本不可能,要是官府和三清,還有那些魔教的殘留分子聯合在一起,難道會找不到一個姑娘,讓她就這麽躲過去了,一個普通人就能把一個孩從三方勢力之中藏起來,起來簡直就是方夜譚。
“當然不是了,你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我在鄰居家裏呆了一,半夜起來想去廁所,結果看到他們的房裏還亮著燈,趴在門上就聽到他們正在商量要不要把我交出去,免得有一惹禍上身,而且還不止呢,據當時把我交出去,還能拿到一點賞金,我連夜跑了出去,在乞丐裏麵一混就是半年。這才敢出來做事情。”劉湘君回答。
“還不實話!”紀雲突然拔劍出鞘,一劍下去就把劉湘君的頭發斬下來一片,劉湘君驚叫一聲,喊道:“你想幹嘛!”
楊清站在一邊,手交叉放著,滿臉的焦急,可是紀雲已經提前和自己了,也不敢作聲。
沈文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紀雲,有些不解,這個劉湘君的話有什麽問題嗎,自己是看不出來,但是想到紀雲總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就沒有作聲,隻是默默地看著。
“怎麽著,看到我嘴裏出來你們名門正派和那些魔教弟子的勾結,就想要殺人滅口嗎?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了,變成厲鬼也會來找你們索命!”劉湘君大喊一聲,就要撲上來和紀雲拚命,劉湘君也是有些功夫的,但是這麽長的時間被囚禁,根本就發揮不出來幾分實力,被紀雲一腳踹倒。
還不等一邊楊清忍不住話,紀雲冰冷的聲音響起:“我問你,你父親既然看見了不該看見的,當時在官府的時候為什麽不會被抓,那就是當時他看見那三方勾結的時候並沒有被發現,既然已經回家了,那想必他和你娘也不會傻到自己跑出門去亂,官府的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劉湘君愣一愣,紀雲又接著道:“我雖然相信這世上是好人多,也不會傻到相信你一個幾歲的姑娘,有那個本事去乞丐群裏混日子,你以為我是個有錢人家長大的人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時候就是父母雙亡,自己在街道上混日子,你知道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和乞丐那些人靠近麽,有一個詞叫做窮凶極惡明白嗎,一個姑娘,去乞丐堆了,你沒有被賣去青樓?”
本來大家都沒覺得劉湘君的有什麽問題,但是聽完紀雲的話以後,突然就覺得也有幾分道理,要是一個姑娘都能生存能力這麽強,那也就不存在餓死凍死的人了。
沈文香的臉色冷了下來,和劉湘君比起來,她當然是更加相信紀雲了,這是必然的,那就是那個劉湘君竟然在這個時候了,還在試圖跟自己撒謊。
紀雲扯過來一個凳子,坐在上麵,看著一言不發的劉湘君,道:“教你這些話的人,想必不是個真的在窮苦人之間生活過的人吧,想當然地出這些話來,以為就能欺騙別人,可惜了,正好遇見我這個真的乞丐,是不是有些巧了,這叫做網恢恢,疏而不漏。”
“嗬嗬,想不到你這子倒是有些眼色,行,姑奶奶認栽了。”劉湘君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紀雲笑了笑,十分光棍地道。
看到劉湘君的樣子,林雨忍不住罵道:“不要臉的東西,分不清好壞嗎,我們要是壞人早就把你殺了,還留著你做什麽,難道你沒聽到龍毅的白沙他們幾個都已經死了?要不是我們救你出來,你現在能活著撒謊?”
“哦?是嗎?你們救了我?我還真是感激不盡呢,要是你不,我還差點就以為你們是為了從我嘴裏挖出點什麽東西呢?”劉湘君冷笑著看了看林雨,一副不屑的樣子。
“你!”林雨踏前一步,就要動手。
沈文香話了:“雨,退下。”
“掌門,她!”林雨看到沈文香的眼神,不甘心地又退了回去。
“好了,不要扯皮了,老老實實交代一下不就完事了,你的沒錯,我們救你出來確實是想從你身上打聽出來一些當年的事情,不過也不完全是這樣,你的姐妹是個好姑娘,她一直在擔心著你,對我來,舉手之勞,就帶你出來了,雖然是無心,但是你也確實躲過了一次襲擊,不是嗎?”沈文香沒有絲毫的掩飾,話的很明白,我救你確實有私心,但是救了你這也是事實。
“各取所需罷了,”劉湘君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沈文香道:“不錯,各取所需,你已經撿回來一條命了,可是我想知道的消息卻沒有,你覺得這樣合理嗎?”
紀雲站在一邊暗暗點頭,沈文香確實很有一套,話的真實,也沒有一點私藏,不上和善,卻讓人覺得她是對的,隻能跟著她的節奏一起走。
劉湘君抬起頭看了眾人一眼,慢慢開口,道:“我的確實有假,當年我爹爹根本就沒有回家,我和娘等到晚上,都不見人影,娘把我送到隔壁人家,自己去了知府大人那裏,想要找找我爹,”
劉湘君到這裏,嘴角露出一個悲贍笑容,繼續道:“可是半夜裏就有官兵來到我家,把隔壁幾戶人家都敲開門,就是要找我,大家都知道出事了,鄰居也不敢收留我,馬上就把我拉了出去,這時候一個人出手救了我,等他帶我去了泉州府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三清的人和那些強盜們把酒言歡,我們在外麵的草堆上見到了我爹娘的屍體,我本名叫劉蒙,從此以後改了名字,那個人買下了一處院子,和幾個仆人,讓我住了下來,不過他都是幾年才回來一次,後來我自己把那裏改成了一個鏢局。”
“那個人是誰?”沈文香眼神一凝,開口問道,這就是關鍵所在了。
“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隻是過幾年就來看看我,每次都是路過,每次待上一半就走了,沒錯,這次就是他告訴我,來慶陽,沒有必要真的幫白沙他們,隻要一直盯著他們就可以了。”劉湘君完之後,就癱坐在地上,無精打采。
“所以,他的本意是要你回去之後把這裏的消息告訴他,對麽,你是可以聯係到他的,對不對?”紀雲問道。
“不,我聯係不到他,他也沒有讓我記錄什麽,隻是讓我一直跟著白沙他們就可以。”劉湘君淡淡開口。
紀雲皺著眉頭,這就和自己想的出入很大了,既然這個人這樣幫著劉湘君,卻突然給出一個讓劉湘君很可能喪命的事情要她來辦,而且竟然沒有什麽索求,這又是為了什麽。
此時,客棧外一個聲音傳來:“東海周封,求見明熙師太。”
沈文香的神情頓時就凝重起來,東海來人,不用問就知道是誰的手下,玉麒麟有什麽事情會要找自己呢?
“進來吧。”沈文香回答。而林雨等人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把手按在劍柄上,圍著沈文香站成了一個半圓,而在沈文香的身邊,田穎微微踏前一步,把沈文香的半個身子擋在自己身後。
門簾掀開,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裏麵的情況,走上一步,抱拳行禮,道:“見過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