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山頂，劍閣。樸素的白色磚石建築在藍白雲之下顯得巍峨高大。
紀雲站在劍閣外，他一直喜歡來劍閣，不為別的，就為了每把劍下麵石碑上寫的前任劍主生平故事。下第一劍莊之所以在上任劍神離世之後還以下第一聞名，除簾代莊主劍術通神，很大原因就是劍閣的存在。
紀雲走進了劍閣，走進一條走廊，裏麵兩側石壁上掛著名劍，信步走到一把劍前麵，隻見這把劍劍鞘修長，紀雲取了下來，拔劍出鞘，劍光悠揚，紀雲用手指一點，劍身一顫，劍身上的花紋在陽光下像水紋一樣蕩漾開來。
紀雲又看向下麵的石碑，隻見上麵寫著：“此劍名為斬魂，前江南軍統領白鷺所持，帝國內亂之時，此劍斬靖役將軍李嶸。白清山一戰，此劍斬敵二百餘。後白鷺告老，將此劍送至下第一劍莊。”
紀雲手持斬魂劍，想到當年白鷺將軍的威風，不禁熱血沸騰。
把劍掛回石壁，紀雲又看向另一邊，是一把全身漆黑的劍，並沒有劍鞘。
石壁上寫著：“此劍名沉夜，下第一劍莊莊主劉意所持，挑戰下門派，無一敗績。”
劉意是多年前的下第一劍莊莊主，當時他少年成名，是一個精彩絕豔的人物，他找到一塊墨石，鑄造成劍，取名為沉夜。後來劉意歸隱回劍莊，晚年之後再不與人比劍。
紀雲歎了口氣，每次來劍閣他都會來看看這把沉夜，不過這樣的劍哪裏是自己能用的。
又轉過一個走廊，隻見左側一把劍用綠色絲線懸掛，沒有劍鞘，隻是劍上有著斑駁的早已風幹的血跡，下麵的石碑上刻著“此劍名為碧血，為大雲朝鎮西將軍柳羽所持，驚鴻派弟子，黃風道此劍陣斬蠻人無數。”
紀雲想起以前在山下茶館中，書人口中的前朝鎮西將軍，當年關外蠻族人入侵，柳羽黃風道死戰不退，七日之後朝廷援軍到來，隻剩下遍地死者，無一活人。
紀雲又轉頭看向了右邊懸掛著的一把刀，刀鞘上一片塵土。下麵的石碑寫著：“炊無名，為大雲朝西北守將王堯所持，後段南拔刀而出，以炊於草原立威，後送回，言‘王將軍持刀守衛一方百姓，段某卻隻斬殺馬賊，愧對炊，無顏再用。”
就在這把刀之後，就是一把狹長的斬馬刀，並無刀鞘，卻好像不會被被時間侵蝕，上麵就連一點灰塵都不曾落下，下麵石碑書寫：“炊名為暴虎，魔教六長老段南，持炊大戰鎮北軍大將軍雷修明於平陽關，陣斬無數。”
“雙劍姣舸，峨眉掌門秋緒師太少年時所持，武林大會中雙劍齊出，無人能擋。”
“此劍名雨葉，東海海客許繼所持。曾勝其時清風先生。”每一代的清風山掌門，都會在接任掌門的時候摒棄原來的姓名，身入道家，稱為清風先生。
紀雲又向前幾步，隻見那是一把斷劍，下麵的石碑上寫著“此劍名為絕世，落劍穀穀主黃繼虎所持，耗時三十年打造，無比鋒利，斷劍無數。後斷於清風先生。”
“黃繼虎癡迷劍之利，內功平平，持劍之時下少有敵手，後被刺客偷襲於宴席，身死，刺客奪劍而逃。”
“其時清風先生聞言，下山奪劍而回，言‘此劍不詳，誘人不寧。’以內功斷劍，送山。”
又一個走廊盡頭，一把劍十分華貴，劍鞘複雜的花紋讓人眼花繚亂，劍柄上還鑲嵌著幾顆寶石，流光溢彩，劍身略長。
“帝劍落霞，大雲朝皇帝石烈佩劍。”
一個月後，臨近過年，氣愈加寒冷，紀雲搓著手從練劍場出來，一邊哈氣一邊對著旁邊的張瑤：“師姐，都快過年了，就不能停幾嗎？你看我最近進步多大，咱們要不下山去玩玩？”
“不行，快過年了，各位負責的師兄師姐都很忙碌，就不要再讓他們擔心了。”著著，張瑤停住了腳步，看向遠處的‘風雪亭’。紀雲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有一個女子站在亭中，麵向山下。
“師尊又來了，她最近都在風雪亭，就不冷嗎？”紀雲。
“我想師尊是想等謝大俠上山吧。”張瑤看著遠處的女子。
“謝大俠隻會回來過年，又沒哪一，她這麽等著，怕也是無用功。”
“她隻是想謝大俠在上山的時候第一眼就可以看見自己吧。”張瑤著，“雖然他們是江湖裏的神仙眷侶，不過謝大俠總是忙著不在山，聚少離多，我想師尊其實心裏也很苦。”
風雪亭中，女子漠然地看著山下的風光，雖然已有年歲，但是麵容清麗，足見年輕時會有多麽美麗。烏黑濃密的長發中一根清亮的白玉簪子穿插其間，身穿白色大氅，肩膀處繡著金色的鳳凰，腰間係著一把長劍，淡雅樸素，卻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紀雲和張瑤正著話，突然看見風雪亭中的女子身體一顫，肩膀上的鳳凰隨著她微微顫抖，栩栩如生。
張瑤急忙向前跑，人還沒到，就問道：“師尊，您怎麽了？”
女子卻不回答，隻是看著上山的路，冰一樣的表情漸漸融化，露出一絲笑容，她笑的時候，就好像一縷陽光在這終年積雪的山上照射，沁人心脾。
紀雲剛剛過來，站在張瑤身邊，想要開口問，卻看見張瑤衝著他搖了搖頭，拉著他離開了那個女子。同時努努嘴，示意紀雲看向山下。
紀雲看過去，隻見筆直的碎石山路上，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大衣中的身影正走上山來，待看得清楚一些，紀雲驚訝地：“是謝大俠。”
張瑤笑著點點頭，便拉著紀雲慢慢走遠，隻是兩人都偷偷向後看過去。
黑衣人走到風雪亭外，滿是風霜的臉上堅毅的線條棱角分明，眼中卻有一絲笑意，看著亭裏的女子，笑了笑，：“鳳凰，我回來了。”
亭中的女子點點頭，並不話，隻是微微發紅的眼眶表現出她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黑衣人哈哈一笑，走入亭中，抱住那個女子，女子掙紮了一下，就依偎在他懷裏，輕聲開口：“謝明，你回來了。”
原來此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俠客謝明。
謝明扶起鳳荒臉，仔細看了看，：“我的鳳凰還是這麽漂亮。”完又歎了口氣，“可是我卻越來越老了。”
楊鳳凰白了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你又哪裏老了？”
完兩人並肩上山，紀雲和張瑤站在一側，對著兩人行禮：“師尊，謝大俠。”
楊鳳凰又恢複了冷淡的樣子，隻是點零頭，‘嗯’了一聲，謝明卻高胸拍了拍紀雲的肩膀，道：“子，一年不見又長高了許多，”完看了看張瑤，“瑤兒也變得越來越漂亮了。”
紀雲張大了嘴傻笑著，他幼時被謝明帶上山來，時候的事情已經記不住了，隻知道自己父母已故，謝明下山辦事，看見自己幼無依，就帶自己上了山。
張瑤卻羞紅了臉，跺了跺腳，嗔道：“謝大俠”，就低下頭去，不再話。
楊鳳凰無奈地看著謝明，謝明從少年與自己相識，就是這一副不著調的樣子，多少年了，也不曾改過。
謝明看著兩饒反應，哈哈大笑起來，便與鳳凰一路上了山。
山會客廳中，楊鳳凰坐在主位上，謝明坐在客位，一個弟子上了茶之後，鳳凰便揮了揮手，道：“你去吧。”弟子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楊鳳凰看著謝明喝了一杯熱茶，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才問道：“查的怎麽樣了？”
謝明聽到鳳凰問起，正色：“線索到了襄陽就斷了，李文死了。”
鳳凰驚訝地道：“李文也死了？”
李文是江湖上有名的虎王刀，是個在襄陽一帶活動的俠客。
謝明歎了口氣，“我看這些人四處暗殺江湖中的各位俠客，手段也很陰狠，暗箭，下毒，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我勸告李文要他心，他還不以為然，被人下了毒之後追殺，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救不過來了。”
鳳凰道：“現在還沒聽他們對各門派下手，隻是尋找江湖裏那些獨行的人，”到這裏，鳳凰頓了頓，看了看謝明的神色還算不錯，才：“你既然到了襄陽，沒去提醒老朋友一聲？”
謝明聞言，笑著點點頭，道：“我去了，還混了一頓飯。”
鳳凰也笑了笑，開口問：“他們還好嗎？”
謝明：“很好，隻是他始終忘不了。”到這裏謝明聲音漸漸低沉。
鳳凰也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連林月都九沒辦法讓他振作，那這個世上也沒有人能做到了。”
謝明點點頭，道：“他這一生受盡了苦楚，既然他願意在那個漁村裏待著，那就讓他待著吧。有林九月在那裏陪他，我也放心，這世上能同時對付他們兩饒，我還沒見過。”
鳳匯零頭，道：“你好好休息吧，那些事情等過年之後再。”
謝明點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