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宴婆豆花
袁敏再細想想孟伯堯的事，覺得這事怕是不會這麽簡單。
一個一直和秦相對著幹的人突然求和，還要結親，而且自家女兒身體又不好，孟家想嫁，秦家還不定會娶吧？
除非秦家本身就想拉攏孟少師，那麽這門親事就是敲門磚，兩個人家一拍即合，就這麽定下來了。
但是秦二顯然反感這門親事，他肯定從中作梗，不讓這門親事成。
隻是具體怎麽實施，秦二卻隻字未提。
紅娘就像是消失在這個世上，徹底沒了蹤跡。
秦家派人找過，官府也派人在找。
袁敏總覺得這事兒跟秦三娘子有關係。
秦三娘護母心切，整個秦家隻有她的嫌疑最大。
她就是不敢相信她有這麽厲害的本事，能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弄出秦府，又從臨安城消失，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幾次的相處，袁敏自然能看出她很聰明，可是讓一個人消失在臨安是需要人脈的。如果秦三娘真有這樣的人脈，那她才是秦家最可怕的，無形中的敵手，隱藏在身後，什麽時候翻臉根本無從得知。
也難怪秦二總離流雲軒的人遠點。
萬俟家的人來了兩次。
上次來的是萬俟老夫人，顯然是來探路的，但是秦老夫人因為子侄王七沒了，一直閉門謝客，秦夫人也沒見，隻讓人傳話，是府中不便。
這次萬俟謨親自來了，請見秦曜。
如果萬俟家想要重返官場，少不得需要秦家幫襯，所以萬俟謨少不得跑這一趟。
萬俟謨能坐到太尉這個位置可以是秦相一手提拔上去的。
當年萬俟謨中舉，從太學生一路上爬，少不了依附秦枸。
那一年父親擔任荊湖宣撫使，出兵沅、湘一帶，當時就受過萬俟謨這個人的暗算，彼時他回朝還暗中狀告父親。
皇帝聽信讒言，從那時就對父親心存芥蒂，甚至還讓他擔任監察禦史，擢升右正言。
袁敏去了一趟街市，轉了兩圈，終於找到晏婆豆花店。
在主街的後街巷，一條街都是吃食鋪子。招牌還是那塊招牌，門店不大，隻是一間窄堂，跟十年前沒多大區別。
那時候，她路過晏婆家的豆花店，看到的都是晏婆站在門口。
此時站在門口的卻是個年輕婦人，她站在門口替客人打豆花。
袁敏要了一碗豆花，濃鬱豆香，口感軟嫩細滑，還是熟悉的味道，顯然就是晏婆做出來的，看來宴婆還在。
剛吃見底，就聽吵吵嚷嚷的聲音，“讓開讓開！”
來了一群地痞流氓手持長棍，高昂著腦袋，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來往的行人一哄而散，有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還有怕麻煩趕緊躲遠的。
“方威家的，銀子湊足了嗎？”那幾個地痞就橫攔店門口，氣勢洶洶。
“你們三五一來，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打豆花的年輕婦人斥道。
地痞威脅，“如果這個月湊不齊銀兩，立刻拆了你們的店，以後也別想開下去！”
“這是我老婆子的店！誰敢拆！”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袁敏轉頭看過去，頭發花白，手持拐杖，不正是晏婆嗎？
隻是她雙眼無神，似是沒有焦距。
“是方威那個畜生欠你們的錢，不關我們的事，你要找就去找方威去！”晏婆怒道。
打豆花的年輕婦人連忙上前牽著晏婆。
“晏婆子，那方威你是的孫女婿，他如今人跑的不見蹤影，我不找你們，找誰去！”
“呸！你們這些黑心的催命鬼，當初死活拉他去賭場，就是你們，讓他變成六親不認的畜生，卷走我老婆子一輩子辛辛苦苦存下來的家財，現在還來問我們要債，有本事去把那畜生找出來，讓他還你們銀子去！”晏婆一如既然的凶悍。
原來那年輕婦人是晏婆的孫女豆娘，她竟然已經成親，而且所嫁非人，欠了一屁股債，卷走晏婆的家當，然後逃之夭夭了。
“晏婆子，不是我，你這店，十年如一日，能開多久？早日關門算了！早早的給了我，我就把這筆賬一筆勾銷。”
“異想開！”晏婆著，舉起手上的拐杖就朝那些人直直的揮去。
“趕緊滾，再來打斷你們的腿。”
地痞退後幾步，凶神惡煞的叫囂道，“我看你年紀大，不跟你計較！但你們執意如此，我就隻好報官了。”
“報官？”一道輕靈靈的聲音突然傳來，“不知要報哪個官？刑部衙門如何？”
袁敏走出來，笑盈盈看著那幾個地痞。
“呀？美人？”地痞見色起意，摩拳擦掌，“美人刑部衙門就刑部衙門！”
“那好啊，我家郎君就在刑部衙門，到時可以給幾位通融通融！讓幾位住一住刑部衙門的牢房套間，吃一吃牢房的殘羹剩飯，享受一下刑部牢房的豪華級待遇！”
她的話鋒轉的極快，幾個地痞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還在笑嘻嘻的應承，“好啊好啊！”
“蠢貨！她不是幫咱們！”旁邊的人推了一把“好”的人。
袁敏就站在晏婆身前，與他們對峙。
“你膽子不，敢戲弄我們！知道我們是誰嗎？南街十三坊，我們就是這裏的霸王！”
南街十三坊的霸王？
袁敏會放在眼裏？
她狠狠的給他們上了一堂課，教他們好好做人！
此時巡捕過來，是知府衙門的人，他們都認識袁敏。
袁敏把人交出去，是這幾個流氓在人家店裏鬧事。
豆娘對她謝了又謝。
“不客氣，豆娘，我們又見麵了！”
豆娘驚訝的看著她，“你是臨安城人嗎？”也隻有臨安人才認識她，可她是個生麵孔，豆娘沒見過。
袁敏笑了笑，朝晏婆道，“晏婆婆，我想要一份豆花，一點蔥花，不要辣油，多些芝麻。”
“你剛才不是吃了嗎？”豆娘好奇。
晏婆雙目無神，但是麵上很是激動，“是你？你回來了？”
“祖母，你認識她嗎？”
“是敏，她是敏啊！”
“啊？”豆娘驚訝，朝晏婆耳語，“她長得特別好看！而且年紀不大！”
時候的敏可沒這麽好看，而且年紀比她還要大一點的，現在怎麽看都不像二十多的姑娘。
“豆娘，祖母當年就過，這丫頭長大了就是個美人胚子！她那時候整在外頭曬著，可不黑了些，平日裏餓一頓飽一頓的，可不就瘦的跟幹柴似的。”晏婆激動的滔滔不絕，那雙蒼老的手握著袁敏的手，“這手摸著都比以前細嫩了，孩子啊，這些年過的還行吧？”
袁敏有些熱淚盈眶。
“晏婆婆……”
“不了不了，看我老婆子，才剛見到你，就這些……”晏婆有些感傷，“豆娘，你去把攤子收一收，賣不掉的就送人了，回去我們招待敏去！”